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许那句“归属感”的点拨，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闭塞的思路。我回到房间，推翻了之前所有的构想，从“家的温度”和“社区的连接”这两个角度重新出发。灵感如同泉涌，等我画完最后一版草图时，窗外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冲进公司，把三版截然不同的设计草案放到了秦知许的桌上。她只是扫了一眼，然后抬头看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辨的审视。“重做。”她吐出两个字，干脆利落。我懵了：“为什么？这三版完全是按照‘归属感’的方向做的。”“第一版，太温暖，像个儿童乐园，不像高端住宅。第二版，太冰冷，像个艺术馆，不像家。第三版，”她顿了顿，拿起那张图，“细节处理得太粗糙，你管这叫设计？”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小锤子，精准地敲在我的自尊心上。周围的同事们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大气都不敢出。我攥紧了拳头。通宵的努力换来的是全盘否定，这感觉糟透了。“我给你一天时间。”她把草案推回给我，“下班前，我要看到一个融合了艺术感和生活气息的最终稿。做不到，就自己去人事部。”我拿起草案，一言不发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整整一天，我都在跟自己较劲。秦知许的苛刻像一根鞭子，抽得我不得不逼出自己百分之二百的潜力。我拆解了无数个经典案例，把她的要求揉碎了，再一点点重塑。临近下班，我终于赶出了一个自己还算满意的版本。当我把设计稿放到她桌上时，她正在接电话。我注意到她眉头紧锁，似乎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她没有看我，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我放下。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连晚饭都懒得吃，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我又被门**吵醒了。我迷迷糊糊地起身，以为是外卖送错了。打开门，门口站着的人，让我瞬间清醒。秦知许。她换下了一身职业装，穿着一件香槟色的真丝睡裙，外面松松垮垮地罩着一件同色系的晨袍，长发披散在肩上。走廊的灯光下，她的皮肤白得像瓷器，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潮红。“我……”她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能不能，借你家的厨房用一下？”我愣住了，视线下意识地扫过她。她好像很不舒服，身体微微晃动，一只手扶着门框。“你怎么了？”我问。“胃疼。”她皱着眉，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家里的燃气灶坏了，我想煮点热水。”看着她这副样子，我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那个白天里刀枪不入的女魔头，此刻脆弱得像一件易碎的品。“进来吧。”我侧身让她进屋。她走进来，身上那股熟悉的冷香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奶味？我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我家的布局和她家应该是一样的，她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厨房。我看着她打开橱柜，拿出我那个唯一的汤锅，动作有些笨拙地接了水，放到灶上。她似乎疼得厉害，靠在流理台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颤抖。“你吃了药吗？”我忍不住问。“没有，忘了买。”我转身在客厅的抽屉里翻找，还好，之前以备不时之需买的胃药还没过期。我倒了杯温水，把药和水杯递给她。她睁开眼，看着我手里的东西，眼神复杂。她没有立刻接，只是看着我。“谢谢。”过了几秒，她才低声说，接过药和水，仰头吞了下去。厨房里一时间只有水壶烧水发出的“咕噜”声。气氛有些尴尬。“那个……‘星海湾’的稿子……”我试图找个话题。“明天再说。”她打断我，声音依旧沙哑。水开了。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捧在手心里，小口小口地喝着。热气氤氲，模糊了她一向清晰凌厉的轮廓，让她看起来柔和了许多。“你经常胃疼？”我问。“***病了。”她靠在墙上，似乎缓过来一些，脸色没那么苍白了，“压力大，吃饭不规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我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生活化”的一面。没有了总监的光环，她也只是一个会生病、会需要帮助的普通女人。“好了，打扰了。”她喝完水，把杯子洗干净放回原处，对我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等等。”我叫住她。她回头看我。我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一个鸡蛋，又从橱柜里翻出挂面。“我给你煮碗面吧。”我说，“空腹吃药不好。”她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她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我，眼睛里情绪翻涌，有惊讶，有犹豫，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不用了，太麻烦。”她拒绝道。“不麻烦，很快。”我没给她再拒绝的机会，自顾自地开始打火，烧水。她没有再坚持，也没有离开。她就靠在厨房门口，静静地看着我。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那目光不再像白天那样带着审视和压迫，而是一种纯粹的、安静的注视。面很快煮好了，我卧了一个荷包蛋，撒上葱花，滴了几滴香油。一碗简单的清汤面，香气却瞬间填满了整个厨房。我把面端到餐桌上。“吃吧。”她走过来，在我对面的位置坐下，拿起筷子，却没有立刻动。她只是低头看着碗里袅袅升起的热气。“为什么？”她忽然问，声音很轻。“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抬起头，眼睛直直地看着我，“陈屿，在公司，我那样对你。”我笑了笑，说：“在公司，你是秦总监。但现在，你是我的邻居。邻居生病了，煮碗面而已，很正常。”她听完，沉默了。她低下头，用筷子轻轻挑起一根面条，送进嘴里，细细地咀嚼着。我看着她，忽然觉得，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女魔头，其实，也挺可怜的。小说《白日女魔头，夜里敲我门》 白日女魔头，夜里敲我门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