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为“人淡如菊”的皇后娘娘沈蕴怡挡下毒酒，七窍流血而亡。她握着我的手，哭得梨花带雨，转头就对我家人不闻不问。重生后，我成了新入宫的秀女，再次见到她。她依旧是那副与世无争的模样，但我却意外能听到她的心声。【这个蠢货，倒是和前世那个死掉的濯玉一样好骗。】【只要利用她，扳倒贵妃，太子的位置就稳了。】我笑了。娘娘，这一世，我不再是您的踏脚石，而是要成为您的催命符。1殿选那日，熏香缭绕。我跪在冰冷的金砖上，额头紧贴着手背，听着太监尖细的唱名。“秀女林濯玉，上前听封。”我稳住呼吸，莲步轻移，走到大殿中央。御座之上，帝后并肩而坐。皇帝萧璟的面容隐在珠帘之后，看不真切。而他身边的皇后沈蕴怡，我却看得分明。她还是那副温婉贤淑、与世无争的模样，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悲悯又慈和。前世，就是这副面孔，骗得我为她肝脑涂地。最后，我替她饮下毒酒，肠穿肚烂，死在她怀里。她哭着说会照顾好我的家人。可我魂魄离体，亲眼看着她转头就将我的家人抛之脑后，任由他们被仇家报复，满门惨死。“抬起头来。”沈蕴怡的声音如春风拂面。我顺从地抬首，露出一张与前世有七分相似，却更显稚嫩青涩的脸。她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然后，一个清晰无比的声音，在我脑中炸开。【这张脸，这股子蠢劲儿，和那个死了的濯玉真像。】我浑身一僵。这是……沈蕴怡的心声？我垂下眼，掩去眸中的惊涛骇浪。她温和地看着我：“家中可还有什么人？”我恭敬回话：“回娘娘，民女自幼父母双亡，孑然一身。”这是我为自己捏造的身份，干净，无牵无挂，最适合做一枚棋子。果然，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无父无母，无所依仗，最好拿捏不过。】【就她了，让她去对付椒房殿那个嚣张跋扈的赵贵妃。】她转向皇帝，柔声说：“陛下，臣妾瞧着这孩子伶俐，又怪可怜的。不如，就将她分到臣妾的坤宁宫吧？”皇帝似乎没什么兴趣，随意地“嗯”了一声。一锤定音。我叩首谢恩，将头深深埋下。沈蕴怡，你听不见我的心声，真是太可惜了。因为我在说，这场好戏，终于要开场了。2我被分到了坤宁宫，成了皇后座下的一名普通宫女。掌事姑姑张嬷嬷，是沈蕴怡的陪嫁，对她忠心耿耿。前世，她没少仗着皇后的势作威作福，对我颐指气使。这一世，她看我的眼神依旧带着审视和不屑。“既然进了坤宁宫，就要守坤宁宫的规矩。”她将我领到一排宫女面前，高声训话。“皇后娘娘心善，不代表你们可以放肆。手脚都放麻利点，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仔细你们的皮！”宫女们噤若寒蝉。我垂着头，做出一副胆小怯懦的模样。张嬷嬷很满意我的“识趣”，随意给我安排了些洒扫的活计。入夜，我刚躺下，就被叫到了皇后寝殿。沈蕴怡已经换下了繁复的凤袍，只着一身素色常服，正临窗赏月。她没回头，声音却飘了过来。“濯玉，你过来。”我快步上前，跪在她身后。她转过身，亲手将我扶起，还拉着我的手，拍了拍。“别这么拘束，本宫瞧你顺眼，以后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她从腕上褪下一只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套在了我的手腕上。“这是本宫赏你的，好好戴着。”我受宠若惊地跪下谢恩。脑中，她冰冷的心声再次响起。【赏她点东西，狗才会更听话。】【明儿就让她去给贵妃送盅参汤，那女人最是善妒，见了我赏的人，定会发难。正好，我倒要看看，这颗棋子够不够硬。】我抚摸着腕上的镯子，冰凉的触感直透心底。“娘娘厚爱，奴婢粉身碎骨，无以为报。”她满意地笑了。“好孩子，本宫要的就是你这份忠心。”她顿了顿，状似随意地提起。“说起来，贵妃妹妹近来身子不大好，本宫炖了盅参汤，你明早替本宫送去吧，也表表本宫的心意。”来了。这第一步棋，她终于落下了。我乖巧地点头：“奴婢遵命。”第二天一早，我端着那盅价值不菲的参汤，一步步走向赵贵妃的椒房殿。路上，我特意挑了一条偏僻的、靠近***的小径。我知道，这个时辰，皇帝有晨练后在***散步的习惯。走到一处拐角，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脚下故意一崴。“啊！”我惊呼一声，整个人朝前扑去。手中的托盘飞了出去，那盅参汤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不偏不倚，尽数泼在了一个明***的身影上。一股浓郁的参汤味瞬间弥漫开来。周围的宫人瞬间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我抬起头，对上了一张布满寒霜的俊脸。皇帝萧璟，正低头看着自己胸前湿了一大片的龙袍，脸色黑如锅底。3“大胆奴才！”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王瑾，声音尖利得能划破人的耳膜。我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匍匐在地，不住地磕头。“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故意的！求皇上饶命！”眼泪说来就来，我哭得浑身发抖，看起来可怜极了。萧璟没有说话，周遭的空气却冷得能掉下冰渣。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拖下去杖毙时，两道身影匆匆赶来。正是闻讯而来的皇后和贵妃。沈蕴怡一见这阵仗，脸上血色尽失。【这个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别连累本宫！】她的心声里满是惊慌和暴躁。而赵贵妃一看到我，立刻柳眉倒竖，抢先发难。“好你个坤宁宫的奴才，走路不长眼睛吗？还是说，皇后娘娘故意派你来冲撞皇上，给本宫下马威的？”赵贵妃向来与沈蕴怡不和，逮着机会自然不会放过。沈蕴怡脸色一白，屈膝行礼，声音委屈又无助。“贵妃妹妹慎言，本宫怎会做此等事？这宫女是新来的，不懂规矩，冲撞了陛下，是本宫管教不严之过。”她说着，便要跪下。萧璟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行了。”他低头看着还在发抖的我，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在此？”我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声音带着哭腔，却吐字清晰。“回皇上，奴婢濯玉，是坤宁宫的宫女。皇后娘娘心疼贵妃娘娘凤体违和，特命奴婢送来亲手熬制的参汤。奴婢……奴婢是想着早些送到，怕汤凉了失了心意，一时心急，才……才冲撞了圣驾。奴婢罪该万死！”我这番话，句句都在为沈蕴怡表功，将她的“贤德”和对贵妃的“关爱”摆在了明面上。同时，又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忠心护主却笨手笨脚的形象。果然，萧璟的脸色缓和了些。赵贵妃想再说什么，却被萧璟一个冷眼给瞪了回去。他看着沈蕴怡，语气平淡。“皇后，管好你宫里的人。”说完，便拂袖而去。一场风波，就此平息。沈蕴怡和赵贵妃各自离去，没人再管跪在地上的我。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沈蕴怡的脸上一派平静，可我听见了她心底咬牙切齿的咒骂。【好你个林濯玉！竟敢让本宫当众受责！你给本宫等着！】我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冷笑。等着？我当然等着，等着你出下一招。4回到坤宁宫，我被罚去清扫整个院子的落叶。这是沈蕴怡无声的警告和羞辱。其他宫女见我失了势，都躲得远远的，偶尔投来几瞥幸灾乐祸的目光。张嬷嬷更是冷着脸，将最破旧的扫帚扔在我面前。“皇后娘娘仁慈，才留你一条小命。自己掂量掂量，再有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我默不作声地拿起扫帚，开始扫地。从清晨到日暮，偌大的庭院，我一个人扫得腰都快断了。但我知道，这还不够。我清楚萧璟的习惯，他处理完政事，偶尔会为了抄近路，从坤宁宫的这个侧院穿过，回自己的寝殿。夜深了，宫人们都已歇下，我却点了一盏昏黄的灯笼，继续在院中“勤勤恳恳”地扫地。寒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我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假装没听见，依旧专注地扫着地。直到那双绣着金龙的皂靴，停在了我的面前。我“吓”了一跳，连忙跪下。“奴婢参见皇上。”萧璟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月光下，他的轮廓分明，眼神深邃。“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里？”他的声音，比白日里要温和一些。我垂着头，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和倔强。“回皇上，是奴婢白日里犯了错，理应受罚。不将院子扫干净，奴婢心中难安。”他沉默了片刻。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我冻得通红的手上。良久，他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但我知道，这颗种子，已经种下了。第二天，张嬷嬷来传话时，脸色十分难看。“皇上昨夜问起你了。”她说完，便不再多言，只是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而我，也再次听到了沈蕴怡的心声，这一次，充满了警惕。【皇帝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小**？不行，不能让她有接近皇上的机会。】【得想个办法，让她彻底翻不了身才行。】午后，我正在廊下擦拭栏杆，沈蕴怡身边的贴身宫女便来传我。“濯玉，娘娘叫你过去一趟。”我放下抹布，跟着她走进寝殿。沈蕴怡正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把小银剪，修剪着一盆名贵的兰花。她见我进来，头也没抬，只是那抹挂在嘴角的微笑，比冬日的寒冰还要冷。5.“濯玉来了。”沈蕴怡放下银剪，用帕子擦了擦手，朝我招了招。我走过去，恭顺地垂手而立。她打量了我一番，语气听似关切。“手还疼吗？女孩子家的，要好好爱惜自己。”我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谢娘娘关心，奴婢不疼。”【装模作样。】她冰冷的心声传来。【既然你这么想往上爬，那本宫就给你个机会。】她端起桌上一碗精致的燕窝莲子羹，递到我面前。“这是本宫特意为皇上准备的，他近来为国事操劳，胃口不佳。你心思细，替本宫送去养心殿吧。”我双手接过那碗羹汤。入手温热，却仿佛捧着一块烙铁。我听得清清楚楚。【这甜羹里加了些‘好东西’，无色无味，不会致命，但足以让皇帝上吐下泻，大病一场。】【到时候，太医一查，定会查出问题。本宫就将罪名嫁祸给御膳房，再把你这个经手人推出去当替死鬼。一石二鸟。】好狠毒的计策。我端着托盘，走出坤宁宫。御膳房的人都是沈蕴怡的心腹，我不可能有机会换掉这碗羹汤。硬闯，只有死路一条。我脑中飞速运转，很快便有了主意。养心殿外，守卫森严。我端着托盘，一步步走上台阶。就在离殿门只有几步之遥时，我脚下又是一个“不稳”，整个人朝前摔去。“哐当！”瓷碗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燕窝羹洒了一地，黏糊糊的。守门的两个侍卫立刻拔刀将我围住。“什么人！”我趴在地上，顾不上疼痛，急忙磕头。“公公饶命！我是坤宁宫的宫女，是来给皇上送羹汤的！”殿门被推开，王瑾沉着脸走了出来。他看到地上的狼藉和我，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又是你？怎么如此毛手毛脚！”我哭着爬到他脚边，抱住他的腿。“王公公救我！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愿意受罚，但求公公让奴婢为皇上做一碗面，将功折罪！”我知道，萧璟这几日烦闷，毫无胃口，御膳房送去的山珍海味都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王瑾正为此事发愁。他犹豫了。就在这时，殿内传来萧璟有些疲惫的声音。“让她进来。”王瑾一愣，随即侧身让我进去。我不敢耽搁，立刻奔向偏殿的小厨房。我没有做什么山珍海味，只做了一碗最简单的葱油拌面。这是我前世偶然得知，萧璟幼时，他那位出身江南的生母最常做给他吃的食物。他登基后，宫中便再无人知晓这个秘密。我将面端进去时，他正按着眉心批阅奏折。闻到香味，他抬起头，看到那碗简单的面，愣住了。我将面碗轻轻放下，便退到一旁。他拿起筷子，沉默地吃了起来。一碗面，他吃得干干净净，连一根葱花都没剩下。我退出养心殿时，王瑾叫住了我。他看我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了。“皇上说……你明日再来。”6我被允许在养心殿的偏殿小厨房伺候。每日只负责萧璟的三餐，其余时间，便在自己的住处待着。这在宫中，是独一份的恩宠。消息传开，整个后宫都震动了。我成了众人嫉妒的靶子，但无人敢明着动我，因为我是皇上跟前的人。坤宁宫里，沈蕴怡摔碎了她最爱的一套汝窑茶具。我在养心殿，都能清晰地“听”到她那气急败坏的诅咒。【**！那个**！竟敢背着我勾引皇上！】【我一定要你死！你给我等着！】她果然没有让我等太久。这日，她将我召回坤宁宫，脸上又挂上了那副端庄贤淑的笑容。仿佛之前的一切不快，都未曾发生。她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关切备至。“濯玉啊，你看你，都瘦了。在皇上身边伺候，虽然是福气，但也要注意身子。”我低眉顺眼：“谢娘娘关心。”【虚伪的**！看我今天怎么除了你！】她的心声尖锐刺耳。她屏退了左右，殿内只剩下我们两人和张嬷嬷。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悲戚。“濯玉，本宫最近总是心悸气短，太医也瞧不出所以然。本宫怀疑……是有人在本宫的饮食里下了毒。”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椒房殿的方向。“贵妃仗着家世显赫，素来与本宫不睦。本宫想请你帮个忙，替本宫找出证据。”【我要假装中毒，让你这个**做伪证，就说是亲眼看到贵F的人下的毒。】【只要扳倒了赵家，太子的地位就稳了。】【事成之后，再把你这个唯一的证人灭口，神不知鬼不觉。】我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惶恐和忠诚。“娘娘尽管吩咐，奴婢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