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的顶级豪门联姻，场面盛大得如同童话。但新娘宋晚知道，这只是她一个人的炼狱。她穿着价值连城的婚纱，站在圣坛前，身旁的男人——陆烬，她爱了五年的人，眼神却冷得像十二月的冰。台下宾客的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听说了吗？陆少的心尖宠苏晴**需要长期输血，就她的血型匹配……”“啧，说白了就是个移动血库，还真以为飞上枝头了？”“看她那脸色，怕是没少被‘使用’吧……”宋晚垂着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些声音，她早已习惯。从她答应父亲，用这场婚姻换取陆家对苏晴的无**医疗支持开始，她就知道会面对什么。她只是……还抱着一点可怜的希望，希望五年的痴恋，能换来陆烬哪怕一丝的温情。神父刚宣布礼成，陆烬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一眼，原本冰冷的眉眼瞬间柔和，语气是宋晚从未听过的急切：“小晴？别怕，我马上到。”他甚至没看宋晚一眼，转身就要走。“阿烬！”宋晚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声音带着哀求，“婚宴还没……”“宋晚，”他猛地甩开她的手，眼神里的厌恶毫不掩饰，“认清你的身份。小晴不舒服，你难道要我在这里陪你演恩爱戏码？”他大步离开，留下她一个人，穿着圣洁的婚纱，站在华丽的教堂中央，承受着所有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尊严碎了一地。婚房是市中心最顶级的公寓，却冷得像冰窖。陆烬几乎从不回来，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城郊那栋名为“晴苑”的别墅里，陪着体弱多病的苏晴。宋晚的存在，只有在苏晴需要输血时，才会被想起。那是一个深夜，窗外下着瓢泼大雨。刺耳的电话**将宋晚从浅眠中惊醒。心脏下意识地一抽，她几乎是颤抖着接起电话。“过来，晴苑，现在。”陆烬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像机器发出的指令。她甚至来不及问一句，电话已经被挂断。看着镜子里苍白憔悴的自己，她熟练地披上外衣，走进雨幕。晴苑里灯火通明，温暖如春。苏晴柔弱地靠在客厅沙发上，陆烬正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那画面温馨得刺眼。“阿烬，我头好晕，浑身没力气……”苏晴的声音软糯，带着依赖。“别怕，医生准备好了，马上就能输。”陆烬安抚地拍着她的背，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看到宋晚进来，他的眼神瞬间结冰，朝旁边的医疗室抬了抬下巴，“进去，别磨蹭。”宋晚沉默地走向那间她熟悉的医疗室。冰冷的针头刺入她纤细的血管，鲜红的血液顺着导管流出。她看着那属于自己生命的液体一袋袋被装满，身体开始发冷，头晕目眩。抽血的医生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忍不住低声说：“陆太太，您这次血红蛋白很低，再抽可能……”“抽吧。”宋晚闭上眼，声音轻得像叹息。她记得有一次，她重感冒，高烧不退，哀求他能不能缓一天。他是怎么说的？他捏着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眼神狠戾：“宋晚，别装模作样！小晴等不了！你的命，比不上她一根头发丝重要！”那一刻，她听到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碎了。抽完血，她虚弱地靠在椅子上，半天缓不过神。外面传来陆烬和苏晴的低声笑语，像一把把钝刀，在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反复切割。她扶着墙，慢慢走出去。脸色比刚才的苏晴还要难看。陆烬瞥了她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扔过来一张黑卡：“拿去，买点补品，别下次没血可抽。”那语气，像在打发一个完成任务的工具，甚至不如他对待家里那条名贵犬种来得上心。宋晚没有去捡那张卡。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她爱了多年，却将她尊严踩在脚底的男人，轻声问：“陆烬，如果有一天，我的血流干了呢？”陆烬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语气残忍而笃定：“那你就没有了利用价值，我们的婚姻，自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苏晴在他怀里，朝宋晚投来一个隐晦的、胜利者的微笑。宋晚也笑了，那笑容空洞而绝望。她什么都没说，转身，一步一步地，像踩在刀尖上，离开了这个让她窒息的“家”。外面的雨还在下，冰冷的雨水打在她失血过多的身体上，刺骨地寒。她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眼泪混着雨水流下，尝不到一丝咸味，只有满心的苦涩。从那天起，宋晚的身体似乎彻底垮了。持续的疲惫感，偶尔的眩晕，以及吃什么吐什么的反应。她起初以为是频繁抽血的后遗症，直到生理期迟迟不来，一个荒谬又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闪现。她不敢去陆烬旗下的医院，独自一人悄悄去了离家很远的私立妇产医院。检查结果出来，医生笑着恭喜她：“宋**，你怀孕了，已经七周了。看，这是胎心，跳得很好。”怀孕……她竟然，有了陆烬的孩子？在她这段如同笑话的婚姻里，在她这具已经被当作“血库”使用的身体里，竟然孕育了一个小小的生命？巨大的恐慌和一丝微弱的、属于母性的本能喜悦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颤抖。这个孩子，是她在无边黑暗中，窥见的唯一一丝微弱的天光。她拿着那张小小的B超单，看着上面那个模糊的小孕囊，手指都在发抖。这是她的孩子，她和陆烬的孩子……可是，陆烬会允许这个孩子存在吗？他那么厌恶她，他会想要一个流着她血液的孩子吗？想到他那句“没有了利用价值，婚姻也没有存在的必要”，宋晚如坠冰窟。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将那张轻飘飘却重如千斤的B超单，小心翼翼地藏在了日记本最深的夹层里。那是她唯一的秘密，也是她仅存的，活下去的微弱动力。她开始偷偷吃营养品，即使孕吐得厉害，吐到胆汁都出来，她也强迫自己咽下去。她抚摸着尚且平坦的小腹，在心里默默地说：“宝宝，别怕，妈妈会保护你，妈妈一定会让你平安来到这个世界。”她甚至开始奢望，也许，也许有了孩子，陆烬会对她有一点点，哪怕只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有一点点改观？毕竟，这是他的骨肉啊。这个奢望，很快就被现实击得粉碎。那天，陆烬难得回来取一份紧急文件。宋晚正在厨房试图给自己炖点汤，孕吐让她毫无胃口，但她必须为了孩子努力补充营养。陆烬闻到味道，蹙着眉走进厨房，看到灶台上的汤盅，冷冷道：“你倒是清闲，还会享受。”宋晚张了张嘴，那句“我怀孕了”几乎要脱口而出。但看到他眼底惯有的不耐和冰冷，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时机不对，她不能冒险。她赌不起，她怕看到他更加厌恶的眼神，怕他直接让她打掉。“我……炖了点汤，你要喝吗？”她最终只是低下头，轻声问，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陆烬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上下打量她，眼神里的讥讽毫不掩饰：“宋晚，别再做这些无谓的事情讨好我。记住你的身份，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他说完，拿着文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寓。宋晚站在原地，看着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汤，眼泪大颗大颗地，无声地砸落在光洁的流理台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的讨好，她的卑微，她小心翼翼捧出的，关于孩子和未来的微弱期盼，在他眼里，原来都只是“无谓的事情”。她的身份，从来都只是“移动血库”。那天晚上，她开始出现不规则的血迹。她吓坏了，连夜偷偷去了那家私立医院检查。医生面色凝重地告诉她：“宋**，你本身体质太弱，严重贫血，胎儿情况很不稳定，必须绝对卧床休息，加强营养，更不能受任何**。否则，孩子很可能保不住。”同时，医生看着她之前的血常规报告，眉头越皱越紧，犹豫了很久，还是语气沉重地告诉了她另一个噩耗。“宋**，我们在您多次的血液检查中，发现了一些持续异常的指标……为了您和胎儿的安全，建议您立刻做一个更全面深入的检查。”几天后，全面检查的结果出来——造血系统恶性疾病，情况不容乐观。而且因为怀孕，很多有效的治疗手段都无法使用，化疗、靶向药……都会对胎儿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命运，跟她开了一个残忍至极的玩笑。她得了要命的病，而她这个“血库”，肚子里正怀着一个需要她用生命去滋养的孩子。保孩子，她可能很快会油尽灯枯，甚至等不到孩子出生。放弃孩子，接受治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是，那是她和陆烬的孩子啊……是她在这冰冷世上，唯一的，也是最后的牵挂了。绝望，像深不见底的海水，瞬间将她淹没，窒息感攫取了她所有的呼吸。她拿着那张宣告她生命可能进入倒计时的诊断书，在医院冰冷的走廊里坐了很久很久。最终，她颤抖着手，将诊断书折好，和那张B超单放在了一起。她选择了孩子。她默默地回到了那座冰冷的公寓，开始偷偷吃药，努力进食，尽管大部分时间她吐得比吃的多。她写好了遗书，不是给陆烬的，是给未来那个或许没有母亲陪伴的孩子的。她整理了所有陆烬给她的，她从未动用过的首饰和包包，偷偷变卖，换成了一笔小小的基金，存在了一张独立的卡里。这是她作为母亲，能留给孩子的，唯一的东西。她甚至开始学着织很小很小的毛衣，毛线针很笨拙，常常织错，但她织得极其认真，一针一线，都倾注了她全部的爱和祈祷。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出血的频率越来越高，她只能依靠药物勉强支撑着。她感觉自己就像风中残烛，不知道哪一刻就会彻底熄灭。就在这时，陆烬回来了。不是因为关心她，而是因为苏晴的情况突然恶化，需要紧急手术，手术前需要备足血浆。他看到她苍白如纸，瘦得几乎脱形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诧异，但很快又被惯有的冷漠覆盖。“收拾一下，跟我去醫院。”他命令道，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宋晚正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那件织了一半的，嫩***的，像小鸭子绒毛一样柔软的小毛衣。她没有像往常一样，顺从地起身。她抬起头，第一次，用平静得近乎死寂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爱慕，没有了卑微的乞求，也没有了痛苦的挣扎，只剩下一片虚无的荒芜。“陆烬，我最后一次求你。”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投入死水里的石子，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今天，可不可以不要抽我的血？”陆烬眉头紧锁，脸上是显而易见的不耐烦。“宋晚，你又在玩什么把戏？小晴等着救命！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负得起责任吗？”“我也在等。”她轻声说，手无意识地，温柔地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是她全部的希望。“等你？”陆烬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语气刻薄至极，“等你什么？等你死吗？宋晚，别挑战我的耐心，立刻起来！”宋晚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最后一丝微弱的，名为“希望”的火苗，也被他这阵冷酷的狂风，无情地吹灭，连一点灰烬都没有留下。她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容凄美而破碎，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决绝。她慢慢站起身，说：“好，我跟你去。”她没有换衣服，依旧穿着那身素色的家居服，手里，紧紧攥着那张被她藏在日记本深处的孕检单。这是她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武器了。她本想用这个孩子，换取他一丝怜悯，放过她这一次，放过他们的孩子。在去医院的车上，车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