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药厂仓库坐落在城郊工业区边缘，锈迹斑斑的铁门在风中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姜晚晴攥紧口袋里的防身喷雾，这是她在下车前从季晟汽车手套箱里顺走的。手机已经关机，她没告诉季晟自己的去向——那条短信警告言犹在耳：否则下一剂药会要她的命。夕阳西沉，最后一缕光线在破碎的窗户上折射出血红的色彩。
姜晚晴深吸一口气，推开半掩的铁门。"我来了。"她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放了林夫人。"
寂静。
只有滴水声从远处传来，像是某种倒计时。"楚雨晴？李医生？"她向前走去，脚步声在混凝土地面激起轻微回声。仓库深处有一扇门，缝隙中透出微弱的灯光。就在她接近那扇门时，背后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
姜晚晴猛地转身，只见铁门已被关闭，两个穿黑衣的壮汉堵在出口处。"准时到场，值得表扬。"熟悉的声音从侧门传来。楚雨晴穿着白色实验服，金发扎成利落的马尾，看起来与平日判若两人。"一个人来的？没告诉你的新欢季晟？"姜晚晴挺直腰背："林夫人在哪？""急什么？"楚雨晴轻笑，"先跟我来，有人想见你。"
侧门后是一条向下的楼梯，昏暗的灯光下，墙壁上斑驳的霉斑如同扭曲的鬼影。
越往下走，空气中消毒水的气味越浓，混合着某种苦涩的药草味——正是林母日记中描述的绑架犯身上的气味！地下室的景象让姜晚晴的血液瞬间凝固：一个设备齐全的非法实验室，中央是张医疗床，林母躺在上面，双眼紧闭，胸口连接着各种监测仪器。
床边站着李医生，白大褂一尘不染，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林夫人！"姜晚晴冲向病床，却被楚雨晴一把拉住。"别担心，她只是睡着了。"李医生微笑着调整输液速度，"不得不说，你比我想象的要勇敢。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独闯虎穴？真是感人的情操。"姜晚晴挣开楚雨晴的手："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只是继续这些年的治疗方案而已。"
李医生从托盘拿起一支注射器，针尖滴落一滴透明液体，"不过今天的剂量...稍微特别一点。"
"你这个疯子！"姜晚晴扑上去想抢注射器，却被身后的保镖按在墙上。
她剧烈挣扎，"她信任了你十几年！"
"正因如此，效果才这么好。"李医生不紧不慢地走近，"记忆抑制药物需要长期稳定的信任关系才能发挥最大功效。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如果不是我这些年的'治疗'，林夫人可能早就认出你这个冒牌货了。"姜晚晴瞪大眼睛："什么？"楚雨晴突然大笑起来："天啊，你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真千金？"她凑近姜晚晴的脸，"DNA检测已经证明我们都不是林家女儿，记得吗？""但你们调换了样本！""样本确实调换了，"李医生平静地说，"但结果没错。你和雨晴确实都与林家无关，但彼此有亲缘关系。"他推了推眼镜，"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你确实拥有季家的血统。"
姜晚晴的挣扎停了下来："你...你知道？""当然知道。"李医生的声音突然变得激动，"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谁。姜城和季芸的女儿，季家的外孙女。当年那个护士把你藏起来后，我花了三年才找到你。"姜晚晴感到一阵眩晕："那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了我？""杀你？"李医生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你是我最珍贵的实验品之一！姜城和季芸的基因组合，加上我后期的'改良'...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他示意保镖将姜晚晴绑到另一张医疗床上。冰冷的金属贴着她的后背，束缚带勒进手腕的皮肉。"放开我！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激活。"
李医生拿起另一支注射器，里面是诡异的蓝色液体，"当年我在你基因序列中植入的特殊片段，需要特定化合物才能激活。今天，就是收获成果的日子。"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姜晚晴发出一声痛呼。液体进入血管后，一股灼热感迅速蔓延至全身，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骨髓里爬行。她的视野开始扭曲，耳边响起尖锐的蜂鸣。
"别担心，这只是初期反应。"李医生的声音忽远忽近，"很快，你就会看到...奇迹。"剧痛中，姜晚晴的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实验室的白光、婴儿的啼哭、雨夜中破碎的玉佩...还有一个男人右手的十字疤痕——不是楚雨晴那种浅浅的痕迹，而是一个深可见骨的旧伤。
"啊...！"她弓起身子，束缚带深深勒进皮肉。"起作用了。"李医生的声音充满狂喜，"看她的瞳孔！基因标记正在表达！"楚雨晴站在一旁，表情复杂："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她。""科学需要牺牲。"李医生头也不回，"别告诉我你心软了？想想她要是活着回去，你的荣华富贵就全完了。"
姜晚晴在痛苦中抓住一个关键信息："你们...不是一伙的？"
楚雨晴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我跟他不一样！"
她突然转向李医生，"我们说好的，只是用她威胁季家交出专利，不是拿她做实验！"
李医生冷笑："别装了。你右手上的十字疤痕怎么来的？不就是小时候偷看我实验，被**溅到留下的？你骨子里流的可是我的血，装什么善良？"
姜晚晴的瞳孔骤然收缩——楚雨晴是李医生的女儿？那DNA显示的亲缘关系...
仿佛读懂了她的疑惑，李医生得意地解释："没错，雨晴是我的亲生女儿。但我用姜城的**为她做了人工受孕，所以她基因检测上显示是姜城的后代。聪明吧？这样既有了优秀基因，又是我自己的孩子。"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姜晚晴想大喊，但喉咙像被火烧一样，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李医生转向一个大型设备，按下几个按钮："现在，让我们看看你的真实潜力。"他拉开帘子，露出后面一排排的培养舱。姜晚晴勉强抬头，眼前的景象让她血液凝固——十个透明培养舱里，漂浮着从婴儿到青少年不同年龄的人体！所有"标本"的左耳后，都有一个清晰的月牙形胎记。"季家女性的标志性特征。"李医生骄傲地介绍，"我从季芸身上提取了基因序列，结合不同优秀男性的**，创造了这些作品。可惜大多数都失败了，只有你和雨晴存活下来。"
姜晚晴的胃部一阵痉挛，差点呕吐出来。她和楚雨晴都是这个疯子的实验品！"为什么...做这些..."她艰难地挤出问题。
"为了创造完美人类！"李医生的眼睛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姜城那个懦夫，明明有天才的基因却拒绝改进人类种族。而我...我将创造新世界的神！"他转向电脑屏幕，上面显示着姜晚晴的实时生理数据："看啊！神经元活动增强了300%！我的基因编辑成功了！"
剧痛中，姜晚晴的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个长期被压抑的画面
——婴儿时期的她，被一个右手有十字疤痕的男人从婴儿床抱起，而旁边的床上...还有一个女婴！"那天晚上...有两个婴儿..."她嘶哑地说。
李医生的表情突然变了："你想起来了？"他激动地抓住她的肩膀，"告诉我，另一个婴儿在哪？我一直找不到她！"姜晚晴的大脑如遭雷击
——原来连李医生也不知道另一个婴儿的下落！这是她唯一的***。
"放了我...和林夫人...我就告诉你..."
李医生的脸扭曲起来："你以为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抓起另一支更大的注射器，"这支药会让你痛不欲生，但不会让你昏过去。说！另一个婴儿在哪？"
就在针尖即将刺入的瞬间，仓库上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
李医生的脸色大变："警察？不可能！这个地方没人知道！"楚雨晴慌乱地看向监控屏幕："不是警察！是...季晟！"
姜晚晴的心中涌起一丝希望，但随即被更大的恐惧淹没
——季晟不知道李医生有多危险！
李医生迅速做出决定："带实验品A撤离！"他指了指昏迷的林母，然后恶狠狠地看向姜晚晴，"至于你...既然季家找上门来，那就送他们一份大礼！"他拿起一支装满红色液体的注射器，猛地扎进姜晚晴的颈部。
液体推入的瞬间，姜晚晴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席卷全身，仿佛每个细胞都在燃烧。她的视野变成血红色，最后看到的，是李医生扭曲的笑脸和楚雨晴复杂的眼神。"好好享受基因崩解的滋味吧，季家的外孙女..."意识沉入黑暗前，姜晚晴听到远处传来季晟喊她名字的声音，那么焦急，那么遥远...然后，世界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