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夜捡到个祖宗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砸在废弃超市的金属屋顶上。厉战靠在生锈的货架边，咬着牙将最后一卷绷带缠上左臂。绷带很快被血浸透，在雨水的冲刷下晕开一片淡红。"队长，辐射指数又升高了。"通讯器里传来副手周扬嘶哑的声音，"您不能再往前走了，那片区域——"厉战一把扯下耳麦，随手扔进积水的购物车里。耳麦溅起的水花中，倒映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和脸上狰狞的疤痕。三年前那场核泄漏事故后，这些疤痕就像活物一样在他皮肤下蔓延，每到阴雨天就灼烧般疼痛。他踢开挡路的碎玻璃，军靴碾过一张发黄的促销海报，"全场五折"的字样在泥泞中扭曲变形。手电筒的光束扫过货架深处时，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厉战瞬间绷紧肌肉，右手按上腰间的脉冲枪。末世第三年，会发光的只有两种东西——军方的高科技装备，和那些该死的变异体。光束再次扫过去，这次他看清了。在倒塌的零食货架后方，一株不到三十公分高的小植物正在发光。纤细的茎干顶端开着朵海棠花，花瓣呈现出不正常的银白色，在黑暗中像盏小夜灯。"见鬼。"厉战低声咒骂。植物变异体是最难对付的，它们往往带着剧毒孢子或致幻花粉。他缓慢后退，脉冲枪的准星稳稳锁定那朵诡异的花。就在这时，那株植物突然抖了抖。花瓣上的荧光像被风吹散的萤火虫，忽明忽暗地闪烁起来。厉战发誓自己听到了微弱的抽泣声。"谁在那里？"他厉声喝道，声音在空荡的超市里回荡。荧光突然大盛，刺得他眯起眼睛。等光芒减弱，厉战惊愕地发现货架前蹲着个穿白裙子的少女。她抱着膝盖坐在积水中，湿漉漉的黑发间别着两片嫩绿的叶子，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少女抬起头，厉战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那眼睛大得离谱，在巴掌大的小脸上几乎占了三分之一，此刻正***两包泪，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你身上有太阳的味道。"少女突然开口，声音软得像棉花糖。她手脚并用地爬过来，在厉战来得及反应前，冰凉的小手已经贴上他的脖颈。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那些日夜折磨他的辐射痛，像退潮的海水般迅速消退。厉战倒吸一口冷气，本能地要推开这个诡异的生物，却被对方接下来的动作惊得僵在原地。少女踮起脚尖，一口咬住了他的喉结。"别动，"她含糊地警告，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突突跳动的血管上，"再动就吸**阳气。"厉战的大脑一片空白。作为蛟龙突击队最年轻的队长，他处理过变异体暴动、平息过难民暴乱，甚至单枪匹马从辐射区带回重要情报。但被一个会发光的小姑娘咬住喉咙，绝对是预案里没写过的状况。"你是什么东西？"他压低声音问，右手悄悄摸向腿上的军刺。少女松开牙齿，**的舌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他的皮肤。这个动作让厉战后颈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我叫云萝，是昆仑山上的木灵。"她退后半步，歪着头打量厉战，"你快要死了，人类。你身体里有黑色的火在烧。"厉战冷笑一声："那你最好离我远点，小妖怪。我死之前足够拉十几个变异体垫背。"云萝突然眼睛一亮，两片叶子在她发间兴奋地抖动："你能带我去昆仑吗？我迷路了！作为交换..."她原地转了个圈，白裙子绽开像朵花，"我可以帮你治病！"远处传来变异犬的嚎叫，厉战瞥了眼腕表，辐射指数已经逼近危险阈值。他应该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而不是跟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妖怪讨价还价。但当他看着云萝期待的眼神，和那两片随着情绪晃动的嫩叶，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跟上，别拖后腿。"云萝欢呼一声，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后。厉战没看见的是，当他转身时，少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指尖悄悄勾住他作战服上散逸的一缕阳气，贪婪地吸了一口。阳气不足请充电临时营地的篝火噼啪作响，厉战往火堆里扔了块复合燃料，蓝绿色的火苗立刻蹿高了一截。云萝蹲在火边，好奇地伸手去戳，被厉战一把拽回来。"想变成烤乳猪？"他皱眉道。云萝撇撇嘴，叶子蔫巴巴地耷拉下来："我是木灵，才不是猪。"她凑近火堆深吸一口气，两片叶子立刻精神抖擞地竖起来，"这个火里有灵气！虽然很少..."厉战没搭理她的疯言疯语，自顾自检查装备。脉冲枪能量剩余37%，医疗包里的镇痛剂早在两周前就用完了。他活动了下肩膀，惊讶地发现往常这个时候早已发作的剧痛，今天竟然减轻了大半。"喂，小妖怪。"他抬头看向正在玩自己头发的云萝，"你说能治病，是怎么回事？"云萝眼睛一亮，连滚带爬地凑过来，膝盖直接压上厉战的作战地图。"很简单呀！"她指着厉战脖子上蔓延的黑色纹路，"这些是死气，我的灵力可以吃掉它们。"说着就要伸手摸他的脖子。厉战条件反射地扣住她纤细的手腕，触感冰凉得不似人类。云萝"哎呀"一声，突然整个人软绵绵地倒进他怀里。"不行了..."她气若游丝地说，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阳气...不足...要充电..."厉战僵在原地。少女轻得像片羽毛，发间的叶子无精打采地卷曲着，嘴唇失去了血色。更诡异的是，他感觉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正从自己体内流向对方。"见鬼！"他试图把人推开，云萝却像八爪鱼一样缠上来，冰凉的小手直接探进他作战服的领口。"就一下下..."她含糊地嘟囔，整张脸埋进厉战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厉战浑身紧绷，准备随时把这个小妖怪摔出去。但下一秒，他惊讶地发现云萝的身体正在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发间的叶子舒展成翠绿的嫩芽，苍白的皮肤泛起健康的粉晕，连那头黑发都变得更有光泽。"充好啦！"云萝猛地抬头，差点撞到厉战的下巴。她精神抖擞地跳起来，转了个圈，裙摆扫过厉战的脸，"看！我是不是更漂亮了？"厉战黑着脸擦掉脸上的花粉："这就是你说的"治病"？""对呀对呀！"云萝跪坐在他面前，眼睛亮晶晶的，"你身上的阳气特别纯净，比我在昆仑吸过的所有灵芝人参都棒！"她掰着手指头数，"我可以帮你吃掉死气，你要让我定期充电，这样我们——""不需要。"厉战冷声打断，"明天天亮就分道扬镳。"云萝的叶子瞬间蔫了。她扁着嘴，眼泪说来就来，..可是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外面那些丑八怪都想吃我..."她抽抽搭搭地抹眼泪，"上次有个长着三个头的狗追了我整整三天..."厉战太阳穴突突直跳。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甩掉这个麻烦，但云萝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莫名让他想起牺牲的小妹。当年那丫头想要养仓鼠时，也是这么一副可怜相。"闭嘴。"他粗暴地扔过去一条能量棒，"再哭就把你喂变异犬。"云萝破涕为笑，手忙脚乱地撕开包装纸，小口小口地啃起来。厉战注意到她吃相意外地秀气，**的舌尖时不时舔掉嘴角的碎屑。"你真是我见过最好的人类！"云萝嘴里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比山里那些拿枪打我的猎人好多了！"厉战挑眉："猎人？""嗯！"云萝用力点头，叶子跟着晃悠，"他们说我的花瓣能治百病，老是拿铁疙瘩对着我..."她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其实他们搞错啦！能治病的是我的花粉，花瓣只是装饰用的！"厉战看着眼前这个毫无戒心的小妖怪，突然觉得有些荒谬。在人性崩坏的末世里，居然还有这样天真到愚蠢的生物。他鬼使神差地伸手，碰了碰她发间那片嫩叶。云萝"呀"地叫了一声，整张脸瞬间涨红，叶子害羞地卷成了小筒："不、不能随便摸那里！"厉战触电般收回手，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睡觉。明天一早出发。"云萝乖乖蜷缩在睡袋里，只露出半张小脸。厉战背对着她守夜，听见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夜视仪里，营地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几只变异甲虫在远处徘徊。他轻轻活动了下手腕，那些常年折磨他的疼痛确实减轻了不少。如果这个小妖怪真能..."队长..."云萝在梦中呓语，翻了个身，一条腿豪迈地搭上了厉战的背，"再充五分钟嘛..."厉战嘴角抽了抽，开始认真考虑把她扔给变异犬的可行性。木灵的治疗术黎明前的雾气像乳白色的纱幔笼罩着废墟。厉战睁开眼的瞬间，右手已经按上了脉冲枪——怀里多了个毛茸茸的脑袋。云萝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他的睡袋，此刻正像只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发间那两片叶子随着呼吸轻轻扫过他的下巴。"醒醒。"厉战捏住她后颈把人拎起来，触手冰凉柔软的肌肤让他想起小时候抓过的雪貂。云萝迷迷糊糊睁开眼，琥珀色的瞳孔在晨光中像融化的蜜糖。她突然凑近厉战颈间嗅了嗅，叶子警觉地竖起来："有东西过来了！带着腐烂的味道！"几乎同时，厉战的战术腕表发出尖锐警报。辐射指数飙升，代表生命体的红点正从三个方向快速接近。他一把将云萝塞进装甲车的副驾驶，自己跳上驾驶座猛踩油门。"系好安全带。"厉战单手操控方向盘，另一只手给脉冲枪充能，"待会不管看到什么都别——""呀！是食人藤！"云萝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兴奋地指着后方追来的黑影，"我在昆仑见过它们的祖宗！这些是劣化版本！"厉战差点把方向盘捏碎。后视镜里，三条碗口粗的墨绿色藤蔓像巨蟒般游走于废墟间，顶端裂开的口器中能看到螺旋排列的利齿。最前方的那条突然弹射而起，直刺装甲车轮胎。脉冲枪的蓝光划破晨雾，击中的藤蔓爆出腥臭黏液。但另外两条趁机缠上了车尾，整辆车猛地一沉。厉战咒骂一声，感觉熟悉的辐射痛又爬上了脊椎——那些藤蔓在释放孢子！"它们怕火！"云萝突然解开安全带，在厉战来得及阻止前爬到了后座。她将手贴在车窗上，掌心泛起翡翠般的光晕。外面疯狂扭动的藤蔓突然僵住，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更惊人的是，那些吸附在车身上的孢子纷纷变成细小的光点，被云萝吸入体内。她满足地叹了口气，脸颊泛起红晕："比阳气差远了，但勉强能填肚子..."厉战来不及追问，因为被定住的藤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云萝脸色骤变："有人在操控它们！"她猛地扑向前座，冰凉的手捂住厉战眼睛，"别看！是精神污染！"指缝间，厉战瞥见藤蔓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脸。那些扭曲的面孔张着嘴，无声的尖叫直接刺入大脑。他太阳穴突突直跳，鼻腔涌出温热的液体。"贪吃鬼！"云萝急得直跺脚，发间嫩叶突然疯长成枝条，在车厢里织成绿色的茧将两人包裹，"快帮我找本体！不然我们都会变成它的肥料！"厉战强忍剧痛启动装甲车的热成像系统。扫描画面中，三百米外的废弃水塔上蹲着个人形生物——如果那还能称为人的话。它的脊椎像节肢动物般反曲，头部裂变成花瓣状的器官，正不断释放肉眼不可见的波动。"十点钟方向。"厉战哑声道，感觉云萝的枝条正从他耳朵里抽出什么冰凉的东西，"是变异人？""是半妖！"云萝咬牙切齿，"人类和植物变异体的杂交品种，最下作的东西！"她突然拽过厉战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借点阳气，我要用大招！"没等厉战反应，掌心已经传来剧烈心跳。云萝整个人迸发出刺目绿光，装甲车顶棚"砰"地被掀开——一株巨大的海棠虚影在她身后绽放，花瓣如利箭射向水塔。远处传来非人的惨叫。缠绕车身的藤蔓瞬间枯萎成灰，那些诡异的人脸如泡沫般消散。厉战抹了把鼻血，看见水塔上的怪物正被无数花枝绞杀，最后爆成一团荧光被海棠虚影吸收。云萝虚脱般倒进他怀里，"它...它吃过四十七个人...记忆里还有更可怕的东西..."她突然抓住厉战衣领，瞳孔因恐惧放大，"有人在批量制造这种怪物！用活人当培养基！"厉战正要追问，战术终端突然响起紧急通讯。周扬扭曲的全息影像投射在方向盘上方："队长！B区出现大规模暴动！那些难民...他们突然开始互相撕咬...就像..."画面剧烈晃动，最后定格在一张流着血泪的脸上。厉战浑身血液凝固——那是他三天前亲手从辐射区救出来的小女孩，此刻她嘴角裂到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