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林晚！醒醒！”耳边是火车到站的轰鸣和人群嘈杂的推搡，林晚猛地睁开眼，一股生锈的铁皮味和汗味混杂着涌入鼻腔。她不是死了吗？在那个阴冷潮湿的出租屋里，被病痛折磨，活活饿死了。可眼前的一切……老旧的绿皮火车，人们身上洗得发白的蓝布、灰布工装，还有墙上“团结就是力量”的红色标语。这不是八十年代初回城的火车站吗？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是温的，有肉的，不是后来那副皮包骨头的样子。她真的回来了！重生回到了改变她一生命运的这一天！上一世，她满心欢喜地带着返城指标回到家里，却被亲姑姑林秀梅堵在门口，花言巧语地骗走了她妈，说她一个女孩子家，在乡下待野了，不如把纺织厂的工作指标让给堂妹林梅。林梅是城里长大的，人机灵，嘴巴甜，肯定比她更能胜任。她妈耳根子软，加上重男轻女，觉得女孩子迟早要嫁人，工作给谁不是给，半推半就地就答应了。她哭过，闹过，可没用。没了工作，她就像无根的浮萍，只能四处打零工，后来被哄骗着嫁给了一个酒鬼，一辈子活在悔恨和贫病交加中。而抢了她工作的林梅，靠着纺织厂的铁饭碗，嫁给了厂长的儿子，风光无限，每次见到她，都要假惺惺地“关心”几句，实则是在炫耀自己的幸福，往她心口上捅刀子。“林晚，你发什么愣呢？赶紧回家啊，你妈都念叨你好几天了！”一个同行的知青推了她一把。回家！林晚浑身一激灵，对，回家！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那对吸血的母女得逞！她的工作，谁也别想抢走！她抓紧身上那个打了好几个补丁的帆布包，疯了一样往外挤。记忆里，她家就在火车站不远的红旗巷，一个大杂院里。她凭着记忆一路狂奔，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紧张和愤怒。还没进院子，她就听到了姑姑林秀梅那标志性的尖细嗓音。“嫂子，不是我说你，小晚她在乡下待了五年，都快成野人了，让她去纺织厂那种地方，她能干啥？别到时候给你丢人！”“可那毕竟是小晚换回来的名额……”这是她妈懦弱的、犹豫的声音。“哎哟我的好嫂子，你就是心太善！小梅可是你亲侄女，她能忘了你的好？以后她出息了，还能不拉扯你家林安一把？再说了，小晚一个女娃，以后总是要嫁人的，工作给她也是浪费，不如先紧着咱们自家人！”林晚的血“轰”一下全冲到了头顶。还是这套说辞！还是这样理所当然地抢夺！她一脚踹开虚掩的院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院子里正在说话的几个人全都吓了一跳，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林秀M梅看到她，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但立刻又堆起笑容：“哎呀，是小晚回来了！快看你这孩子，怎么跟个炮仗一样，吓姑姑一跳。”林晚的母亲，王秀英，看到女儿，眼圈一红，想上来拉她，却又有些畏缩。林晚没理会任何人，径直走到林秀梅面前，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冷冷地盯着她。“我的工作，你想让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