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是在一个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狭小房间里。脸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只露出一双眼睛。我动了动手指，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女孩立刻跑了过来。「你醒了？」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和不忍。我看着她，嘴巴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音节。声带在手术中被损伤了。女孩像是看懂了我的意思，递过来一面镜子。我颤抖着手接过。镜子里的人，与其说是一张脸，不如说是一团模糊的肉块。纱布的缝隙里，能看到凹凸不平的皮肤和狰狞的缝合线。眼睛被拉扯得变了形，鼻子的地方塌陷下去。这就是顾言送给我的新面孔。我抓着镜子，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女孩别过脸，不敢看我。「是周倩姐让我送你来这里的，她说……她说给你找了最好的康复医生。」我一把将镜子摔在地上。碎片四溅。最好的康复医生？是想看着我这张脸，如何一天天腐烂吗？女孩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盯着她，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手……机……」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我。我用尽全身力气，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字。「帮我报警。」女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行！顾医生和周倩姐会杀了我的！」我抓住她的手，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我继续打字。「他们是怎么对我的，就会怎么对你。」女孩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眼泪掉了下来。「我……我不敢……」我松开她，靠在床头，胸口剧烈地起伏。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能救我了。我闭上眼，脑海里全是顾言的脸。他曾捧着我的脸，深情地说：「鸢鸢，你的眼睛里有星星，是我见过最美的风景。」他也曾在我耳边许诺：「等我成了最顶级的医生，就再也不让你受一点委屈。」七年的夫妻。两千五百多个日夜的陪伴。原来都是假的。什么爱，什么承诺，都不过是他精心编织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