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結婚三週年紀念日，我提前下班，買了妻子徐晴最愛的海水珍珠項鍊，準備給她一個驚喜。推開家門，迎接我的不是溫暖的擁抱，而是一室的清冷。餐桌上，我精心準備的燭光晚餐原封未動，蠟燭已經燃盡，留下一灘凝固的蠟油，像一顆破碎的心。徐晴不在家。我給她打電話，關機。發微信，沒有回。一種不祥的預感在我心***蔓延。這三年，我為了她，賣掉了父母留給我的老宅，湊齊了八十八萬八的彩禮，婚後工資卡全部上交，家務全包，把她寵成了女王。我以為，我的付出，總能捂熱她的心。我癱坐在沙發上，無意間碰掉了她放在茶几上的枕***。一本粉色的日記本掉了出來。鬼使神差地，我撿了起來。上面帶著一把小小的密碼鎖，我試了試我們的結婚紀念日，開了。翻開第一頁，娟秀的字跡刺痛了我的雙眼。「2021年3月15日，今天，我和林周領證了。看著他那副傻乎乎的樣子，我就想笑。他真以為我愛他嗎？要不是陳峰需要啟動資金，而這個林周剛好賣了家裡的老宅，手裡有筆錢，我才不會嫁給他這種除了順從一無是處的男人。」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陳峰？那個徐晴一直掛在嘴邊的「男閨蜜」？我顫抖著手，繼續往下翻。「2022年6月8日，林周今天又把工資卡給我了，看著他一臉討好的樣子，我真覺得噁心。他一個月累死累活才一萬塊，哪比得上陳峰一筆生意賺得多？不過也好，用他的錢養著我的愛人，也算他這個廢物唯一的價值了。」「2023年9月1日，陳峰的公司最近遇到點麻煩，又需要錢了。林周那點死工資根本不夠。我媽說的對，得想辦法讓他去貸款，或者把他那份工作辭了，找個更能賺錢的。反正他那麼聽我的話，我說什麼他都會答應的。」日記的最後一頁，日期是今天。「今天是我和林周的結婚紀念日，真可笑。陳峰約我去城東的『雲頂天宮』慶祝我們在一起五週年。他說，等他的公司上市，就馬上跟我結婚，再也不用忍受林周這個窩囊廢了。我已經想好了，等榨乾他最後一點價值，就一腳把他踹開。他這種舔狗，活該一無所有。」下面還附著一張照片，徐晴和陳峰緊緊相擁，笑得燦爛。背景，是「雲頂天宮」金碧輝煌的大門。我手裡的日記本「啪」地一聲掉在地上。心，像是被一把鈍刀子來回切割，痛得我無法呼吸。三年。整整三年。我以為的愛情，不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我就是那個被蒙在鼓裡的傻子，一個提供金錢和情緒價值的工具人。我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原來，我的深情，在他們眼裡，一文不值。我拿起手機，點開一個三年沒有***過的號碼，撥了過去。電話很快接通，那***傳來一個蒼老而熟悉的聲音：「臭小子，還知道給我打電話？」我深吸一口氣，聲音沙啞卻異常平靜：「師父，我準備好了。」2電話那***沉默了片刻，隨後傳來一聲嘆息：「想通了就好。回來吧，你的工作台，我一直給你留著。」掛掉電話，我刪除了手機裡所有關於徐晴的照片，拉黑了她的***方式。然後，我走進臥室，打開衣櫃最深處的一個箱子。箱子裡沒有別的，只有一套陳舊的工具，和一塊用紅布包裹的石***。這是我十八歲那年，師父送給我的出師禮——一塊極品的和田羊脂玉籽料。當年，我是師父最得意的弟子，在玉雕界被譽為百年一遇的天才。師父說，只要我潛心鑽研，不出十年，必成一代宗師。可我遇見了徐晴。為了她，我放棄了前途無量的事業，甘願在她身邊做一個普通的上班族，一個她隨叫隨到的「完美丈夫」。現在想來，真是天大的諷刺。我拿出那塊羊脂玉，觸手溫潤，彷彿能感受到它沉睡了三年的靈氣。我對著它輕聲說：「老夥計，對不起，讓你蒙塵了。」凌晨兩點，徐晴回來了。她滿身酒氣，臉上帶著潮紅，脖子上還有一處刺眼的吻痕。看到客廳亮著燈，以及坐在沙發上的我，她愣了一下，隨即不耐煩地皺起眉***：「林周，你大半夜不睡覺，坐這兒裝神弄鬼嚇唬誰呢？」我沒有看她，只是將那本粉色的日記本推到她面前。「這是什麼？」她問。「你的日記。」我的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徐晴的臉色瞬間煞白。她慌亂地搶過日記，看到敞開的鎖扣，眼神閃爍，嘴上卻強硬地說：「你……你憑什麼偷看***記？你這是侵犯我隱私！」「隱私？」我終於抬起***，直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用我的錢，去養你的情人，這就是你的隱私？」「你胡說什麼！」她色厲內荏地尖叫起來，「陳峰只是我的朋友！林周，你別血口噴人！」「朋友？」我冷笑一聲，將手機裡那張她和陳峰在「雲頂天宮」門口的合照投屏到電視上，「會在結婚紀念日，拋下自己的丈夫，去和一個『朋友』慶祝你們的五週年紀念日嗎？」巨大的照片佔據了整個電視屏幕，那刺眼的親密姿態，讓徐晴所有的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她徹底慌了，撲過來想搶我的手機：「林周你瘋了！你居然跟蹤我！」我輕輕一側身，躲開了她。「我沒跟蹤你，」我看著她，眼神裡再也沒有一絲溫情，只剩下無盡的冰冷，「是你自己，把證據一筆一劃地寫在了日記裡。」眼看無法抵賴，徐晴索性破罐子破摔。她跌坐在地上，突然哭了起來，梨花帶雨，楚楚可憐，一如我們初見時的模樣。「林周，我錯了……我是一時糊塗……」她拉著我的褲腳，仰著***，用我最無法抗拒的眼神看著我，「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我保證，我以後再也不見陳峰了！我會一心一意跟你過日子！」換做以前，看到她哭，我早就心疼得不行了。但現在，看著她精湛的演技，我只覺得噁心。「放手。」我冷冷地吐出兩個字。「我不放！」她哭得更大聲了，「老公，我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就在這時，臥室的門突然開了。我媽，不，是我岳母，一臉怒氣地走了出來。「大半夜的吵什麼吵！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她看到地上的徐晴，立刻衝了過來，指著我的鼻子就罵，「林周你這個窩囊廢！你又欺負我們家晴晴了是不是？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動她一根手指***，我跟你沒完！」3看著眼前這對母女一唱一和的醜陋嘴臉，我突然覺得無比可笑。「我欺負她？」我指著電視上的照片，又指了指地上的日記，「媽，你最好看看你的好女兒都做了些什麼好事！」岳母瞥了一眼電視，又看了看日記，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但很快又恢復了理直氣壯的模樣。「不就是跟朋友吃了頓飯嗎？有什麼大不了的！男人，心胸要開闊一點！晴晴年輕漂亮，有人追是正常的，這說明你有眼光！」她振振有詞地說道。這番顛倒黑白的言論，徹底擊碎了我對這家人最後一絲幻想。「好一個心胸開闊。」我點了點***，從口袋裡掏出一份文件，甩在茶几上，「既然如此，我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這是離婚協議，我淨身出戶，房子、車子、存款，都歸你女兒。」徐晴和岳母都愣住了。她們大概沒想到，一向逆來順受的我，這次會如此決絕。徐晴停止了哭泣，難以置信地看著我：「林周，你……你要跟我離婚？」「不然呢？」我反問，「留著你，等著你和你的陳峰把我最後一點價值榨乾，然後把我像垃圾一樣扔掉嗎？」「我沒有！」徐晴急切地辯解，「日記裡都是我胡寫的！我愛的人是你啊林周！」「夠了，徐晴。」我打斷了她拙劣的表演，「你的演技，我已經看膩了。簽字吧，我們好聚好散。」岳母一把搶過離婚協議，撕得粉碎。「離什麼婚！想得美！」她叉著腰，像個***一樣，「我們家晴晴嫁給你，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你現在翅膀硬了，想把我們甩了？門兒都沒有！我告訴你，這婚，我不同意！」「你同不同意，不重要。」我冷冷地說，「明天我會去法院起訴離婚。婚內出軌，轉移夫妻共同財產，我想法官會給我一個公正的判決。」提到轉移財產，徐晴和岳母的臉色都變了。這三年，我上交的工資，少說也有三十多萬，大部分都被徐晴轉給了陳峰。這筆賬，真要查起來，她們佔不到任何便宜。徐晴的眼神開始慌亂，她知道我說到做到。她再次撲過來，這次是抱住了我的腿，哭得撕心裂肺：「老公，不要……不要離婚……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看在我們三年夫妻的情分上，再給我一次機會吧！」「夫妻情分？」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徐晴，你摸著你的良心問問你自己，這三年，你把我當過你的丈夫嗎？」我一腳甩開她，***也不回地走向門口。「林周，你站住！」岳母在我身後尖叫，「你敢走出這個門，就永遠別想回來！」我沒有回***。走到玄關，我換上自己的鞋，將那串屬於這個家的鑰匙，輕輕放在了鞋櫃上。打開門，外面是凌晨微涼的風。我深吸一口氣，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鬆。身後，是徐晴絕望的哭喊和岳母惡毒的咒罵。但這一切，都與我無關了。那個深愛著徐晴的林周，在看到日記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現在，我只是我，玉雕師，林周。4我打車回到了師父的工作室。這是一座位於城郊的古樸院落，院子裡種滿了花草，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墨香和木料的清香。師父姜懷安，是國內頂尖的玉雕大師，也是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人。他正坐在院子裡的石桌旁喝茶，看到我，只是淡淡地點了點***：「回來了？」「嗯，回來了。」我放下背包，在他對面坐下。師父給我倒了杯茶，茶香裊裊，驅散了我一身的寒意。「臉色這麼難看，想必是經歷了一場惡戰。」師父看著我，眼神裡帶著一絲心疼。我苦笑一聲，將這三年的荒唐和昨晚的決裂，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師父聽完，沒有評價，只是嘆了口氣：「癡兒，情關難過啊。不過，能走出來就好。玉不琢，不成器。人，也一樣。這次的經歷，對你來說，未嘗不是一次雕琢。」說著，他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盒子，推到我面前。「看看吧。」我打開盒子，裡面靜靜地躺著一塊火紅色的玉石，色澤豔麗，質地細膩，在燈光下流轉著奇異的光芒。「這是……鳳血玉？」我驚訝地抬起***。鳳血玉是玉石中的極品，傳說中是鳳凰滴血染紅的石***，百年難得一見。其價值，遠在和田玉之上。「沒錯。」師父點了點***，「一個老朋友送來的，點名要你來雕。他說，普天之下，只有你的『遊龍戲鳳』刀法，才能配得上這塊鳳血玉。」我的心猛地一震。「遊龍戲鳳」是我獨創的刀法，講究剛柔並濟，虛實相生，最擅長雕刻龍鳳呈祥的題材。當年我憑藉這一手絕活，在青年玉雕大賽上一舉奪魁，名動一時。沒想到，三年過去了，還有人記得我。「師父，我……」我有些猶豫，「我已經三年沒碰過刻刀了。」「手藝這東西，丟不掉。」師父看著我，眼神篤定，「它就刻在你的骨子裡。你需要做的，只是把它重新喚醒。」我看著那塊鳳血玉，它彷彿有生命一般，在向我發出召喚。我心中的熱血，一點點被重新點燃。是啊，我差點忘了，我不是那個只會洗衣做飯的窩囊廢林周，我是玉雕師林周！我拿起那塊鳳血玉，對師父重重地點了點***：「師父，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去吧。」師父欣慰地笑了，「你的工作台，還是老樣子。缺什麼，就跟管家說。」我走進那間塵封了三年的工作室。一切都和我離開時一模一樣。一排排的刻刀，整齊地掛在牆上，在燈光下閃爍著寒光。工作台上，還放著我當年未完成的一件作品。我伸出手，輕輕拂去上面的灰塵。熟悉的觸感，讓我的心瞬間安定下來。從今天起，這裡，才是我真正的家。5接下來的一個月，我幾乎是住在了工作室裡。我將自己完全沉浸在玉雕的世界中，廢寢忘食。那塊鳳血玉，在我的刻刀下，一點點褪去樸實的外殼，展露出絕世的風華。一龍一鳳，盤旋而上，龍鱗鳳羽，纖毫畢現，栩栩如生。龍的威猛，鳳的柔美，被我用「遊龍戲鳳」的刀法，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當最後一刀落下，我看著眼前的作品，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它比我想象的，還要完美。我給它取名為《涅槃》。既是鳳凰涅槃，也是我的涅槃。師父拿著放大鏡，仔細端詳了半天，連連點***：「好，好啊！林周，你的手藝不但沒有退步，反而更多了幾分沉澱和風骨。這件《涅槃》，堪稱絕品！」得到師父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