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清脚步一顿。只一瞬他又装作没听见一样快步往急诊室的方向跑：“医生呢？医生。”只是细听，他语气急躁，抱着姜洛念的手臂也越发紧了。医生给姜洛念处理伤口时，苏以清被护士撵了出去。等到他再回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铝制饭盒。“医生说要吃点清淡的，我就在医院的食堂给你买了点粥，你趁热吃。”他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将盒子打开，喂了一勺到姜洛念嘴边。姜洛念没吃，只是定定看着他：“我刚才的话你听见了吗？”苏以清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沉默了很久才说：“你别说气话。”“我知道妈给你吃了些不该吃的东西，但我们结婚这么久都没怀上，外面不少人都在看笑话，妈就是着急想要抱孙子，不是要害你。”“你大度一点，别跟妈一般见识。”姜洛念看着自己满身的伤，一腔复杂滋味全部化作数不清的苦涩。大度，她还要多么大度？她还要再一次放任田翠芬作践自己的身体，凄惨死去后看自己的丈夫笑娶新人吗？两辈子积攒的委屈彻底爆发，她红着眼仰头：“我真的跟你过不下去了。”苏以清不可置信地看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姜洛念，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搞清楚，你是因为跟我结婚了才不用再去地里劳动挣公分的，现在日子好过了你就开始作是吗？”姜洛念扯了扯毫无血色的唇：“你刚才跟钱晓梅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喜欢孩子。”“我身体不好一直都怀不了，我们还不如分开，你重新找一个，你妈也开心。”苏以清松了眉头，重新坐了回去：“原来是因为这个，比起孩子，你这个妻子对我来说更重要，我也只想要你生的孩子。”“身体不好我们就慢慢养，以后别再说那些伤人的话了，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几乎是瞬间，姜洛念就想起了上辈子，苏以清在自己刚死就娶了成为寡妇的钱晓梅。不光是对钱晓梅，就连钱晓梅和前夫一起生的那个儿子他也百依百顺。现在从他的口中听到‘只想要你生的孩子’这句话，就显得尤为的讽刺。见姜洛念还是不说话，苏以清放下手中的粥。“姜洛念，我觉得你现在思想状态有很大问题，你自己先冷静一下。”“我当初跟你结婚就是觉得你跟那些普通的女人不一样，别做蠢事。”说完，他就转身出了病房。姜洛念拿过饭盒，里面的粥已经冷了下来，但她还是一口一口吃了下去。还有十二天就要过年了，她的确不会做蠢事，她要努力养好身体才有力气离开。只是控制不住的，眼泪落进了粥里。后面的几天，姜洛念安静住院，没有再提过要分开的事情。苏以清也只当她是想通了。为了磨一磨姜洛念的性子，姜洛念出院那天，他说自己有事，特意没来接。恰好是小年夜，姜洛念自己一个人收拾东西回了家。一进院子，她就看见钱晓梅的儿子壮壮蹒跚的走着。苏以清蹲在壮壮对面，张开双臂鼓励：“壮壮来，到干爹这里来。”钱晓梅在一旁剥完橘子，十分顺手地就塞了一瓣到苏以清口中。姜洛念站在原地，看着那‘其乐融融’的场面，压下满心涩意开口。“我是不是回来得不是时候？”以前逢年过节的，钱晓梅总是会过来。苏以清也总是说：“建东总是住在医院，晓梅母子太冷清了，跟我们一起也热闹些。”田翠芬本就喜欢钱晓梅，自然是支持。而姜洛念的意见根本没人问过。她清醒过后再看，这才意识到，由始至终她都是这个家的外人。苏以清看到姜洛念后，眼神有一瞬慌乱，又将橘子咽下去，才过来接她手里的东西。“大过年的别说这种话，我帮你放东西，你招呼客人。”客人那两个字，他说得欲盖弥彰。钱晓梅抱着壮壮：“姜洛念姐不好意思，我又来打扰你们了。”她温柔笑着，可眼里的炫耀却几乎要溢出：“你也来抱抱壮壮吧，说不定也能沾沾福气，没多久就怀了呢？”钱晓梅说着，就将壮壮递了过来。可姜洛念还没碰到人，田翠芬就握着炒菜勺慌慌张张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别让她抱！”“她一个结不了果的缺德货，可不能冲撞了壮壮的福气！”说着田翠芬扭身将姜洛念撞开：“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去厨房干活，还想装病偷懒啊。”她骂骂咧咧，口水横飞：“我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你这么懒的女人。”抿了抿唇，姜洛念到底没说什么，进了厨房。苏以清放好东西，也跟了进来帮着生火。“我们没有孩子一直是妈的心病，要不过了年我带你去省城检查一下……”姜洛念切菜动作一顿，将手里的菜刀放下：“好啊，一起去检查吧！”“苏以清，生孩子这种事情，跟男人也有很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