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关上门。父亲喘着粗气，再次翻出那张消费明细截图，死死地盯着屏幕。他直接念着冰冷的数字和商家名：“小宁，香烟专卖店，软华子，700。”父亲眼神锐利如刀地钉在弟弟身上：“烟？你女朋友还吸烟？”紧接着：“还有小宁，商场**版篮球鞋，1899，男的穿的。”到这里，他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还有刮胡刀。这玩意儿你女朋友还用？她也刮胡子？”母亲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屏幕，脸上闪过一瞬间惊讶，但几乎是立刻就被另一种情绪替代了。她声音带着明显纵容的维护：“哎呀，这是不是你女朋友给你买的礼物呀？女孩子嘛，用钱是稍微有点大手大脚，很正常。”她甚至试图拉弟弟的手安抚他被打红的脸，“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儿子有女朋友了你还不高兴了？”弟弟捂着还在刺痛的左脸辩解：“是，是的爸，肯定就是她给我买的生日礼物，还有烟肯定是给她爸买的。对，给她爸的！”他的话编得磕磕绊绊，毫无说服力。“我明天就去看看。”父亲的声音阴沉得可怕：“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神仙女朋友。”母亲立刻接口：“是该去看看，正好看看我未来的儿媳妇什么样，要是真不错，早点定下来也好。”她似乎想用这个借口将今晚所有的尴尬和难堪都顺理成章地翻过去。弟弟一听，没敢出声反驳。这时，母亲似乎才想起屋里还有一个人。母亲走到我面前缓缓说：“行了，这不都弄清楚了嘛，你弟弟不懂事，乱花钱还赖你。你看现在不就水落石出了嘛？都是一家人，别计较了。”她还象征性地挥了挥手。“过去了？”我看着母亲，那压抑了几个小时的火终于爆发出一声惨笑：“哈！”我盯着她，一字一句问道：“我的电脑被他摔坏了，公司文件全没了，你们谁来赔我的工作？我被你们当着全家的面骂，被你们抢了车钥匙，被你们当众拉扯着在店里羞辱。我的损失呢？我的名誉呢？”父亲的目光终于从手机屏幕和弟弟脸上移开了片刻，看向我。“行了。”他指着缩在沙发角落不服气的弟弟，“把那车钥匙还给你姐。”“爸，我……”弟弟声音充满了***。“还给她。”父亲吼道。母亲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替儿子争取一下，但最终没有开口。弟弟还是把钥匙还给了我。物归原主。第二天，弟弟带着爸妈还有我来到他女朋友的小区。“在那儿，就是她。”弟弟猛地停住脚步，手指直直地指向小区门口那个刚从超市走出来的女生。女生穿着一条水蓝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模样清秀。父亲皱着眉头，母亲则半信半疑。而我只预感到这场闹剧还未结束。就在我们快步走近时，另一个身影闯入视野。一个穿着运动T恤，身材高壮的男生从旁侧花坛小跑过来，极其自然地伸出胳膊，一把就搂住了那个女生的肩膀，亲昵地在她脸上蹭了蹭。小宁，弟弟口中的女朋友，非但没拒绝，反而扭头朝他甜甜一笑。我们一家人的脚步，像是被无形的钉子钉在了原地。小宁这时也看到了我们。她脸上的笑容在看到弟弟时明显收敛了，惊讶地“咦”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随即不解地扫了我们一眼。母亲最先反应过来，她指着那个高壮男生：“这是谁？”她质问着小宁。高壮男生眉毛一挑，声音懒洋洋道：“我是她男朋友，贺征。你们是哪位？”父亲站在一边，脸色铁青。他似乎已经预见到接下来会是怎样不堪的场景，他猛地转过身，大步流星地就朝外走。“哎？”母亲焦急地喊了一声，可父亲头也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