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姜凝。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我是个疯子。二十五岁接管家族企业，三年时间，把所有唱衰我的老家伙全都踢出了局。他们不知道的是，我有个爱好——微服私访。最近，我收购了一家颇有名气的设计公司，没公开。我直接空降过去当了CEO，想看看这家公司到底值不值得我花钱。然后，我遇到了白曦。一个凭着不知道哪门子关系进来的空降副总，上班踩点，开会打盹，报告全是网图。她把我的心血方案改成一坨狗屎，然后署上她的名字，拿去邀功。同事们劝我忍，说她是“上面的人”，得罪不起。我笑了。上面？多上？有我上吗？我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打开了我的手机，给我的首席律师发了条消息。“准备一下，年底了，该给员工们放一场盛大的烟火助助兴了。”我叫姜凝。这家公司的空降CEO。我的副总，白曦，正在用她刚做的、镶着水钻的长指甲，一下一下地敲着我的企划案。笃。笃。笃。声音不大，但办公室里每个人都听得见。像是催命。“姜总，这个‘沉浸式实景’的方案，是不是太冒险了？”她开口了，声音甜得发腻，但话里的刺，一根根往外冒。“我们公司之前的路子，都是稳扎稳打。您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别把咱们的财路给烧没了呀。”我没看她，盯着企划书上被她指甲划出的浅浅印子。这份企划，我带着项目组熬了两个通宵才做出来的。每一个数据，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明确。风险评估，回报率预测，B计划，C计划，一应俱全。她一个字都没看。她只关心，这件事是不是她提出来的。不是。所以她要否掉。办公室里一片死寂。项目组的几个年轻人，低着头，脸涨得通红，拳头在桌子底下攥得死死的。他们不敢说话。因为白曦，是董事长的小侄女。这是她自己说的。全公司都知道。而我，姜凝，只是个没背景、没根基，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才被猎头挖过来的“职业经理人”。“白副总。”我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她。“你觉得哪里冒险，可以具体指出来。我们讨论。”白曦愣了一下。她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在她看来，我应该要么唯唯诺诺地讨好她，要么气急败坏地跟她吵。她喜欢看别人失控的样子。我偏不。她眼珠子转了转，拿起企划案，装模作样地翻了两页。然后，她手指停在预算那一页。“这里，五百万的宣传预算，太高了。我们以前最多三百万。”她找到了一个自以为是的突破口。“嗯。”我点点头。“因为我们这次合作的渠道方，是‘星轨’平台。他们的流量价值，值得这个价。我已经和他们负责人谈妥了，这是初步的合同。”我把另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白曦的脸僵了一下。“星轨？他们眼光那么高，怎么会看上我们这种小公司？”她语气里的轻蔑，连装都懒得装。“姜总，你不会是被人骗了吧？”这话一出，项目组的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眼圈直接红了。为了谈下“星轨”，她跟着我跑了七次，被拒绝了六次，第七次才堵到人，在咖啡馆里讲了三个小时，硬是把合作啃了下来。现在，白曦一句话，把所有努力都说成了“被骗了”。我没理会她的挑衅，身体微微前倾。“白副总，这份企划，从市场调研到最终方案，你参与过哪一步？”我的声音很轻。“一次会议，你来过吗？”“一页PPT，你看过吗？”“一个数据，你核实过吗？”我每问一句，白曦的脸色就白一分。办公室里的人，连呼吸都停了。“你……”她终于有点挂不住了，声音尖了起来。“姜凝，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在为你把关！你别不识好歹！”“把关？”我笑了。“用你那双连财报都看不懂的眼睛把关吗？”“还是用你那颗只想着怎么去美甲、怎么去下午茶的脑子？”“你！”白曦“嚯”地站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她大概从来没受过这种气。所有人都捧着她，让着她。她指着我，手指都在抖。“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告诉叔叔！你这个CEO别想干了！”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气冲冲地冲出了办公室。门被她摔得“砰”一声巨响。世界清净了。项目组的人，全都用一种看神仙的眼神看着我。震惊，佩服，但更多的是担忧。那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小声说：“姜总，你……你太冲动了。她真的会去告状的。”我冲她笑了笑。“没事。”“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去吧，把合同的细节再敲定一下，准备开工。”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默默地散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拿起那份被指甲划过的企划案，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印子。告状？去吧。我那位“董事长叔叔”，现在应该正在我总公司的会议室里，对着我真正的首席运营官，战战兢兢地汇报上个季度的亏损问题。我倒想看看。他接到自己宝贝侄女的电话，会是个什么表情。手机震了一下。一条消息进来。是魏哲，那个跑腿小哥。【姜**，你的文件放前台了。还有，你上次让我帮忙买的咖啡豆，我找到了，放文件袋上面了。】后面跟了个咧嘴笑的表情。我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地柔和下来。这个城市里，他是唯一一个叫我“姜**”的人。不是姜总，不是CEO。就是姜**。一个需要跑腿帮忙买东西的普通人。这种感觉，还不错。我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楼下，车水马龙。白曦那辆粉色的玛莎拉蒂，正发出一声咆哮，嚣张地拐出停车场。游戏，开始了。我喜欢这种感觉。把猎物捧得高高的，再看着她自己，一步步摔下来。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