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出营迎接。我高坐于点将台上，身后，是三十万北境军组成的，黑色的钢铁洪流。霍青山一身戎装，手按佩刀，如同一尊门神，站在我的身侧。李彻和苏青儿，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走到了点将台前。李彻抬起头，看着我。他的脸色，比天上的乌云还要难看。他的眼神里，有愤怒，有不甘，有屈辱，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我们曾经是青梅竹马。我曾以为，我们会是天底下最恩爱的一对。可现实，却给了我最响亮的一记耳光。“沈……沈薇……”他开口，声音干涩。“是沈副帅。”我冷冷地纠正他。他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沈副帅。”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孤……我，今日前来，是为……”“为下跪认错而来。”我替他说完，“太子殿下，还记得我提出的条件吗？”李彻的拳头，猛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身边的苏青儿，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高高在上的储君身上。他们想看看，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是否真的会，跪下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彻的脸色，变幻不定。我知道，他在做最后的挣扎。我也不催他。我有的是时间。反正，城外等着破城的叛军，比我更着急。终于，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缓缓地，弯下了他的膝盖。“噗通”一声。大周的储君，未来的皇帝，在我面前，跪下了。紧接着，他身边的苏青儿，也瘫软在地，跟着跪了下来。“我……李彻……”他的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屈辱和颤抖。“三年前，是我……是我错了。”“我不该，不该听信谗言，不该……将你送往北境。”“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看在大周江山社稷的份上，发兵吧……”他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用刀子割自己的肉。我看着跪在我脚下的两个人，心中，却没有一丝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三年的血与火，早已将我的爱与恨，燃烧殆尽。剩下的，只有理智，和目标。“往日的情分？”我轻轻地笑了一声，笑声里，满是嘲讽，“太子殿下，你我之间，早就没有情分了。”“在你把我当成礼物，送给别人的那一刻起，我沈薇，就与你李彻，恩断义绝。”我站起身，俯视着他。“我发兵，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你这摇摇欲坠的江山。”“我是为了，这天下的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我是为了，我身后的三十万兄弟，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我抽出腰间的佩剑，剑指苍穹。“传我军令！”“全军出击，踏平叛军！”“杀——！”三十万大军，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大地，为之震颤。李彻和苏青儿，跪在地上，被这股惊天的杀气，吓得魂飞魄散。我没有再看他们一眼。我翻身上马，一马当先，冲向了那座，我阔别了三年的，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