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的电流声，都压不住林清寒的怒火。“陆有财，你在哪？”我掏了掏耳朵，把手机拿远了点。“别急啊，林总。”我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看着对面泡脚的顾佐。他那张弹钢琴的手，正笨拙地抓着一次性毛巾。“技师说顾佐先生火气旺，肝火太盛，建议办个疗程卡，全套的。”“我已经用你的副卡付了，一万八千八，打了八八折，我办事，你放心。”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消失了。我估计林清寒已经被气到心肌梗塞。我满意地挂断了电话。“兄弟，来，尝尝这的帝王蟹套餐。”我热情地把一份花花绿绿的菜单推到顾佐面前。他一脸茫然地看着菜单上“帝王蟹（海鲜菇金针菇组合）”的字样。“这……是帝王蟹？”“当然，***城特色，主打一个意境。”我给他比了个“你懂的”眼神。他好像真的懂了，居然露出了几分新奇的神色。“在国外，从没有过这种体验。”“那可不，这叫生活。”我给他倒上一杯八宝茶。就在我们俩准备深入探讨***城的养生文化时，包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砰”的一声巨响。林清寒穿着一身高定西装，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杀气腾腾地站在门口。她那***冰山脸上，此刻布满了乌云。“陆有财！”她咬牙切齿地叫出我的名字。我立刻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嘘！”“轻点！别吓到我兄弟。”我指了指电视。屏幕里，《乡村爱情》的谢广坤正在作妖。“正到精彩部分呢。”我和顾佐一人捧着一盘免费的小番茄，看得津津有味。林清寒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恨不得把我凌迟。她又转向顾佐，表情瞬间切换，带上了一丝急切和担忧。“顾佐，你没事吧？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她想上前拉走顾佐。顾佐却往后缩了缩脚，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清寒，你来了。”“这个……还挺舒服的……”林清寒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顾佐。看着他泡在红色塑料盆里、撒满中药包的脚。再看看他手里那盘鲜红的小番茄。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电视上那个穿着土气背心、正在和媳妇吵架的谢广坤身上。她的世界观，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裂痕。“顾佐，你……喜欢这个？”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破碎感。顾佐认真地点了点头。“陆有财说这叫人间烟火气。”“他还说，艺术来源于生活，要多体验。”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好一个天然呆的白月光，真是我的最佳辅助。林清寒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你……你……”我慢悠悠地吐掉一颗番茄籽。“我什么我？我在帮你老公和你白月光培养感情啊。”“你看，现在我们是兄弟了，以后你有什么不好意思对他说的，我帮你传话。”“怎么样，感动吗？”林清寒的脸，从白到青，又从青到紫，精彩纷呈。她猛地转身，高跟鞋在地板上跺出愤怒的节奏，摔门而去。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情舒畅。这才只是开胃菜。林总，别急，好戏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