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门聚餐结束，大家拼车回家。因为和女同事住得近，经理让我和她一起回去。刚坐上车，眼前的车窗玻璃上飘过几行弹幕。【赶紧跳车！赶紧跳车！赶紧跳车！】【明天她就要和经理告状，在全公司传播你在车里猥亵她！】【你因为这件事被同事排挤，被开除，被离婚！她却被社媒夸赞人间清醒大女主，走上人生巅峰！】【赶紧跳车！哥们！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劝告！】1啥玩意？弹幕从车窗玻璃上飘过，消失不见。我的醉意消了半分，看向司机，笑道：「师傅，你们这个车还挺先进的啊，居然有全息投影。不耽误开车吗？」司机哈哈一笑，「小伙子，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全息投影？」我揉了揉眼睛，指向车窗：「那个弹幕啊，你没看到吗？」司机回头看了我一眼，眉头拱起，像在看傻子。我抠了抠额头。难道我喝多了？我戳了戳李虹的肩膀，「你看到了没？」李虹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顺势往我这边一斜，靠在我肩头。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这么主动？这时，车窗玻璃上的弹幕强势钻入我的瞳孔：【竟然敢和她一起坐后排！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别劝男主了，他肯定觉得反正是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虽然这女的长得不怎么样（丑）。】这次，我清楚地看到了弹幕从车玻璃的右边飘到左边，然后消失不见的整个过程。副驾驶的大金毛回头看向我，伸出舌头，哈哧哈哧地喘着粗气。和它目光对上时，我的道德感直冲天灵盖。虽然是我无法解释的特异现象，但却也让我不能再视而不见。我用力推车门，门却一动不动。「师傅，停一下车！」「小伙子，上高速了呀。高速上不能随便停车的。」我看向窗外，一片漆黑。心中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把靠在我肩头的李虹往右边推，又向角落缩了缩。「师傅，你在应急车道停一下，我要下车！」司机回头看向我，神情有些紧张。「小伙子，你别搞我呀，好好的你非下车干嘛？」「把乘客丢在高速上被平台发现的话，我会被封号的！」「我也是刚被裁员，好不容易跟亲戚朋友借了十万块，这才开始开滴滴。我上有老下有小，每个月还有一万多的房子要供，你不要搞我呀！」司机说着开始抹泪，双手也开始发颤，连方向盘也扶不稳了，车子隐隐有些飘。真tm倒霉！「好好好，师傅，你别激动，你好好开车，我不下车了。」我不敢再轻举妄动，否则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到底哪个会先到。2安抚好司机的情绪后，我想起了一件事。「师傅，你这个车，录音设备什么的装好了吧？」「装好了的！」司机指了指车上的一个电子设备，「今天刚装上的，花了我两百块呢。」我舒了一口气。有监控设备在这，看她还怎么栽赃我。看到李虹张着大嘴呼吸的腺样体面容，我向旁边又缩了缩。就她，竟然还好意思说我动手动脚，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现在开个网约车成本太高了……」司机喋喋不休地在我耳边抱怨。我趁着红灯，抽空加上司机的联系方式，却看到设备旁一闪一闪地亮着红灯。探头仔细一看，设备液晶屏上显示着几个字：「请***储存卡。」「师傅，你这个没插储存卡啊！」司机挠了挠头，「啊？是吗？这玩意还要插卡的啊？」「害，又要花几百块钱了！」我翻了个白眼，气得差点没撅过去。我拿出手机，准备全程录个视频，以备不时之需。打开手机，才看到上面的电量，只剩5%了。按照苹果手机的尿性，这时候敢开视频，不到五秒钟就得关机。问师傅借充电线也没有。差评！必须差评！我长叹口气，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这时，李虹迷迷糊糊醒来，又朝左边歪了过来，直接倒在了我的大腿边。我已经退无可退，只能尝试扶着她的脑袋，把她扶起来。「程禹，你为什么要摸我……」李虹嘴里含含糊糊道。听到这话，司机转头看向后排，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我动作一滞，李虹的脑袋「哐当」一下掉了下来，扑在了我的大腿上。「不是，我把她扶起来。」我急忙解释。「没事，没事，你们继续。」司机笑得更肆无忌惮了。真tm晦气！谁要和她继续！「走你！」我把李虹扶了起来，用力推到最右边。从师傅的手机上可以看到，距离目的地只有十几分钟了。这时，车窗上又飘出了几行字。【反正最后都是要被污蔑，不如真的爽一把，这样还不算太亏。】【对啊，来都来了。】【不是，你们男频文里都没有道德底线的吗？男主不是有老婆的吗？】我闭上了眼，双手抱胸。我才不像他们那样，我是有道德底线的！反正只有十几分钟了，再坚持坚持就好。3李虹不知道是真醉还是装醉，又往左扭着身体，贴到了我旁边。她的手不经意地放在了我的大腿上，并且还在不断往上。靠在我耳边，轻声说：「程禹，我关注你很久了，你是不是也偷偷喜欢我……」酒气混杂着她晚上吃的烤大蒜扑鼻而来。味太冲了！「要不然，你怎么总是和我一起上下班……」我的母语是无语。我平时是经常和李虹一起上下班。但那完全是因为我和她住同一个小区，一起拼车比较便宜啊！而且我们坐同一辆车的时候，我从来都是坐副驾的！除了今天！副驾被大金毛给霸占了！之前和她聊天的时候，她有时候会开玩笑说一些越界的话，但我从来都是坚守男德，三句话不离我的老婆娇娇，时刻提醒她我是个有家室的男人。不知道她是从哪生出的这些虚空妄想，竟然觉得我会对她有意思！长得跟头母猪一样，被她碰一下，恐怕我都得做一晚上噩梦。普信女！这时，一行弹幕又从我眼前飞过。【男主将为他的犹豫不决付出代价，明天过后，他的娇妻将离他而去。】【呸！嘴上守男德有什么意义，和女同事同乘一辆车就是越界。】看到这两行字，我意识到我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嫌恶地皱了皱眉，把李虹的手甩开。「李虹，请自重！我是有家室的人！」她恬不知耻地又贴了上来。「程禹，你跟陈娇娇离婚吧。她根本配不上你，不值得你对她那么好……」「我才是对你一心一意的……」被她碰到手，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掉了一地。我看弹幕说的根本就是反的。该报警的，应该是我吧！这时，我看到车子从高速驶下，像找到了救星。我拍了拍车座，让司机在路边停车。「不停车就差评！」司机这才同意。从车上下来后，我走在荒无人烟的偏僻道路上。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没有车，也没有导航。我是个屁的男主！没见过这么惨的男主！但是，我应该算是逃过去了吧……4我在郊区走了一晚上，天亮才回到家。周日在家睡了整整一天。周一上班，气氛突然变得怪异。在工位上做预算表时，我被经理叫到了办公室。「程禹，李虹今天找我哭了一早上，说你周六晚上团建结束后送她回家的时候，在车上对她动手动脚了？」经理说完这些，我的脑袋瞬间一团乱。这也行？那天晚上我都避嫌避成什么样了？就差跳车了！我双手插腰，对着天花板长叹了好几口气。「经理，我没有。」「人家找到我办公室来，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地跟我描述了一遍，连录音都有，你呢？你拿什么证明你没有？」「而且那天晚上我可是亲眼见到你坐在她旁边的。」「录音？」经理拿出手机，播放了一小段录音。我清楚听到了，是李虹的声音：「程禹，你为什么要摸我……」接着是我的声音：「不是，我把她扶起来。」还有司机：「没事，没事，你们继续。」我的耳边「轰隆隆」地一下炸开了，像是有无数辆火车突然开过。我这才意识到，我被做局了。李虹那天晚上，根本就是刻意装醉。她连录音都提前准备了！可是却刻意地只截取了其中一小段！「她为什么不把完整录音放出来？」经理叹了口气，意味深长道：「把完整录音放出来，你还有活路吗？」「男人啊，想要成大事，必须要管住自己的裤裆子。」「你现在还没正式当上分区经理，竟然就敢做这些拈花惹草的事情？你到那个level了吗？小心玩脱了把自己送进去！」我看着他，有些不服气。他还好意思说我？明明他自己才是玩得最花的那个！公司的顶级美女HR和行政都是他的相好，各个腿长腰细，***。所以他就以己度人，觉得我也会是那种乱搞男女关系的人。还把那个一百八十斤的大饼脸丑婆娘推给我。意思是我这个level，只配和那头猪在一起是吗？经理漫不经心地转着笔。「她现在只跟我告状，没有把这件事闹大，还算是顾全同事关系，给你留了脸面。你只需要私下找她，跟她道个歉，保证下次不再犯，这件事应该也就算过去了。」我怒了，忍不住拍了桌子。「什么叫下次不再犯？明明我就什么都没有做过！」「我如果道歉，不就相当于变相承认？」这时，我眼前又飘出了几行弹幕。【很好，男主还不算太蠢。不过道歉是个死，不道歉也是个死，不同的死法，你自己选一个吧。】【总觉得男主好像可以看到我们发的弹幕，他那天有点想跑，但是犹豫了。】【那还能怪得了谁？都让他跳车了，他非不跳。】【犹豫就会败北。】5看到这些弹幕，我摇了摇头。难道我真的一步错步步错，真的没有脱困的办法了吗？经理见我情绪激动，漫不经心地喝了口水。「你不用跟我在这拍桌子，总之现在的情况是人家有证据，而你没有。」「我也是想大事化小，好不容易才帮你说服李虹接受道歉的方案。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随你，后果自负。」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经理继续道：「对了，上次提议你当分区经理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反正你这种情况，公示是肯定过不了的，干脆把这个机会让给其他同事。」「我……」经理没再给我辩解的机会，摆了摆手，让我从办公室出去。离开办公室后，我回到自己的工位。李虹坐在我斜对角的位置。从侧面隐隐可以看到她脸上挂着的红肿双眼，十足受尽了委屈的模样。真是指鹿为马！颠倒黑白！谁哭谁有理的话，我也当场哭给你们看！这时，身旁传来了几个女同事的闲言碎语。「程禹不是有老婆吗？他怎么能这样呢？」「谁知道呢，听说他和他老婆异地分居，一个月也就见那么一次。」「啊？他老婆知道这事吗？不会还蒙在鼓里吧，那也太惨了吧……」「不过我记得她老婆长得挺好看的啊，程禹怎么会和李虹……」「可能是太***了吧？毕竟像红爷那种也有人愿意，还去了好几次……」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看来李虹早就已经把谣言散播了出去。如果再不做些什么的话，我辛苦经营的小家，恐怕迟早被李虹拆散了！我一拍桌子，当场指着李虹怒斥：「李虹，你不要在办公室散播谣言了！就你长那样，是个男的看到你都恶心！你是怎么好意思说我猥亵你的？！」李虹回头看了我一眼，扑在办公桌上，又哭了起来。看来她根本不打算跟我正面对线，就只想用眼泪把我淹死。「程禹，人家可是女孩子哎！女孩子怎么可能会拿自己的清白污蔑你！」「就是啦，如果你真的没有做，你拿出证据啊！」可笑。不是应该谁主张谁举证吗，凭什么她就凭一张嘴就定了我的罪？现在反而要我自证清白？这时，李虹把深埋的头抬了起来，哭唧唧地看着同事，一把鼻涕一把泪。「那晚的司机没有装监控，我也只来得及录下一小段录音，没办***面证明他侵害了我，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如果真的有证据的话，他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所以她笃定我没有证据可以反证，才这样咬死了要拖我下水。我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证据？」「等我把证据放出来，你的这个行为，可是诽谤！」6我锋利的目光让李虹停止了啜泣。她愣愣地看着我。整张脸因为哭泣而涨红，鼻涕夹杂着眼泪一起流进嘴里，埋了巴汰的模样，让人反胃。我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她第一次提议拼车回家的时候，没有提出拒绝。想到同事们竟然把我和她联系到一起，我就觉得浑身都脏了。李虹冷静了下来。她在脑海中思索了很久，确信不会有任何漏洞后，又期期艾艾地开口道：「太好了，如果真的有证据的话，我就可以把你送进警察局了。」我冷笑一声，移开目光。这出戏已然是个罗生门，没人说得清了。但我还是要抓住每个可能的机会。那天晚上我喝了酒，是经理帮我叫的车。因为前排坐了一只拼车的金毛，我才迫不得已坐到了后排。我记得我在金毛的脖子上看到过一个亮着灯的设备，应该是给宠物专用的记录仪。我找到了那天晚上接单的网约车司机，给他发消息说手机落在车上了。过了大半天，司机才回我消息。【小伙子，你别搞我，车里没有手机啊。】【你把车开过来让我找一下，如果真的没有就算了。你要不开车过来，我就报警了。】晚上，司机不情不愿地开车过来。我先试探他是不是还记得周六晚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