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刚刚从外祖家探亲归来，马车刚一入城门，

就听见人们又在茶摊探讨最近京城里发生的新鲜事儿了。

他们平日里不是讨论哪位大臣最近又新纳了小妾，就是哪位夫人参加宴会独揽芳华，

又或者哪位**新做了漂亮的衣裙。而今日讨论的中心，

似乎都围绕着礼部周大人家的三公子，最近格外恩赏一位婢女。“听说了吗？

昨天周三公子又带着他的小丫鬟去赏灯去了！”“对啊，对啊，我也看见了，

周公子猜灯谜得了魁首，将商家给的那个翠玉镯子的彩头，直接戴到了丫鬟手上，

小丫鬟高兴的眉开眼笑，三公子还宠溺的刮了她的鼻子，把小丫头羞得满脸通红。

”“不是听说周三公子前日才带她去游湖，还手把手的教那个丫鬟作画嘛，

看来这不是个一般的丫头吆！”“咣！”那人恍然大悟般激动的一敲桌子，

随即便说：“我看八成是通房丫头”“不能~”旁边的人不相信的摆了摆手，

“他父亲官居礼部尚书，最是重礼，这三公子尚未成亲，房中怎么也不可能先安排通房。

”“据说这苏二姑娘回江南陪外祖母过年去了，如今并不在京中，等她回来，

他们的婚事会不会有变啊？”“那可是京中公认的金童玉女，青梅竹马，

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一个丫鬟就退婚”另一个却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依我看，

这丫头早晚也得是三公子的妾，不信就走着瞧。”“就是~，

我表姑妈家的二表妹就是周府的丫鬟，曾经亲耳听她说只要拿住了主君的心，

即便主母入门也必有一番前程”“等苏**回来，还有的闹。我看咱们还是等着看热闹吧！

”……马车里，茵儿一脸担忧的看着我，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姑娘，

周三公子往日里把您当命一样，怎么可能背弃您去宠爱一个丫鬟呢？

”“您可千万不要听他们乱说，白白的影响了你们之间的感情啊！”我低头沉默不语，

紧紧的攥着手帕。没想到我去外祖家探亲不过短短两三个月，

周言的身边就多了一个娇俏灵动的小丫鬟。我与周言情投意合，从小到大从未生过龃龉，

即便他真的格外关照谁，如今我们成婚在即，

他也不至于大张旗鼓到让所有人都拭目以待的来看我的笑话。难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节，

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吗？1带着外祖母托我给周老太君的节礼，我进了周府的大门，

拜见了老太君正准备告辞，就遇到了前来请安的周语姐姐，周姐姐一见我，

高兴的拉着我的手：“不过月余不见，就出落的愈发标致了，果然是江南的风水养人，

快去我那坐坐，给我讲讲江南风景如何？”一边说，一边拉着我往她院子的方向去。

我知道她是想借故拉我去见周言，我只好拜别了老太君，随周姐姐走了。

我俩一路说说笑笑的到了周言的书房附近，周姐姐借故去取送我的新年礼物就离开了，

让我先去周言的书房等她。茵儿推开门，只见书房里一个虚挽着发髻，

身穿丫鬟服饰的姑娘正坐在椅子上费劲的写着什么。见我进来，她眼里的烦躁一闪而过，

便慌忙的跑过来行了一个蹩脚的礼。“您是苏姑娘吧！总听三少爷提起您，果然和仙女一般，

跟三少爷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儿”她招呼我坐下，熟练的给我沏了一杯茶，

笑盈盈的介绍这是三少爷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喝的雨前龙井。她放下茶具，

冲着我调皮的笑着：“周姑娘还没见过我吧！我是庄子里新提拔上来的侍女，

三少爷想让我沾些书卷气，便给我取名叫墨染，当下三少爷去库房找墨，即刻便回，

周姑娘稍后便是。”“好”我并未多言，只坐下喝茶。放下茶盏，墨染重新回到书桌前，

继续写着字，时而苦恼的挠挠头，墨汁蹭到脸颊处，更显俏皮，像个可爱的邻家小妹妹。

我想这便是大家口中的那个得宠的丫鬟了吧！茵儿不忿的瞪了墨染一眼，

小声嘀咕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她家。”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茵儿的话，

还是觉得气氛有点沉闷，墨染一边写一边自顾自的叙起了话：“我最近正学习写字，

三少爷见我好学，不得已当起了夫子，又觉得书房清静又方便，

才允我每日来这里练字”“周姑娘你放心，我每天都会整理好书房，不会将这里弄乱，

给三少爷添麻烦的！”我忍不住皱起眉头。一个侍女想要读书识字，

周言就能答允每日带人来书房这样重要的地方？这可不是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

我和周言从小青梅竹马，了解颇多，他不是一个如此草率行事的人。

当初我们两家顺利定下婚约，更多的原因还在于我们门当户对，守望相助。两家结为姻亲，

就算做不到恩爱两不疑，至少也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对于世家而言，

家族间的紧密联系比夫妻间的情爱更加重要。周言从小受家族培养，学识修养均为典范，

举手投足皆是世家贵公子形象，勤学上进，定能够担起家族兴衰。周言父亲官居礼部侍郎，

与我父亲是同榜进士，两家当初共同投在当初还是边缘皇子的当今陛下麾下，

共同辅佐明主登位，有从龙之功。作为联姻对象，正是实力相当，珠联璧合，

没有比周言更合适的了。更何况我们两情相悦，情投意合。

每次想起当年他误以为我要入宫选秀，骑着快马飞奔至我家门，一改往日沉稳，

惊慌失措的奔至我面前，他狼狈的模样，至今想来仍让我感动不已。“知柔姑娘，

如果要延续家族的荣光，我也可以，选择我好吗？”我放下手中的书卷，愣了！

他为人彬彬有礼，所言所做皆有礼有节，从未表现过对我的偏爱。每次与他相遇，

他总是低眉浅笑，躬身行礼，轻声道一句苏姑娘安。……我们顺理成章的定下了婚约，

成为世家子弟眼中艳羡的一对璧人。记得此次去江南外祖家，临行前，他约我在桥边告别，

他笑着说“皎皎，等你从江南回来，我便禀告父母，去你家提亲。”我羞红了脸，

低声应是：“好”我想我们应该会顺利的成亲，相伴，终老。可是我想不通，

为什么我回来了，他的身边却多了一个侍女呢？2我沉着脸，

目光定定的落在墨染绾起的发髻上。茵儿发觉我突然变了脸色，

顺着我的目光向墨染的头上看去，才注意到她绾发的木簪，心下大怒，

立时上前便将木簪从墨染的发间拔下，墨染一声惊呼，满头青丝瞬间垂落。

此时恰好已到门外的周言听见声音疾步而入，推开门，正对上墨染眼泪汪汪的大眼睛。

我没有看周言，只是冷冷的问她：“这支发簪怎么会在你头上？

这只发簪是我用沉香木亲手雕刻，送给周言的生辰礼。一直被周言单独放在一个小木盒里，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只发簪与其它配饰的不同。更何况这沉香木簪后面还雕刻着我的小字，

皎皎。墨染愣住了，即便她拿了三少爷的东西，但她是周言的贴身侍女，周姑娘再怎么恼怒，

碍于周言的面子以及世家贵女的端庄，少不得忍气吞声。没想到我立时就撕破脸。

她赶紧跪在地上赔礼，颤抖着声音显得楚楚可怜：“周姑娘，对……对不起，

我看见这簪子是木……木质的，以为不值什么钱，才拿来绾头发……，

而且我从来没见过能散发香味的木簪……”茵儿回怼：“就算你以为它不值钱，

可这发簪也不是你能戴的呀！我家姑娘最不喜欢有人随便动她的的东西了。

”周言拿着一方徽墨立在门口，墨染求救似得看着他，眼睛里似有说不清的委屈。

只是那个平日里娇宠他的主君好像根本没有在意她泫然欲泣的样子。

周言只是把眼光对向了我，柔和的目光中泛出一丝欣喜。“提前回来了？

怎么没有写信告知我，我好去城门接你？”我正要开口却被墨染的哽咽声打断了。

“对不起少爷，我好像惹周姑娘生气了，

我真不知道一个木簪子那么重要……要不我赔给周姑娘吧，

可以从我的月钱里面扣……”周言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又重新看向了我。

“这是墨染，几年前老家闹灾，她和她娘流浪街头受人欺辱，被我母亲所救，安顿到庄子上，

上个月庄头来报，她母亲重病去世，临终前托人向我母亲哀求一个恩典，

希望能关照她的孩子，母亲原想放了她的身契给她许个人家，谁料她竟不愿，当时正好我在，

我看她实在可怜，就把她要过来服侍我。”我知道周母一向慈悲心肠，

每次灾荒年间总是开棚舍粥，还会收留一些孤苦无依之人，给他们留一份活路。

其中就有大妞和她娘，也就是墨染。语姐姐与我通信时提过，我知道周言多了一个侍女。

可我却不知道这个侍女在我江南省亲的这两个多月里，与周言成双结对，游湖赏灯。

“苏姑娘，奴婢身份卑微没什么见识，进府的时日短，不懂得世家大族的规矩，

以后在三少爷身边一定会好好学规矩的……”这是说我规矩大，

欺负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侍女呢！也是，毕竟人家正经主子都没责怪她什么。我笑了。

“那你腰间的荷包呢？袖里的手帕呢？我记得这些都是三少爷的东西，怎么都跑到你身上？

”“你说你不懂府里的规矩，难道不告而拿视为偷，你也不懂吗？”周言微微皱起了眉头，

无奈地说：“墨染来府里什么都没带，我就让她随便找东西用，只不过是几个荷包手帕，

不值什么，犯不上惹得你如此动怒。”我冷哼一声，“不值什么，

我一针一线绣的东西怎么就不值什么了！”周言还想再解释一下，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墨染一边慌忙的摘下的身上的东西，一边泪眼婆娑的向我道歉：“苏姑娘，奴婢错了，

奴婢以后再也不拿三少爷的东西，我会自己去街上买。”我吩咐茵儿收好东西，拿去烧掉。

“如果想买，你早就买了，何至于等到今天”我告辞去周语姐姐的院子，离开书房后，

身后那道压抑已久哭声终于带着委屈涌现了出来。3第二天，周言便来找我。

他玉树临风的站在梧桐树下，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苏妹妹生气了？你为着什么生气呢？

”订婚后我们曾经深谈一次，说好以后相处要开诚布公，不能相互欺瞒，

言语间不要委婉多思，白白把精力都耗费在猜测对方话里的用意上面。

我们不想用相互揣测来共同度过后半生。“周公子，如此关照一个侍女，

可不符合你一贯的作风啊”我直言不讳他温柔的看着我，

眼里有说不出的笑意：“你是在吃味吗，皎皎？你对我的心意，在我看来比世间所有都珍贵，

我还以为你心里根本不那么在意我呢。”我愣了一下，周言很少说如此直白的情话。

虽然好听，但他明显是答非所问。“墨染只是周家的一个侍女而已，身世凄凉，孤苦无依，

只能依靠周家，所以我对她只是单纯的的同情。既然把她留在身边，

我便不忍心再看她小心翼翼的过日子，总希望她能自在些。

”“母亲给她指一门亲事也未必能保她随心顺意，

不过是把终身依附在另一个人身上罢了”我撇了撇嘴角：“周言公子，如果没有周家，

没有你，她现在就一定活不下去了吗？”人生际遇各有不同，

并非所有的人都能及时出现贵人，来帮助他们解决生活中的磨难，

更多的人都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挣扎出一番新的天地。墨染整日守在周言身边，吟诗作对，

游湖作画，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出身贫苦的姑娘应该有的做派。她的心思究竟如何，

我不相信周言会感受不出来。见我如此，

周言赶紧表态：“我让她去院外做洒扫了”“是我思虑不周，以后我不用她贴身服侍了，

就让她在我院子里做些零散活计，也再不许她进我的书房可好？

”周言挨着我的身侧坐在了凉亭的椅子上：“昨晚我一夜都没有睡好，

辗转反侧间想的全都是我不能没有你，我可以失去一切，唯独不能失去你。

”“你要相信我”我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我与周言有十多年青梅竹马的情义，

怎能轻易就动摇呢，我相信他一直是一个很好的人，即便我们之间没有爱情，

也不至于让他在婚前做出什么纨绔之举。更何况他是真的将我放在心里的。我相信，

就算有什么小误会，也都会过去。……往后的日子里，我和周言虽见面不多，

但他还是如往常一样，时常让人送来一些有趣小玩意儿逗我开心，

一切都回到生活原本的样子。这天，我去找周语姐姐去看新出的绣样，路过周府花园，

看见不远处的凉亭中，几个丫鬟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我不自觉的停了脚，隐在花丛后面，

她们并没有发现我。“墨染，你不在自己院子干活，天天跑出来在这里占着凉亭里做什么？

”一个年长的侍女语气不善样子。墨染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继续读着手中的诗集。

“问我做什么？你问三少爷去。是三少爷同意我随时都可以在亭子里看书的。

”旁边的人见状赶紧拉住那个年长的侍女，解释道：“姐姐不知道，

这墨染姑娘得了三少爷的眼，可招惹不得，前几天三少爷还亲自给她安排住处，

安慰她不要将那些不开心的小事儿放在心上，好多人都看见了。”说完，就清了一下嗓子，

学起了周言的口吻：“既然喜欢读书习字，继续学就是了，

何苦把心情都消耗在什么簪子手帕上。”“这墨染就回‘可府里说，身为侍女，

就要把用心服侍主子作为第一要事。’”“结果三少爷直接发话：‘别人的侍女我管不着，

你是我的人，既然你想读书识字，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这个丫鬟模仿的绘声绘色另一个也来了兴趣，配合起来，

学着墨染的语气：“墨染绝不辜负少爷，永远记着少爷的大恩。

”这旁边的侍女接着说“这不，为着墨染要学这劳什子干的湿的，

三少爷还给她找来什么李大家亲写的孤本诗集，没准过不了多久，她就成半个主子了，

姐姐何苦招惹她！”“咱们是没这个福气了！还是回去服侍主子要紧！”大家哄笑一团，

拉着那个满脸怒容的年长侍女，转身往回廊深处去了。我恍恍惚惚的往继续往前走，

微风拂过，我感觉我的身子冷的有些发颤。“这个周三公子真的是猪油蒙了心了，

**……”茵儿原本生气又难过，转过头见我面色雪白，赶紧伸出手扶住我。

又安慰的说：周三公子不过一时想岔了，是那小蹄子自以为攀附了三公子，

才拿着鸡毛当令箭，**莫往心里去……”声音越说越小。我听而未闻，身子发软，

要靠着茵儿搭过来的手才能平稳地走路。不觉中已经到了周语姐姐的屋子里，

看见周言也在这里，回过神来问他：“李大家的孤本诗集为什么不给我？

”姐弟两个疑惑的看向我，一旁的茵儿也按耐不住，把刚才的所闻所见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我没有阻止茵儿，我要让他知道墨染借着他的话是何种做派。

府里的其他人又是如何看待他们的主仆关系。周言听后赶紧解释，

他不过是想让墨染顺便学习李大家的字体，才给她那本李大家亲手抄录的孤本，

他认为我喜欢的是李大家诗而并非字，所以并没有给我。周语姐姐的面色越听越沉，

狠狠的瞪了周言一眼，转回头拉着我的手安慰：“放心，

我立刻就发落了那个心比天高的丫头。”周言也眉头深锁，看向我说：“不必了姐姐，

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可不能再糊涂了！”周语姐姐有点恨铁不成钢。我看着他，

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4周语姐姐大概是想找机会缓和一下我和周言的关系，

央求着周老太君办了一场游园会。邀请众多世家公子**一起投壶射箭，抚琴品画。

我不好拂了她的意，只得去了。正好也可以散散心。刚一下马车，

姐弟二人就已经在府门前等候了，语姐姐拉着我的手往园子里去，

兴冲冲地给我讲着今天她都安排了哪些我感兴趣的活动。我们三人刚进院子，

便见到园子里的人三五成群的在抚琴，吟诗，品茗，***，好不热闹。而在角落里，

一道穿着女使的服饰熟悉的身影，正汗流浃背的给客人们烤鹿肉。不是墨染又是哪个？

她正蹲在那里费力的吹着炭火，由于不太熟练，被烟火呛得直咳嗽，手上脸上和衣服上，

到处都有木炭蹭黑的痕迹。看到我们之后，确切地说是看到周言之后，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我神情冷漠，垂眸不语。周言看到她，

走上前去一把就将她拉起：“我不是让管家将园子里浇花的活计派给你了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墨染狠狠地擦了一把脸上是的泪水，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可是颤抖的声音暴露了她心底的委屈：“谢谢三少爷对我的大恩大德，

只是我不愿再受到少爷额外的关照了，还是让我随遇而安吧！”说着，

她小心翼翼的瞥了我一眼，赌气道：“这样就不会惹苏姑娘不开心了！”我抬起头，

冷冷的看着她：“你曾是三少爷院里的大丫鬟，人人皆知你是三少爷跟前的红人，

只要你愿意，管家一定会安排你去做一些清闲的差事。

”“可你非要跑到这里来做一些家丁做的粗笨的活儿，你到底什么意思？

”墨染一听我的话惊恐非常，急忙解释：“我只是看最近府里都在忙宴会的事，

我才想着来帮帮忙，也能见见世面……”见世面？我笑了。她跟着周言爬山游湖，赏灯观景，

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我真是忍无可忍：“你身为侍女，就该有侍女的样子。

哪怕你表现得愚蠢一些，也不要耍弄那些让人一目了然的算计。”她猛然抬起头，

恨恨的看着我，哭诉道：“苏姑娘，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身份高贵，衣食无忧。

”“我从小便跟着爹娘讨生活，因为家里没有儿子处处受人欺凌，后来连爹也没了，

乡里闹起饥荒，我和娘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幸好遇到夫人才活到现在，现在娘没了，

我有幸来到三少爷身边做侍女，我没见识，认不出沉香木，也没见过云锦，更不配写字作画。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是你不能一次又一次的欺辱我。”周言也皱紧了眉头，

眼光轻蔑的落在我身上：“皎皎，我已经把她赶出我的院子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计较了，

你快将她逼得走投无路了！”“住口！阿言”周语姐姐厉声而斥。“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墨染见状，红着眼睛，战战兢兢的走到周言的身边。她朝我行了一个礼：“周姑娘对不起，

我不应该拿着三少爷对我的那一点点怜悯就到处炫耀，不该惹您不高兴，我向你道歉，

以后我不会再出现您和三少爷跟前了，请你不要怪三少爷”“也请您，不要在刁难我了。

”“我什么时候刁难你了？”5墨染神情哀怨的看了周言一眼，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下来。“我知道，是您告诉大姑娘，

让她将我的名字从入宫的候选名单中删掉的。”“我知道您不喜欢我，

可我为了能够被大**选中，真的很努力的在学习读书识字了，

您为什么一定要断送我的出路呢？”我这时才明白，她一直以来所求为何。

除了要争得在周言身边的一席之地，更重要的还是为了能陪周语姐姐入宫的事。

皇后娘娘仁德，进言陛下，为表皇家之恩厚，皇后娘娘于宫中开设女子闺学，

凡德才兼备的贵女，皆可自愿报名参加选试，选中者可入宫作为公主伴读，

共同学习德艺文仪，以作天下表率。皇上欣然允准。听闻此事，各家无不欣喜，

匆忙挑选自家适龄的女儿参选，周语姐姐正是这批被选中的贵女，

所以周府除了准备日后进宫所需的车马，笔墨纸砚等物，更重要的是选出四个懂礼数，

通文墨的贴身侍女，轮流陪伴周语姐姐入宫服侍。被选中的侍女不仅能获得一等侍女的待遇，

如若被宫里哪位贵人看中，更是求都求不来的机遇，即便没入贵人的眼，

进过皇宫陪上闺学的侍女，将来放出去，也必能许配最好的人家。对于女使而言，

确实是好出路。虽然我人在江南，错过了选拔，但是这件大事，我还是知道的。

但我实在不知，墨染未被选上，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放肆，你有什么资格在此叫屈？

”周语姐姐登时大怒，墨染当着众人质问我此事，着实是让各家子弟看了一场好戏，

不仅折了我的面子，更是让人怀疑周家治家不严，连个侍女都可以顶撞客人，

简直就是在打她管家**的脸。周言冷漠的看着我，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我知道，

他这是生气了！“皎皎，你怎能如此随意就断送他人前程。”“你过了！”我有一些恍然，

继而觉得好笑。可笑这么多年，我从未认清过他。他也从来不曾了解我。

我们之间多年的情谊，终究是错了。墨染见周言为她做主，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开始肆无忌惮的哭诉委屈：“苏姑娘，我知道您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

觉得我夺走了少爷的喜爱，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纠缠少爷了，

您能不能帮我跟大**求求情，我知道没有您点头，

大**是肯定不会选我了……”“不是这样的……”周语姐姐看向周言，眼神里全是急切。

“语姐姐不必说了，你解释再多，落在有心人眼里也会变成偏帮我的罪证，反而污了姐姐。

”“这终究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周语姐姐心里也明白，这件事的关键不在于她说的是什么，

而是她那个傻弟弟心里想的是什么，只好悻悻的闭了嘴。我安抚了周语姐姐，

转过身正对着墨染。“我从来不会插手别人府中的事务。

”“即便我在周姐姐面前确实有这个情面，也不会用在陷害你上面。”茵儿也实在忍不住了，

跺着脚插话：“你凭什么说我家**断你前程？我家**回京后，来周府不过两三次，

我们何曾离了周家的视线私下走动了？”“哪里需要你亲自动手？

”墨染忿忿不平道：“你只需在大姑娘面前说几句我的坏话，大姑娘自然就不喜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