安若水脚步一顿。 只一瞬她又装作没听见一样快步往急诊室的方向跑：“医生呢？医生。” 只是细听，她语气急躁，扶着曾与的手臂也越发紧了。 医生给曾与处理伤口时，安若水被护士撵了出去。 等到她再回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铝制饭盒。 “医生说要吃点清淡的，我就在医院的食堂给你买了点粥，你趁热吃。” 她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将盒子打开，喂了一勺到曾与嘴边。 曾与没吃，只是定定看着她：“我刚才的话你听见了吗？” 安若水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沉默了很久才说：“你别说气话。” “我知道妈给你吃了些不该吃的东西，但我们结婚这么久都没怀上，外面不少人都在看笑话，妈就是着急想要抱孙子，不是要害你。” “你大度一点，别跟妈一般见识。” 曾与看着自己满身的伤，一腔复杂滋味全部化作数不清的苦涩。 大度，他还要多么大度？ 他还要再一次放任田翠芬作践自己的身体，凄惨死去后看自己的妻子笑着嫁给别人吗？ 两辈子积攒的委屈彻底爆发，他红着眼仰头：“我真的跟你过不下去了。” 安若水不可置信地看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曾与，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要搞清楚，你是因为跟我结婚了才不用再去地里劳动挣公分的，现在日子好过了你就开始作是吗？” 曾与扯了扯毫无血色的唇：“你刚才跟钱兴腾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喜欢孩子。” “我身体不好，你又一直都怀不了，我们还不如分开，你重新找一个，你妈也开心。” 安若水松了眉头，重新坐了回去：“原来是因为这个，比起孩子，你这个老公对我来说更重要，我也只想要和你生的孩子。” “身体不好我们就慢慢养，以后别再说那些伤人的话了，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几乎是瞬间，曾与就想起了上辈子，安若水在自己刚死之后就嫁给了成为鳏夫的钱兴腾。 不光是对钱兴腾，就连钱兴腾和前妻一起生的那个儿子她也百依百顺。 现在从她的口中听到‘只想要和你生的孩子’这句话，就显得尤为的讽刺。 见曾与还是不说话，安若水放下手中的粥。 “曾与，我觉得你现在思想状态有很大问题，你自己先冷静一下。” “我当初跟你结婚就是觉得你跟那些普通的男人不一样，别做蠢事。” 说完，她就转身出了病房。 曾与拿过饭盒，里面的粥已经冷了下来，但他还是一口一口吃了下去。 还有十二天就要过年了，他的确不会做蠢事，他要努力养好身体才有力气离开。 只是控制不住的，眼泪落进了粥里。 后面的几天，曾与安静住院，没有再提过要分开的事情。 安若水也只当他是想通了。 为了磨一磨曾与的性子，曾与出院那天，她说自己有事，特意没来接。 恰好是小年夜，曾与自己一个人收拾东西回了家。 一进院子，他就看见钱兴腾的儿子壮壮蹒跚的走着。 安若水蹲在壮壮对面，张开双臂鼓励：“壮壮来，到干妈这里来。” 钱兴腾在一旁剥完橘子，十分顺手地就塞了一瓣到安若水口中。 曾与站在原地，看着那‘其乐融融’的场面，压下满心涩意开口。 “我是不是回来得不是时候？” 以前逢年过节的，钱兴腾总是会过来。 安若水也总是说：“向梅总是住在医院，兴腾父子太冷清了，跟我们一起也热闹些。” 田翠芬本就喜欢钱兴腾，自然是支持。 而曾与的意见根本没人问过。 他清醒过后再看，这才意识到，由始至终他都是这个家的外人。 安若水看到曾与后，眼神有一瞬慌乱，又将橘子咽下去，才过来接他手里的东西。 “大过年的别说这种话，我帮你放东西，你招呼客人。” 客人那两个字，她说得欲盖弥彰。 钱兴腾抱着壮壮：“曾与哥，不好意思，我又来打扰你们了。” 他温柔笑着，可眼里的炫耀却几乎要溢出：“你也来抱抱壮壮吧，说不定也能沾沾福气，没多久就有孩子了呢？” 钱兴腾说着，就将壮壮递了过来。 可曾与还没碰到人，田翠芬就握着炒菜勺慌慌张张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别让他抱！” “他一个没种的孬货，可不能冲撞了壮壮的福气！” 说着田翠芬扭身将曾与撞开：“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去厨房干活，还想装病偷懒啊。” 她骂骂咧咧，口水横飞：“我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你这么懒的人。” 抿了抿唇，曾与到底没说什么，进了厨房。 安若水放好东西，也跟了进来帮着生火。 “我们没有孩子一直是妈的心病，要不过了年我带你去省城检查一下……” 曾与切菜动作一顿，将手里的菜刀放下：“好啊，一起去检查吧！” “安若水，生孩子这种事情，跟女人自身也有很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