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春天比上海干燥得多。程远站在极光科技大厦32楼的落地窗前，望着远处故宫金色的屋顶在阳光下闪烁。入职一个月，他已经适应了这里快节奏的工作氛围。作为AI医疗项目组的技术负责人，他带领十人团队日夜赶工，只为尽快完成那个心脏病预警系统的原型。手机震动，是张明的消息：「查到了，苏晴没去香港，还在上海。病情加重了，上周又住进瑞金医院。」程远的手指紧紧攥住手机。分手三个月，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苏晴。尤其是得知她的病情恶化后，他更是将全部精力投入到这个能监测心脏异常的APP开发中，希望能帮到她这样的患者。"程总监，投资人到了。"助理在门口提醒。会议室里，极光科技的CEO***正与几位投资人交谈。其中一位中年女性站起来与程远握手："久仰程总监大名，我是明德药业的陈岚。"程远一怔——这不就是李薇介绍的那位陈总吗？"我们见过。"陈岚微笑，"很高兴看到你的项目在极光获得了支持。"演示很成功。程远的系统能够通过智能手表实时监测心率变异，预测可能的心脏事件，准确率达到91%。投资人们频频点头，当场决定追加投资。"程总监，"会后陈岚单独留下他，"听说这个项目的灵感来自你的前女友？"程远面色一沉："私人问题不便讨论。""别误会。"陈岚递给他一张名片，"我们正在研发一种针对罕见心脏病的新药，也许能帮到她。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联系这位林教授。"程远接过名片，上面印着"北京协和医院心脏科林正英教授"——正是苏晴曾经咨询过的那位专家。——————上海的雨季来得又急又猛。苏晴躺在病床上，听着雨点敲打窗户的声音。这是她本月第二次住院，心脏功能已经下降到正常人的55%。医生建议安装起搏器，但她拒绝了。"晴晴，你不能这样任性。"母亲坐在床边削苹果，"林医生说了，再不干预会很危险。""只是暂时的药物调整。"苏晴轻声说，"我感觉好多了。"门被推开，林志远手捧鲜花走进来，西装革履，一丝不苟。"苏**，今天气色不错。"苏晴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自从分手后，父母更加积极地撮合她和林志远。这个伦敦回来的金融精英确实条件优越——家世好，收入高，谈吐得体。但每次相处，苏晴都能感受到他彬彬有礼外表下的控制欲。"我刚从香港回来，特意给你带了珍妮曲奇。"林志远将精美的礼盒放在床头，"医生怎么说？""建议手术。"母亲抢着回答，"但这孩子就是不听。"林志远坐在床边，自然地握住苏晴的手："苏**，健康最重要。我在瑞士有认识的专家，如果需要..."苏晴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谢谢，但刘医生已经很了解我的病情了。""对了，"林志远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摩根香港分部的offer已经下来了，等你康复就可以入职。我在半山帮你物色了套公寓，环境很好。"苏晴皱眉："我还没决定要去香港。""晴晴！"母亲瞪大眼睛，"这么好的机会...""阿姨别急。"林志远微笑，"苏**需要时间考虑。对了，"他转向苏晴，"我父亲下月生日宴，希望你能出席。他听说你精通钢琴，想请你表演一曲。"苏晴手指绞紧被单。她确实会钢琴，但只是业余水平，更别说现在虚弱的身体状态。"我可能...""她当然愿意。"母亲再次插话，"晴晴从小就弹得很好。"林志远满意地笑了："那就这么定了。"他看了看腕表，"我还有会，先告辞了。苏**，好好休息。"等他离开，苏晴终于爆发："妈！我什么时候答应去香港了？还有那个生日宴，我现在的状态怎么弹琴？""你这孩子怎么不识好歹？"母亲压低声音，"小林多好的条件，处处为你着想。你知道多少人想攀这门亲事吗？""所以这是一场交易？"苏晴声音发抖，"用你女儿的健康换林家儿媳的头衔？""***！"母亲气得脸色发白，"我和你爸还不是为你好？那个程远能给你什么？程序员吃青春饭的，三十五岁就失业！"苏晴别过脸去，不再争辩。每次争吵都会回到同一个话题——程远不够好。但只有她知道，程远为她放弃了多少，而她最终用分手"报答"了他。护士进来送药，打断了母女俩的僵局。苏晴接过药片，注意到今天的药和往常颜色不同。"换药了？""嗯，林医生调整了处方。"护士随口答道，"说是进口药，效果更好。"苏晴吞下药片，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她拿起手机，下意识地翻到程远的号码——依然在通讯录里，却三个月没有拨通过。窗外雨势渐大，玻璃上蜿蜒的水流像极了眼泪。——————程远站在北京协和医院心脏科门外，手里攥着那张名片。与陈岚见面后，他立刻联系了林教授，对方竟然记得苏晴的病例。"情况不太乐观。"林教授翻看着检查报告，"心肌病变进展比预期快。常规治疗已经不够了，她需要CRT-D。""心脏再同步治疗除颤器？"程远在过去的三个月里几乎把自己训练成了心脏病专家。林教授点头："但手术风险较高，需要经验丰富的团队。我最近研发了一种新型基因疗法，可以配合CRT-D使用，效果更好。""费用呢？""全部下来大概120万，医保能报销一部分。"程远松了口气。极光科技给他的年薪加股票超过80万，加上项目奖金，负担这笔费用不算太难。但问题是——苏晴会接受他的帮助吗？"还有个问题。"林教授犹豫了一下，"这种治疗可能影响生育功能。对年轻女性来说是个艰难的决定。"程远心头一震。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苏晴一直拒绝手术——不仅是费用问题，更是因为那个生育条款。她曾经说过想要两个孩子，一个像他，一个像她。"如果...如果她同意治疗，您能安排最快的预约吗？""我可以优先安排。"林教授写下一个号码，"这是我在上海的同行张教授，技术一流。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程远一眼，"得先说服患者本人。"走出医院，程远立刻拨通了张明的电话："帮我个忙，我要苏晴最新的检查报告。""你疯了？这是病人隐私！""她都要死了还在乎隐私？"程远几乎吼出来，引来路人侧目。他压低声音："张明，我联系了最好的专家，但需要知道她现在的具体情况。"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我试试，但不保证。"两天后，程远收到了一个加密文件。解密后是苏晴近期的**检查结果，比他想象的更糟——心脏功能持续恶化，药物反应不佳，医生建议尽快手术的红色标注触目惊心。最让程远心惊的是处方单上的药名——与他查到的林志远家族控股药厂生产的药物完全一致。而医学论坛上有医生匿名讨论过这种药的副作用和依赖性。他立刻拨通林教授电话："那种基因疗法，如果患者一直在用明德药业的Cardiofix，会有影响吗？""Cardiofix？"林教授声音骤然紧张，"谁给她开的这种药？这种β阻滞剂副作用很大，欧美已经限制使用了。如果她一直在用这个，必须先停药两周才能进行我们的治疗。"程远的心沉到谷底。苏晴不仅病情危急，还可能被用了不合适的药物。他必须立刻回上海。——————苏晴出院后的第三天，接到了摩根人事部的电话。"苏**，考虑到您的健康状况，我们很遗憾地通知您，香港分部的职位将暂时搁置。"苏晴握着手机，不知该松一口气还是感到失落："我理解，谢谢通知。"挂掉电话，她望向窗外。上海的阳光很好，照在阳台上那盆程远买的绿植上——那是他留给公寓的唯一物品，她搬回来时发现它还活着，便一直照料着。门铃响了。苏晴打开门，看到林志远站在门外，脸色异常严肃。"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拒绝了香港的offer？"他开门见山。苏晴后退一步："我刚接到通知，说是因为健康原因...""健康原因？"林志远冷笑，"我父亲亲自给摩根董事打的招呼，他们怎么可能因为这种理由拒绝你？""我确实没有主动申请...""你知道为了这个职位我费了多少心思吗？"林志远突然提高音量，"苏晴，我以为我们之间有默契。"苏晴第一次看到这个总是彬彬有礼的男人露出如此狰狞的表情。她下意识地往后退："林先生，我想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林志远逼近一步，"这三个月来我为你安排医生、联系医院、争取工作，你以为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苏晴后背抵上墙壁，无路可退。就在林志远伸手要抓她手腕的瞬间，她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程远来电"。林志远瞥见来电显示，脸色更加阴沉："还跟他联系？""没有，他..."林志远一把抢过手机，按下拒接键："苏晴，你得搞清楚谁才是真正关心你的人。"他将手机扔到沙发上，"我父亲下个月的生日宴，你必须出席。之后我们会正式宣布订婚消息。""订婚？"苏晴瞪大眼睛，"我从来没同意过！""你以为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林志远冷笑，"一个病恹恹的女人，除了我谁会要你？程远吗？他早在北京有了新欢。"苏晴浑身发抖："请你离开。""好好想想吧。"林志远整理了一下领带，又恢复了那副精英模样，"下周我来接你去复查。记住，你现在的药不能停，那是我家药厂特别为你调配的。"门关上后，苏晴瘫坐在地上，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摸索着找到手机，回拨程远的号码，却在最后一秒按了取消。她有什么资格再打扰他的生活？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苏晴，我是张明。程远回上海了，他有重要的事找你。你的药有问题，千万别再吃了！」苏晴盯着这条信息，心跳加速。药有问题？什么意思？她爬起身，从抽屉里取出药瓶，仔细查看标签——明德制药，林志远家的公司。另一条短信紧接着进来：「程远拿到了北京专家的治疗方案，能救你。求你别再推开他了。」苏晴的眼泪滴在手机屏幕上。程远还关心她？即使在她那样决绝地分手后？她翻出通讯录，手指悬在程远的号码上方，却迟迟没有按下。窗外，雨又开始下了。——————程远站在瑞金医院信息中心外，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张明提供的门禁卡让他顺利进入了医院内部网络，但要调取苏晴完整的医疗记录还需要更高权限。"再给我五分钟..."他喃喃自语，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作为曾经的顶尖黑客，入侵医院系统本不是难事，但这次他紧张得手指发颤——这关系到他最爱的人的性命。终于，系统提示"登录成功"。程远快速搜索苏晴的病历，下载了最近三个月的全部记录。就在他准备退出时，一个加密文件夹引起了他的注意——标签是"LK-临床试验"。直觉告诉他这很重要。程远尝试了几个破解方法都失败了，正打算放弃时，突然想起苏晴的生日。输入"Suqing0521"，文件夹应声而开。里面的内容让他的血液瞬间凝固——这是一项未经批准的药物试验记录，苏晴赫然在列，主治医师签名是林志远的父亲林国栋，而"监督员"一栏填的竟是李薇的名字。"原来如此..."程远恍然大悟。李薇与林家早有联系，她接近苏晴母亲，推荐特定药物，甚至可能故意挑拨他和苏晴的关系——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苏晴成为林家的试验品，同时逼迫她嫁给林志远！他迅速拷贝了全部文件，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门外脚步声。程远立刻拔出U盘，关闭界面，装作普通访客的样子。门开了，走进来的正是李薇。她看到程远，明显一怔："你怎么在这里？""探望朋友。"程远平静地回答，心跳如雷。李薇眯起眼睛："探望朋友需要来信息中心？"她突然上前一步，要抢他的电脑。程远迅速合上笔记本："不关你的事。""我猜你是来看苏晴病历的。"李薇冷笑，"可惜晚了，她已经是林家的人。那些药会让她彻底依赖林家..."程远再也控制不住怒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们拿她当实验品？""放开！"李薇挣脱，"你根本不懂。那种新药能救她的命，代价只是...一点生育能力而已。反正林家要的是她金融分析师的头脑，不是子宫。"程远恶狠狠地盯着她："你会为这一切付出代价。""威胁我？"李薇不以为然，"别忘了，是你自己放弃她的。现在她吃的每一片药，都是你亲手推开的后果。"程远转身离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立刻找到苏晴，在她吃下更多那种药之前。雨中的上海霓虹闪烁，程远站在苏晴公寓楼下，仰望着那个熟悉的窗口透出的暖光。他深吸一口气，按下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