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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奚行止归府。
可却没看到苏宁玉的身影。
苏宁晚咽下疑问,默然上了马车,偏在一角假寐,刻意避着奚行止。
车帘放下后,奚行止的声音响起:“我已叮嘱玉儿往后离你远些,你也莫要再招惹她。”
苏宁晚露出一抹无奈苦涩的笑。
苏宁玉与她,从来都是苏宁玉在主动招惹,主动栽赃、诬陷她。
只是,奚行止从未信过。
就算苏宁晚将证据捧在他面前,他都视若无物。
苏宁晚记得,奚行止治下极严,在军中审查断案亦是一把好手,是以被人称赞为“军中青天”。
但苏宁玉的话对他来说,便是字字真言。
什么明察秋毫,统统不见。
只剩被爱蒙蔽着的,眼瞎心盲。
马车停下,苏宁晚随着奚行止进了举行竞宝会的揽月楼。
楼上的雅座早已准备好,门一开,就见苏宁玉已经坐在了屋内。
奚行止面色微沉:“你为何在此?”
苏宁玉像只小动物似的亲昵钻进奚行止怀里:“我想给晚儿选样礼物,哄她开心嘛!”
奚行止眼神一软,整个人都温和了下来:“本侯都已经安排好了,你这身子才养好不久,何苦亲自跑这一趟,身子可有不适?”
奚行止声声关切,将苏宁玉带回软榻上安置。
仿佛身后的苏宁晚不存在似的。
也将明明是他带她来此竞宝一事,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楼下的歌舞散去,竞宝台搬上来,他才想起屋里还有一个苏宁晚,转身解释:“玉儿跟来是为给你道歉,你若是还看中什么,本侯一并买下来,算作玉儿的一份赔礼。”
“不必了,我嫌脏。”
包括你,奚行止。
苏宁晚话中有话,奚行止只当她在使小性子,于是脸色一沉,不再理会。
苏宁晚落得清净,寻了个角落的位置落座。
但二人交谈的声音仍旧是避无可避。
“行止哥哥,这扇屏风好生精巧!”
“玉儿既然喜欢,那我们就带回家。”
话落,奚行止直接出价一百金,外面顿时鸦雀无声。
但这屏风只是凡品,能竞出百两就已是极限,哪里值百金?
苏宁晚静静瞧着,未发一言。
接着,只要是苏宁玉表露出喜欢的藏品,奚行止便不由分说地出高价拍下。
甚至因为苏宁玉的一句想要,直接为了一块不到三百两的白玉坠子点了天灯。
而原本说好要给苏宁晚的鹊枝纹银香囊,却全然忘在了脑后。
苏宁晚并不提醒。
即便是奚行止想给,她也不屑要。
等到竞宝会结束,苏宁晚默默的跟着他们出了门。
侯府数十位小厮抬着奚行止为苏宁玉拿下的战利品,浩浩荡荡站满了整条街。
围观的百姓见状不由感叹:“侯爷还真是宠妻,今日这些拍品,总花了不止万金吧!”
有知情者立马反驳:“你眼瘸了吧,侯爷身边的可不是侯夫人,后面落单的那个才是!”
苏宁晚听在耳中,面上波澜不惊。
万金之数,于淮阳侯府,不过是沧海一粟。
出了竞宝会,三人共乘一辆马车,去往苏家。
刚下车,奚行止便接到急报,示意苏宁晚和苏宁玉先走。
苏宁晚径自进了府,直接往自己的院里走,免得与苏家人产生争执。
可刚到前厅,便被苏宁玉追上:“玉儿你走得这么急做什么,莫非是因为行止哥哥今日只给我买了东西,忽略了你,才不高兴吗?”
苏宁玉眉梢一挑,语气锋利:“那就没办法了,行止哥哥喜欢我,我想要什么,他就会给我什么,今日也才万金,往后还会有更多!”
苏宁晚冷眼瞧着她:“苏宁玉,我真是从未见过你这般不知羞耻的人!”
苏宁玉脸上的得意瞬间冷了下来,抬手正要扇在苏宁晚脸上,下一秒却突然收回,转而将奚行止买下的礼物,全部推倒在地。
金玉瓷器砸碎的声音震天响——
苏宁玉摔倒在地,眼尾泛红,一副将泣未泣的委屈模样,正好落在刚进来的奚行止眼中。
“晚儿,我知道你眼红行止哥哥对我的宠爱,可礼物是无辜的啊,你要是喜欢什么,我给你就是,你为何……为何……”
语毕,她掩面痛哭。
奚行止心疼地将苏宁晚揽进怀中,望向苏宁晚的眼神都是愤怒和失望:“路上我与你交代的那些,看来都是对牛弹琴。你果真……冥顽不灵!”
奚行止怒声下令:“去请苏家长辈来,请家法!”
一旁的小厮立马去喊人。
苏父苏母来时,带着一条三尺长的戒鞭。
苏宁晚被按在前厅跪着,根本挣脱不开下人的桎梏。
她眼睁睁看着奚行止将戒鞭交给苏宁玉:“你是姐姐,就由你来亲自教她什么是尊卑礼法。”
“第一鞭,罚她善妒成性,毁物泄愤,有违正妻之贤!”
话音一落,一道鞭子倏地狠狠抽在苏宁晚的背上,落下一道血痕。
“啪!”
“第二鞭,罚她多次刁难长姐,不知尊卑上下!”
“啪!”
“第三鞭,罚她心思歹毒,屡次害人!”
“啪!”
第四鞭、第五鞭……
苏宁晚背上的衣料被打得稀烂,露出了皮开肉绽的伤口,活脱脱成了个血人。
她却一声也未吭。
只是惨白着脸,看向高坐主位的奚行止。
他面覆冰霜,眸中没有丝毫情绪。
平静得仿佛,面前受罚的,并不是他的妻子,而是活该千刀万剐的灭门仇人。
“你知错了吗?”奚行止忽然开口。
苏宁晚的眼泪应声滑落。
她的确错了。
错在爱上了奚行止,也错在当年没有主动退婚,成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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