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我叫许知意，二十八岁。对门住着一个弟弟，从小看他长大。他乖巧，懂事，会对着我甜甜地笑，喊我“姐姐”。直到那天，他将我堵在墙角。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我耳边，声音低沉喑哑。“姐姐，我等了你六年。”“你还想逃到哪里去？”许知意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电梯，高跟鞋在地砖上敲出空洞的声响。又是一场灾难般的相亲。对方是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头顶微秃，张嘴就是自己几套房几辆车，仿佛她是待价而沽的商品。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走到家门口，许知意从包里翻找钥匙，却在昏暗的楼道灯光下，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少年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身形清瘦挺拔，倚在她家门边的墙上。是住在对门的陆宴。“陆宴？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许知意有些意外。陆宴闻声抬起头，清隽的脸上露出一抹干净的笑，像拨开云雾的阳光。“姐姐，你回来了。”他的声音清澈，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磁性。“我家的灯坏了，等我爸妈回来。”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许知意点点头，将钥匙**锁孔。“那你先进来坐会儿吧，外面黑。”她没多想，只是出于邻里间最基本的关心。“好。”陆宴应得很快，几乎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就跟在她身后进了门。许知意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女士拖鞋。“不好意思，家里没有男士的，你先将就一下。”“没关系，姐姐。”陆宴垂下眼，看着那双粉色的兔子拖鞋，嘴角微微勾起。他很自然地穿上，尺寸明显小了，脚后跟露在外面，看起来有些滑稽。许知意却没心思笑。她将包扔在沙发上，整个人陷了进去，连灯都懒得开。黑暗中，只剩下彼此清浅的呼吸声。“姐姐，不开心吗？”陆宴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关切。许知意闭着眼，含糊地“嗯”了一声。她不想跟一个比自己小六岁的弟弟讨论成年人的烦恼。空气安静了几秒。“是又去相亲了吗？”陆宴再次开口，语气平静，却让许知意猛地睁开了眼。她偏过头，在朦胧的月色中，只能看到他模糊的侧脸轮廓。他怎么知道？“我妈……跟我妈聊天时听说的。”陆宴似乎察觉到她的惊诧，立刻补充道。这个解释也算说得通，两家父母关系不错，时常串门聊天。许知意心里的那点疑虑被打消了。她叹了口气。“别提了，一言难尽。”“是不喜欢对方吗？”“嗯。”“那姐姐喜欢什么样的？”黑暗仿佛放大了感官，他的声音像是羽毛，轻轻搔刮着她的耳膜。喜欢什么样的？许知意自己也说不清。至少，不能是今天那样的。她沉默着，没有回答。陆宴也没有再追问。他站起身，摸索着开了客厅的灯。温暖的橘色光线瞬间铺满整个空间，驱散了黑暗带来的压抑。许知意不适地眯了眯眼。“姐姐，你晚饭还没吃吧？”陆宴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看了一眼。里面只有几瓶酸奶和一盒过期的牛奶。许知意有些窘迫。“不饿。”“不行，不吃饭对胃不好。”陆宴转过身，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坚持。他拿起她的手机，熟练地解开锁。许知意愣住了。他怎么知道她的手机密码？她的密码是她的生日，但陆宴怎么会……“姐姐，密码该换了，用生日太不安全。”陆宴头也不抬，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着，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许知意的心，却因为他这句话，漏跳了一拍。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从心底蔓延开来。他点了一家她常吃的外卖，清淡的粥和几样小菜。做完这一切，他才把手机放回她面前。“等一会儿就送到了。”他重新坐回她身边，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抱枕的距离。许知意看着他，少年脸上还带着未褪的青涩，眼神却深邃得不像他这个年纪。“陆宴，你……”她想问他怎么知道这么多关于她的事。密码，常吃的外卖，甚至……她相亲的不悦。“姐姐，”陆宴忽然打断她，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她，“你今天喷的香水，很好闻。”他的呼吸很近，带着薄荷牙膏的清香。许知it本能地向后缩了缩。是她出门前喷的那款木质玫瑰。“是吗？可能有点浓了。”她不自然地拨了拨头发。“不浓，”陆宴摇摇头，黑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刚刚好。”他的视线太过专注，专注到让许知意感到一丝灼热。她狼狈地移开目光。这个弟弟，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只会跟在她身后，害羞地喊“姐姐”的小男孩。门**适时响起，解救了许知意。“我去开门。”她几乎是弹起来的。拿到外卖，她刚要付钱，外卖小哥却摆摆手。“已经付过了。”许知意一愣，回头看向客厅里的陆宴。陆宴对上她的目光，弯起眼睛笑了笑，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就当我提前谢谢姐姐的收留。”他把粥和小菜一一摆在餐桌上，甚至还细心地帮她拆开了筷子的包装。许知意坐在餐桌前，心里五味杂陈。她小口地喝着粥，温热的暖流滑入胃里，驱散了些许疲惫。陆宴就坐在她对面，安静地看着她吃，一言不发。那种专注的目光，又来了。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笼罩。许知意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姐姐，慢点吃，别噎着。”他递过来一杯温水，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触感温热，却让许知意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了手。陆宴的动作一顿，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他收回手，若无其事地放在膝盖上。“姐姐，你好像很怕我。”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委屈。许知意心里一咯噔。怕他？怎么会。她只是……不习惯。不习惯一个弟弟对自己过分的关心和亲近。“没有，你想多了。”她干巴巴地解释。“那就好。”陆宴又笑了，还是那副干净无害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许知意的错觉。一顿饭在诡异的沉默中结束。许知意刚想收拾碗筷，陆宴已经站了起来。“我来吧，姐姐你累了，去休息。”他动作麻利地将所有东西收拾干净，拿进厨房。很快，厨房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许知意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陌生。他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记忆里，他还是那个刚到她肩膀，需要她弯腰才能摸到他头发的小孩。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宴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姐姐，喝了再睡。”他将杯子塞进她手里。“我爸妈应该回来了，我先回去了。”“哦，好。”许知意木然地应着。陆宴走到门口，换回自己的鞋。他拉开门，回头看了她一眼。楼道的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将他的身影勾勒出一圈模糊的金边。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深得像一潭古井。“姐姐。”他忽然开口。“嗯？”“别再去相亲了。”他的语气很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感。许知意的心猛地一跳。“那些人，配不上你。”说完，他关上了门。门板隔绝了他的视线，也隔绝了那股强烈的压迫感。许知意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捧着那杯温热的牛奶。配不上她？他凭什么这么说？凭什么用那种理所当然的口气，干涉她的私事？许知意低头看了一眼那双被陆宴穿过的粉色兔子拖鞋，整齐地摆在鞋柜旁。一种荒谬又心悸的感觉，牢牢攫住了她。这个弟弟，真的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