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儿子沈**又带回来一个儿子。消息传到沈清墨耳中时，她正在茶室里插花。修长的手指稳稳握住一支白山茶，剪刀利落地斜切过茎秆。“多大？”她问，目光仍停留在手中的花枝上。“十九岁，叫沈墨林。”管家垂手立在门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说是...陈姨太生的，一直在国外读书。”沈清墨轻轻“嗯”了一声，将山茶***青瓷瓶。白色的花瓣在她指尖颤动，像受惊的蝶。“安排他住西厢吧，离父亲远些。”她顿了顿，“墨言知道了吗？”“少爷在训练场，还没通知。”她摆摆手，管家悄无声息地退下。茶室里重归寂静。沈清墨走到窗前，望着庭院里那棵老槐树。二十年前，母亲就是在这棵树下，抱着她哼童谣。“清墨乖，等弟弟出生，爸爸就会回来看我们了...”可母亲错了。弟弟出生那天，父亲正在澳门**，搂着一个比母亲还年轻的女人。沈清墨转身，指尖掠过案上的相框。照片里，母亲温柔地笑着，怀里抱着刚满月的她。“妈妈，”她轻声说，“又来了一个。不过没关系，很快就会消失的。”就像前面那七个一样。家宴设在主楼宴会厅。沈清墨到得最早，一袭月白色旗袍，长发松松挽起。她仔细检查着每套餐具的摆放，亲自调整了餐桌中央的百合花。“姐姐总是这么周到。”沈墨言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他穿着定制西装，身形挺拔，眉眼间已寻不见少年时的青涩，唯有在看向她时，目光里还留着几分依赖。“过来。”沈清墨招手。他顺从地走近，微微俯身。沈清墨替他整理领带，指尖不经意擦过喉结。他僵了一瞬，呼吸微乱。“新的那个，叫沈墨林。”她低声说，“十九岁，陈姨太的儿子。”沈墨言勾起唇角：“够能藏的。”“父亲老了，”她替他抚平衣领，“越来越喜欢往家里捡人。”“要让他消失吗？”“不急。”沈清墨微笑，“先看看是什么成色。”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收回手，又是一副温婉模样。沈**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个瘦高少年。那孩子眉眼与沈**有七分像，眼神却怯生生的，不停绞着手指。“这是墨林，你们的新弟弟。”沈**在主位坐下，语气随意得像介绍新买的宠物，“以后就在家里住下了。清墨，你多照顾些。”沈清墨温顺点头：“知道了，父亲。”席间，沈**兴致很高，不停询问沈墨言公司近况。沈墨言答得简洁，态度恭敬却疏离。“城南那块地，听说志远集团也在争？”沈**忽然问。“已经拿下了。”沈墨言夹了一筷子蟹粉豆腐，自然放到沈清墨盘中——那是她最爱吃的。沈**满意地点头：“做得好。不过...”他话锋一转，看向沈清墨，“你弟弟到底年轻，有些事还是要你多把关。墨林刚回国，让他先去你那儿学习学习？”沈清墨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面上却笑得温柔：“父亲说笑了，我哪里懂这些。墨言做得很好，不需要***手。”桌下，她的高跟鞋尖，轻轻碰了碰沈墨言的膝盖。那是他们之间，启动猎杀程序的暗号。沈墨言面色不变，端起酒杯：“父亲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他的目光掠过沈墨林，像在看一个死人。深夜，沈清墨端着参茶走进书房。沈**正在看文件，见她进来，揉了揉眉心：“这么晚还不睡？”“给您送参茶。”她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另外...有件事想跟您说。”“嗯？”“墨林那孩子，我看着倒是乖巧。不过...”她欲言又止。“不过什么？”“我听说，陈姨太最近在澳门欠了不少赌债。”沈清墨蹙眉，“这个时候把孩子送回来，我怕...”沈**脸色沉了下来：“她敢打沈家的主意？”“我只是担心弟弟受影响。”沈清墨轻声说，“那孩子看着单纯，万一被利用了...”“知道了。”沈**摆摆手，“你多盯着点。”她乖巧应下，转身时，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回到东院，沈墨言正在等她。“怎么样？”他问，顺手接过她脱下的外衣。“种子种下了。”沈清墨松开盘发，长发如瀑泻下，“接下来，该你出场了。”沈墨言从背后拥住她，下巴抵在她肩头：“姐姐想让我怎么做？”他的气息拂过耳畔，带着熟悉的侵略性。沈清墨没有推开他，反而放松地靠进他怀里。“父亲不是想让墨林学习吗？你就好好教教他。”她偏过头，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带他去见识见识，沈家的继承人，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沈墨言低笑：“会吓坏小朋友的。”“那不正合你意？”她转身，指尖轻点他胸口，“沈家只需要一个继承人。你说对吗，墨言？”他握住她的手指，眼神幽深：“我永远是姐姐最听话的弟弟。”“乖。”她抽回手，走向浴室。关门之前，她回头看他：“明天开始，不用再对他手下留情了。”水声响起。沈墨言站在原地，摩挲着方才握过她的手指，眼神渐冷。又一个来争抢的。那就，毁掉好了。初露锋芒沈墨林进入公司的第一天，就闹了笑话。晨会上，沈墨言让他旁听项目汇报。财务总监正在分析季度报表，沈墨林突然举手：“这个数据不对吧？我在美国学的是最新的财务模型，这个算法太落后了。”会议室霎时安静。沈墨言慢条斯理地转着钢笔：“哦？那你说说，哪里不对？”沈墨林涨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了几个专业术语，却连基本概念都解释不清。“看来美国的教授没教过你，”沈墨言轻笑，“在质疑别人之前，先确保自己真的懂。”他抬手示意财务总监继续，再没看沈墨林一眼。午休时，这件事就传遍了公司。“听说那个新来的，在会上被少爷怼得下不来台。”“自以为是呗，在国外念了几年书，就敢质疑少爷的决定。”“少爷可是大**一手带出来的，能比吗？”沈清墨在办公室里听着助理汇报，唇角微弯。“墨言呢？”“少爷在训练场。他说...晚上有事，不回来吃饭了。”她挑眉，没说什么。地下拳击场烟雾缭绕。沈墨言解开领带，漫不经心地缠在手上。对面站着个肌肉虬结的壮汉，是沈墨林带来的“朋友”。“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地方！”沈墨林兴奋地大喊，“阿泰很厉害的，拿过金腰带！”沈墨言没理他，朝壮汉勾勾手指。三分钟后，壮汉瘫倒在地，鼻血横流。沈墨言踩住他的手腕，微微用力：“金腰带？”惨叫声中，他回头看向面色惨白的沈墨林：“这就是你找的人？”“我...我不知道...”沈墨言松开脚，接过手下递来的毛巾擦手：“带他来这种地方，父亲知道吗？”“不、不知道...”“赌债还清了吗？”他突然问。沈墨林猛地抬头，瞳孔骤缩：“你...你怎么知道...”沈墨言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在沈家，没有秘密。”他直起身，恢复成那个矜贵的继承人：“明天不用来公司了。城南有家分公司，你去那里学习吧。”沈墨林还想说什么，被他一个眼神吓退。回去的车上，助理低声汇报：“查清了，陈姨太欠了三千多万，墨林少爷名下的账户最近有大额资金流动。”沈墨言闭目养神：“告诉**那边，以后不许再借钱给她。”“那墨林少爷...”“让他自生自灭。”车窗外霓虹闪烁，映在他冷硬的侧脸上。姐姐说得对，废物不值得浪费心思。沈清墨得知消息时，正在插花。“城南分公司？”她剪掉多余的枝叶，“那是快倒闭的那个吧？”“是。”管家点头，“少爷安排得很妥当。”她轻笑：“倒是会省事。”放下花剪，她走到书桌前。抽屉最里层放着本旧相册，翻开第一页，是母亲抱着两个孩子的合影。那是弟弟满月时拍的。母亲笑得很幸福，以为终于等来了转机。沈清墨轻轻抚摸照片中母亲的脸。“妈妈，你看见了吗？他带回来那么多儿子，每一个都比你用命换来的珍贵...”可他们都不知道，真正的继承人，早就不在了。二十年前那个雪夜，她抱着高烧的弟弟，在别墅门口跪了一夜。保安不敢开门，父亲电话始终打不通。天亮时，怀里的孩子已经没了呼吸。她擦干眼泪，用母亲留下的最后一件首饰，买通了医生。然后去了城西那家孤儿院。在那里，她看见了被其他孩子欺负的林望。那孩子被打得鼻青脸肿，眼神却狠得像狼。就是他了。她把他带回家，告诉他：“从今天起，你就是沈墨言。要想活下去，就要听我的话。”他确实很听话。听话地学习，听话地变强，听话地...依赖她。脚步声打断回忆。沈墨言站在门口，额角带着伤。“怎么弄的？”她蹙眉。“不小心碰的。”他走近，单膝跪在她面前，仰头看她，“姐姐，我处理好了。”像只等待夸奖的大型犬。沈清墨伸手，指尖轻触他伤口：“疼吗？”他握住她的手腕，唇贴上她掌心：“姐姐碰过，就不疼了。”空气骤然暧昧。她没抽手，任由他越靠越近。温热的呼吸交织，就在唇即将相触的瞬间，她偏过头。“去擦药吧。”沈墨言眼神暗了暗，却还是顺从地起身：“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沈清墨缓缓握紧掌心。还不到时候。这场戏，还要演很久。往事的刀沈**大发***。“谁让你把墨林派去城南的？”书房里，他摔碎了最爱的砚台，“那是快破产的公司！你是想毁了他吗？”沈墨言垂手而立，神色平静：“正是因为它经营不善，才需要历练。如果墨林能扭转局面，正好证明他的能力。”“你！”“父亲，”沈清墨端着果盘推门而入，适时打断对峙，“怎么了生这么大气？”她将果盘放在桌上，自然地挽住沈**的手臂：“墨言也是为弟弟着想。况且...我听说墨林在那做得不错，已经谈成两个小项目了。”沈**脸色稍霁：“真的？”“我怎么会骗您。”她微笑，“墨林到底是沈家的孩子，能力还是有的。只是...”“只是什么？”她叹了口气：“我听说他最近常去澳门，好像是...去看陈姨太。父亲，我不是要告状，只是担心他年纪小，容易被影响...”沈**刚缓和的脸色又沉了下去。“混账东西！才回国几天就往那儿跑！”他猛地一拍桌子，“墨言，把他给我叫回来！关禁闭！”“是。”沈墨言低头应下，看向沈清墨的眼神里带着笑意。姐弟俩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退出书房，沈墨言跟着沈清墨回到东院。“姐姐怎么知道他去澳门了？”他问。“陈姨太打电话来要钱，被我截住了。”沈清墨脱下外套，露出纤细的肩颈，“看来赌债还没还清。”沈墨言从背后拥住她，鼻尖埋在她发间：“姐姐真厉害。”他的唇若有似无地擦过她颈侧，留下细微的战栗。沈清墨闭上眼，任由他抱着。这些年，她早已习惯这种亲密。从他还是个瘦弱少年时，就总喜欢这样挨着她。起初是取暖，后来变成依赖，再后来...“墨言，”她轻声开口，“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吗？”他身体微僵：“记得。”“那时候你总做噩梦，要我陪着才肯睡。”“现在也要。”他收拢手臂，把她圈得更紧，“没有姐姐，我睡不着。”她轻笑，转身面对他：“那如果有一天，我不是你姐姐了呢？”他眼神骤变：“什么意思？”“开玩笑的。”她拍拍他的脸，“去洗澡吧，一身汗味。”他却不依不饶地按住她的手：“你永远都是我姐姐。”语气执拗得像个孩子，眼神却深沉得让人心惊。沈清墨看着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十五岁的少年第一次动手杀人——那个试图侵犯她的远房表哥。他满身是血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