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生之刃跳下去时，二十八楼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割肉。可那疼，还不如他们泼在我身上的脏水。老天嫌我死得太憋屈，一脚把我踹回三天前。那个我刚从鬼门关抢回产妇和女婴的夜晚——也是我噩梦的开始。手术灯还亮着。血浸透了白大褂，在胸口结成暗红硬壳。手在抖，不是累的，是恨。我推开门。走廊顶灯刺下来，白得发冷。几张脸，熟悉得让人反胃。张伟靠墙站着，脸色像被人抽了三顿。他爹张发财蹲在长椅边，干瘦，黄脸，一身烟臭熏得护士直躲。烟头快烧到嘴，他狠狠嘬一口。火光一亮，照出那张沟壑纵横的脸——嘴角歪着，像常年算计落下的后遗症。“手术完了。”我嗓子哑得像砂纸磨过，“李淑芳羊水栓塞，很凶险……”“切了？！”吼声炸出来。不是张伟妈，是张发财。破锣嗓子，带着血丝。他猛地站起来，枯胳膊一撞，差点把儿媳他妈掀翻。浑浊的眼珠死盯着我胸前的血迹，像是要透过布料，看清子宫还在不在。“子宫呢？！你们他妈给她切了？！”唾沫星子混着烟味喷到我脸上。他胸口起伏，像破风箱，“花了八千八百八的彩礼！娶她进门是干啥的？！”“生儿子！”张伟妈突然跳起来，拍腿尖叫，“生不出儿子就赔钱！赔我们一个孙子！”张伟缩在后面，脸灰得像死了一般。可没拦，也没说话。下蛋的窝……废物……亏本……这些词一个一个往我耳朵里钻，烫得皮肉直冒烟。我手指**兜里，冰凉的手机贴着指尖。咔。录音键按下。没声。但我知道，它在记。“同意书，你们签的。”我声音低，稳，像手术刀贴着骨头滑。“羊水栓塞，八成死。不切，她撑不过半小时。”我看向张伟，“笔迹还没干。”张发财愣住。随即眼珠更红：“少扯条文！我只知道她不能生了！老子亏大了！”“你等着！”张伟突然抬头，眼里全是恨，“林医生是吧？你不滚，老子跟你姓！”我笑了。笑得自己都冷。手机贴着大腿，像块冻铁。录下了这场人皮买卖的全部叫卖声。张发财，张伟。你们以为花八千八百八买的是女人？是香火机器？机器坏了，想退货？好啊。这一回，我不光要毁了你们的账本。还要掀了你们供着“传宗接代”的破香炉。一根骨头，都不给你们剩。2污名风暴张伟那声“身败名裂”还在走廊里撞来撞去，像一块砸在水泥地上的铁皮。他爹张发财被两个保安架着往外拖，嘴里骂个不停：“赔钱！赔我金孙！老子要你们医院破产！”人影拐进病房通道，终于没了动静。空气一下子沉下来。候诊椅上的人偷偷抬头，护士站里探出半张脸，连路过的大夫都放慢了脚步。目光黏在背上，密不透风。我站着，后背沾着干掉的血，暗褐色，一块一块。脚底踩着的地砖亮得反光，照出我扭曲的影子——诊室门被踹开，家门口泼满红漆，手机屏幕闪个不停，热搜标题像刀刻进眼眶：“庸医林岚，毁人一生”。“林医生……”王姐走过来，几个护士跟在后面。她脸上全是皱，眼神却熟得像老邻居。“别理那群疯狗。”她声音压着，“去换衣服，喝口水。你手抖了。”我低头看手。刚缝完子宫动脉的手，稳得能穿针。现在却在抖，指尖微微颤，像冻僵了。不是怕。是恨。从骨头缝里往外爬的恨。“我没事。”我说。嗓子哑得不像自己的。挤了个笑。难看得很。“以前……也这样？”我问她，“像张家这样的？”王姐一**坐下，揉眉心：“哪次不是？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儿子娶媳妇，跟买母猪似的——不下崽就赔本，要的是‘香火’，不是人。”她说半句，咽半句，忽然意识到什么，递来一杯水：“算了，喝点热的。”母猪。赔本。香火。这些词从她嘴里出来，不带情绪，反倒更冷。我接过水。纸杯温着，可喝下去像吞了火炭。门“咔”地开了一条缝。徐姨探头进来，手里拎着***垃圾袋，半空的，里面是染血的纱布、撕开的器械包，还有块深褐色的绷带——李淑芳抢救时撕出来的凝血块。我心跳一沉。那血样……是羊水栓塞的铁证。如果能留一点——“徐姨。”我开口。她眼神闪了闪，嘴唇动了动，没出声。王姐摆手：“去吧去吧，林医生要休息。”门关上。她最后那眼，像藏了话。我捏紧纸杯，指节发白。不能动。不能急。他们要我身败名裂？好啊。那就从他们泼的第一口脏水开始烧。第二天查房前，我走到李淑芳的病房门口。门开着。张发财堵在门口，化纤外套皱得像抹布。他老婆张开胳膊拦着护士：“谁也不准进！再碰我儿媳妇，我跟她拼命！”张伟靠墙站着，手机在手里划着。“林大医生。”他抬头，眼珠黑得发绿，“来验收成果？”他把手机转过来。论坛首页，热帖顶在最上面：《庸医毁家！市一院林岚亲手切掉产妇子宫》。点击三千，评论两百。“这才刚开始。”他笑，“等上热搜，你猜你爸妈在老家还能抬头吗？”他凑近，声音压得极低：“现在跪下，磕头，赔钱，滚出市里——还能活。”我指甲掐进掌心。疼。前世画面劈头盖脸砸下来：电话拉黑，朋友退群，母亲在菜场被人指指点点，父亲蹲在门口抽烟，整栋楼的灯都灭了，只有我家亮着，像靶子。我差点呕出来。可我没退。我吸了口气，喉咙像被冰碴子刮过。然后，笑了。笑得极轻，极疲，像风一吹就散。“张先生……”我声音哑，“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还能站在这儿吗？”他一愣。没人说话。我看着他，像看一个死人。“因为……医院是我的根啊。”说完，我扶着墙，慢慢走开。脚步虚浮，背影佝偻，像被压垮了。他们没追。身后，只剩一片错愕的沉默。没人看见。我垂下的眼底，掠过一道寒光。——冷得能割断喉咙。3暗战录音办公室的门咔哒一声合上。张伟站在外面，眼神黏在门缝里，像刀子刮过漆面。我背靠门板，一口气终于塌了下去。消毒水混着旧纸堆的味道钻进鼻腔。这间屋子，我上辈子死过一回。“身败名裂”——那四个字没刻在墙上，可我每次推门进来，都像踩进冰水里。眼前晃了晃。文件柜斜过来，电脑屏泛着绿光，像坟地里的磷火。不是幻觉。电话突然响了。叮铃铃——我猛地一颤。这声音听过太多遍了。半夜三点，电话一个接一个，没人说话，只有呼吸声，或者女人哭，孩子尖叫。我没动。它叫得发疯，一声比一声急，像是不接就永不罢休。最后哑了，像条抽干了气的蛇，瘫在桌面上。我刚松半口气，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一下，两下，十下。屏幕亮了。陌生号码，一串接一串。有山东的，广东的，甘肃的……像全国网民都在往我手机里挤。微信弹窗炸了。【添加好友】头像：骷髅。备注：“杀人犯去死！”下一个：慈眉善目观音像。备注：“你让孕妇不敢进医院！不得好死！”嗡——嗡——嗡——手机在掌心发烫，震得虎口发麻。我盯着那串不断跳动的红点，像看一群扑火的飞蛾。我闭眼，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疼。够疼。天台边缘的风又吹过来，二十八楼，往下看，人像蚂蚁。我睁眼。眼神变了。冷的，硬的，带钩子的。网暴？来啊。砸得再狠点。你们扔的每块砖，我都记着。将来，一块不少，砌进你们的棺材。我掏出手机，静音，拉开抽屉，扔到底。像埋一具尸体。走到窗边，一把扯开百叶帘。阳光刺进来，烫在脸上。桌上几道刻痕还在。上辈子他们砸完诊室，用钥匙划的。写着“杀人医”“赔命”。窗外车流滚滚，人声模糊。窗内，我站着，一动不动。火，已经点着了。——下午四点。“林医生！林医生！”小赵撞开门，脸白得像纸，“3号诊室……出事了！”我冲出去。诊室门大开。护士围在外头，探头，不敢进。屋里像被炸过。地上全是碎纸。孕妇手册撕成雪片，脚印踩得乱七八糟。墙上那张婴儿笑脸的宣传画被扯下来，揉成团。一个小女孩的眼睛位置，被烟头烫了个洞。焦黑，边缘卷着。墙中央，一行红字。“生个丫头片子还有脸挂画？废物！”字歪得像抽搐的手写出来的。血红油漆，还没干透。我认得这笔迹。张伟。废物。这两个字烧在我眼里。张家那套“传宗接代”的***逻辑，终于撕开脸皮，**裸糊在墙上。护士蹲在地上收拾，林医生……对不起……我们去配药……保安拦不住……”小赵攥着拳头：“他们算什么东西！敢来医院撒野！”我喉咙发紧。血往头上冲。咬住舌尖。一口腥。疼醒了。不能炸。现在炸，就全完了。我蹲下，没看墙，也没看画。目光扫过地面，停在角落。绿***疗垃圾桶。盖子歪着。一个白色小东西，半截露在外面。录音笔。我心跳漏了一拍。那是我下午偷偷放的。张伟带人冲进来叫骂时，我塞在桌底。后来混乱，它不见了。现在，它在垃圾桶里。绿灯，微弱闪烁。还在录。我站起身，走过去，顺手扶起一张翻倒的椅子。背对着门口，弯腰。手探进桶里。冰凉的金属。指尖一动，按下停止键。然后，滑进白大褂内袋。贴着腰，稳稳的。像揣了颗子弹。这时，徐姨进来了。保洁员，五十多，驼背，常年低着头。她拎着拖把，看到我，顿了一下。我刚才没收住。拿回录音笔那瞬，嘴角扬了半秒。她看见了。我反应极快。肩膀忽然抖起来。头低下去，手捂住脸。声音发颤：“徐姨……我好怕……他们这样……医院会不会开除我……我除了看病，什么都不会……”我故意在地上蹭了手，抹了点灰，再擦眼角。一滴水，在光下亮得刺眼。是唾沫。但没人看得出。徐姨愣住了。她盯着我，眼神变了。从躲闪，到震动，再到一种压不住的痛。她没说话。走过去，拿起拖把，狠狠擦那行红字。一下，一下，像要把墙皮刮下来。**在墙边，头低着，肩膀轻轻抖。哭？等你们下葬那天，我再哭。现在，我只等风起。录音笔在口袋里，沉得像块铁。徐姨那一眼，我知道——她心里的墙，裂了。火种，已经扔进柴堆。接下来，该烧谁，我说了算。张伟，张发财。你们听见坟头草，开始烧了吗？4街头对峙暮色漫上来时，我正扯下白大褂的扣子。肩颈僵得像铁，一步踏出医院大门，冷风贴着脖根钻进来。手机在兜里震了一下。不是私人号，是工作群。业主群炸了。@林岚！你是不是那个市***姓林的医生？！@林岚！滚出我们小区，别害我们跟着倒霉！照片跳出来——门上贴着黄纸，暗红字迹歪斜：“庸医偿命！血债血偿！”我盯着那张脸，自己的证件照被画上血叉。心跳慢了半拍，后背一凉。前世的事，全回来了。砸门、泼粪、夜里有人蹲楼道敲铁皮。那时我一个人，没处喊，也没人听。现在不一样了。指尖在屏幕上敲得极稳：“抱歉打扰各位。门上字条已报警，律师在取证。造谣者，法律会追责。”发完，把手机翻面扣进包里。可刚走到单元门口，脚步就顿住了。一群人围在那儿。保安挡在前面，脸上全是汗。柳月芬坐在水泥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手里攥着一份报纸，边拍地边嚎：“老天开眼啊！就是这个林岚！害我儿媳断子绝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