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向蓉将双方签好字的离婚报告折叠收好，然后拿起笔记本，将打印离婚报告那一栏划掉。 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挂历，2月1日。 还有11天就要过年了，而她也要出发去上海了。 许向蓉开始清理自己的东西。 一清理才发现，他们结婚时的那些婚庆用品从来没有使用过。 新婚夜的大红鸳鸯被，他们没有盖过。 成对的搪瓷杯，有一个已经落了灰。 还有那本队里发的婚前教育手册，还是崭新未翻开过。 之前，她特意珍藏，盼望等到和小叔“金婚”时，再拿出来回忆。 可想到结婚那晚，她羞红着脸，满怀期待等着贺文华来掀她的盖头。 盖头掀开，却对上了一双异常的冷淡的眼眸，贺文华告诉她：“向蓉，我们之间还和以前一样，只是一场满足众人的婚姻而已，以后你在这里睡，我去隔壁睡。” 当时她只当贺文华和自己一样没有习惯他们身份的转变。 没关系，她会等。 五年间的没有***的婚姻，终于让许向蓉明白了。 其实那晚贺文华就表了态，他不喜欢这段婚姻，也不喜欢和她亲密。 从回忆中抽身，许向蓉无声轻笑，然后将这些东西全都装进棉布袋，丢到了垃圾场。 清理得干干净净。 夜色暗浓，贺文华没有回来。 许向蓉也没有打电话去问过，只是绘制着自己的机械设计图。 直到第二天傍晚，贺文华才匆匆回来。 一进门，他眸子凝tຊ了凝：“家里怎么变得不一样了？” 许向蓉轻声道：“小叔你不是不喜欢那些喜庆的东西吗，正好也没用，所以我就收走了。” 贺文华欣慰道：“挺好，的确看着挺膈应的。” 一抹酸涩涌上心田，许向蓉有些庆幸自己扔的早。 贺文华丝毫没察觉到许向蓉的情绪，从手上的袋子里拿出一条最近很流行格子围巾，像是奖励一般，递给她。 “前天晚上是我太心急，让你受委屈了，这算是给你的补偿。” “但以后也不要有那种心思，明白吗？” 许向蓉认得出，那是顾念薇经常戴的款式。 她垂下眼帘，没有接礼物，只轻声说：“不用了小叔，我明白的，你对我有养育之恩，永远不用和我道歉。” 说完，她就回了自己房间。 贺文华看着她离开背影，蹙了蹙眉。 从前的许向蓉，每次在他回来后都恨不得黏在他身边，拉着他说一些有的没的。 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冷淡？ 他的心底无端升起了一股烦躁，搅得他胸腔都热了起来。 最后也只能松了松领带，转身去了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 转眼年关将至，小孩们都放假了，大院里热闹的不行。 距离去上海还有7天。 许向蓉为了去上海那天轻松点，将自己的大部分行李提前寄了过去。 回来时，她一路上都看到不少眼熟的军嫂们拿着铁锹、树苗，成群结队的走着。 许向蓉恍然想起，今年的迎春植树活动开始了，家属要跟着部队一起参与。 她现在还是小叔名义上的妻子，如果不去的话说不定会对他有影响。 她连忙跑回家，拿上工具，快步跟上大部队。 云雾山，茫茫白雪中，飘扬着一条红色的横幅—— “八零年代，军民携手，冬季植新绿，来年迎芳华。” 许向蓉看着一片军绿色的身影忙碌有序。 军人们挥动铲子将雪铲平填上新土，而军嫂们则是负责将小树苗放入坑中。 大家相互配合，默契十足，到处一片欢声笑语，为来年的新生活添风采。 倏然间，许向蓉脑海中想到一个词——“相濡以沫。” 或许，这才是婚姻真正该有的样子吧。 她嘴角微微上扬，随后就收敛了思绪，在人群中搜寻着贺文华的身影。 找了许久，终于看到了站在远处正和战友聊天的贺文华。 许向蓉走进，正要叫贺文华，战友的声音抢了先。 “文华，要是你娶的不是你小侄女，是念薇的话，说不定孩子都有一双了，哪像现在这样都三十了，还没个娃，孑然一身。” 如一把利刃，将许向蓉所有的声音刺了回去，她发不了声。 她想转身回去，可还没来得及迈步，贺文华低沉嗓音就传来。 “或许吧，如果没有向蓉，念薇的确是我心之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