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布遮眼,剑藏锋芒大越王朝,天启十三年,秋。青州,临阳城。
傍晚的“醉仙楼”正是热闹非凡的时候,说书先生拍案而起,
唾沫横飞地讲着十年前那场震惊天下的“苍澜关血战”。“……那一战,
北蛮十万铁骑如黑云压城,西狄与南楚又在侧翼虎视眈眈。我大越将士浴血奋战,尸骨如山!
就在此危亡之际,咱们大越的‘镇国大将军’顾温染,
手持那柄由大巫师任安然亲手打造的‘无眼剑’,于万军丛中杀了个七进七出!”“嚯!
”满座酒客发出一阵惊呼,有人忍不住追问:“李二哥,那无眼剑当真如此神勇?
能吞噬灵魂,夺人双目?”被称作李二哥的汉子,据说是当年苍澜关之战的幸存者,
一条腿瘸了,却总爱把当年的事挂在嘴边。他灌了一口烈酒,脸上泛起红光,
得意洋洋地说:“那还有假!我亲眼所见!顾将军双眼蒙着黑布,却能凭剑感应,
每出一剑必有一敌授首!那北蛮主将,更是被无眼剑吸走了魂魄,死状凄惨!
”“那顾将军如今何在?听说战后便失踪了?”又有人问。李二哥叹了口气,
语气低落下来:“唉,别提了。那无眼剑是柄诅咒之剑,持剑者必双目失明。
顾将军虽力挽狂澜,却也落得个眼盲的下场。战后他便卸甲归田,没人知道去了哪里。
想当年,他可是咱们大越的守护神啊……”酒客们纷纷叹息,或敬佩,或好奇,
议论声不绝于耳。而在酒楼靠窗的角落里,一个身着素色长衫的男子正独自饮酒。
他身形挺拔,面容清俊,只是双眼被一条玄色的黑布紧紧蒙着,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
他便是顾温染。桌上的酒已过半壶,他却仿佛没有听到邻桌的议论,只是静**着,
指尖偶尔摩挲着腰间悬挂的一柄古朴长剑。剑鞘乌黑,样式简单,剑柄处雕刻着繁复的纹路,
却没有剑格护手,顶端也没有常见的剑首装饰,光秃秃的,如同无目,
正是那柄让天下人闻风丧胆的无眼剑。十年了。苍澜关的血腥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
能听到战马的嘶鸣、士兵的惨叫和无眼剑吞噬灵魂时那细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声。
他记得自己如何挥舞着无眼剑,将一个个敌人斩杀,看着他们的双目失去神采,
灵魂被剑身贪婪地吸噬。他也记得,当最后一个敌人倒下时,他站在尸山血海中,
只觉得无边的空虚和疲惫。他厌倦了。厌倦了这种以杀止杀的日子,
厌倦了无眼剑带来的诅咒和力量,更厌倦了自己像个怪物一样,
依靠吞噬灵魂来感知世界、获得力量。所以,战后他拒绝了圣上赵廖安的所有封赏,
带着这柄足以影响一国国运的无眼剑,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他隐姓埋名,辗转多地,
最终来到了这远离京城的临阳城,靠着偶尔为人写些书信、抄录经文度日。
邻桌的议论还在继续,李二哥唾沫横飞地描绘着顾温染当年的“神威”,语气中充满了崇拜。
顾温染却微微皱了皱眉,端起酒杯,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
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阴霾。那些所谓的“神威”,不过是他用失明和双手沾满鲜血换来的。
世人只看到了他的战绩,却看不到他每夜被噩梦惊醒,
看不到他触摸到无眼剑时那深入骨髓的寒意。他放下酒杯,起身,摸索着腰间的剑鞘,
脚步沉稳地向外走去。“客官,您还没结账呢!”店小二连忙喊道。
顾温染从怀中摸出几枚铜板放在桌上,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醉仙楼。市井喧嚣,
格格不入走出醉仙楼,傍晚的凉风扑面而来,带着市井特有的烟火气。
临阳城的街道十分热闹,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童的嬉笑声混杂在一起,
形成一幅生动的市井画卷。顾温染站在街边,微微侧着头,用耳朵“看”着这个世界。
他的听觉因为失明而变得异常敏锐。他能听到街对面包子铺里蒸笼掀开时的热气声,
能听到卖花姑娘篮子里鲜花轻微的晃动声,能听到远处马车轱辘滚动的“咕噜”声,
甚至能听到身边行人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可这一切,都让他觉得无比陌生,甚至有些刺耳。
他就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旁观者,站在热闹的人群中,却始终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他能感知到周围的一切,却无法真正融入其中。十年的失明生活,他已经习惯了孤独。
习惯了在黑暗中独自练剑,习惯了在寂静中与无眼剑相伴,
习惯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面对漫漫长夜。可习惯,不代表不孤独。
尤其是在这样喧嚣的夜晚,这种孤独感会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他想起了苍澜关战前,
赵廖安还只是太子,两人一起在演武场练剑,一起在御书房讨论兵法,那时的赵廖安,
眼神清澈,笑容真诚,对他充满了信任和依赖。而如今,赵廖安已是大越的天子,
坐拥万里江山,他们之间,早已隔了君臣之礼,隔了无法言说的猜忌与隔阂。
赵廖安一直在找他,他知道。这些年,他能感觉到总有若有若无的视线在暗中窥视,
那是朝廷的密探。赵廖安对他的感情,他猜不透。有昔日的情谊,有关心,有同情,
但更多的,恐怕是对无眼剑的觊觎,以及对他这个“活死人”般的存在的忌惮。毕竟,
一个曾经手握重兵、拥有诡异力量的失明将军,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不稳定因素。
顾温染轻轻叹了口气,收回思绪,沿着街边慢慢往前走。他的脚步很轻,却异常稳健,
仿佛能提前预知脚下的障碍。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哭喊声和拖拽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不去!我死也不去那种地方!”那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带着绝望和恐惧,撕心裂肺。顾温染停下脚步,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巷口,
两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正拖拽着一个身穿粗布衣裙的小姑娘。小姑娘约莫十五六岁年纪,
身形单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满是泪痕,却依旧奋力挣扎着。旁边,
一个穿着绫罗绸缎、满脸横肉的中年妇人叉着腰,尖着嗓子骂道:“小**,别给脸不要脸!
你爹欠了老娘五十两银子,拿你抵债天经地义!‘倚红楼’的妈妈等着呢,
能让你去那里吃香的喝辣的,是你的福气!”“我爹不是故意欠你钱的!他生病了,还不起!
求你再宽限几天,我一定想办法还你!”小姑娘哭着哀求道。“宽限?
老娘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吗?”中年妇人啐了一口,“再敢挣扎,看老娘不打断你的腿!
”周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有人指指点点,有人摇头叹息,却没人敢上前阻拦。
那中年妇人是这一带有名的“催命鬼”,背后据说有靠山,寻常百姓哪里敢招惹。
顾温染站在人群外,听着那小姑娘绝望的哭声,心中莫名地一动。他想起了苍澜关下,
那些死去的士兵的家眷,也是这样无助地哭泣。他想起了自己失明后,
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感。一股久违的冲动,在他心中慢慢升起。
他深吸一口气,拨开人群,一步步走了过去。“住手。”他的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周围的嘈杂和小姑娘的哭声。所有人的目光,
都集中到了这个双眼蒙着黑布的陌生男子身上。那两个壮汉停下了手,上下打量着顾温染,
见他衣着普通,双眼失明,顿时露出不屑的神色。“哪来的瞎子,敢管老娘的闲事?
”中年妇人双手叉腰,恶狠狠地瞪着顾温染。顾温染没有理会她,而是转向那两个壮汉,
语气平静地说:“把她放了。”“放了?凭什么?”一个壮汉嗤笑道,
“这小**是我们的抵债品,跟你有什么关系?识相的赶紧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顾温染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他能感觉到那壮汉身上的戾气,能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
显然是个外强中干的家伙。“她欠你多少钱?”顾温染问道。“五十两!
”中年妇人抢先说道,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怎么?你想替她还?我告诉你,少一分都不行!
而且,你一个瞎子,拿什么还?”顾温染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右手,
摸索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盒。他打开锦盒,从里面取出一枚玉佩。玉佩色泽温润,
质地通透,上面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纹,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这是当年赵廖安送他的生辰礼物,也是他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这个,够吗?
”顾温染将玉佩递了过去。中年妇人眼睛一亮,一把抢过玉佩,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半天,
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够!够够够!这位公子真是好心人!既然公子替她还了钱,
那这小**就归公子了!”说完,她又转向那小姑娘,厉声呵斥道:“还不快谢谢公子!
以后好好伺候公子!”那小姑娘愣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蒙着黑布的陌生男子,
眼中充满了迷茫和感激。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对着顾温染深深鞠了一躬:“谢……谢谢公子救命之恩。”顾温染微微点头,收回手,
对那小姑娘说:“跟我走吧。”说完,他转身,循着来时的路,慢慢往前走。
那小姑娘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中年妇人和壮汉那不善的眼神,连忙快步跟上了顾温染的脚步。
围观的人群见事情解决了,也渐渐散去,只是看向顾温染的背影时,多了几分好奇和猜测。
茅舍相依,暖意渐生顾温染带着小姑娘回到了他在城外的住处。
那是一间简陋的茅舍,坐落在一片竹林深处,远离了市井的喧嚣。茅舍不大,
只有一间正屋和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种着几棵青菜,墙角堆着一些劈好的木柴。“公子,
这就是您的家吗?”小姑娘站在茅舍门口,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小声地问道。她名叫苏溪月,
就是刚才那个差点被卖进青楼的丫头。“嗯。”顾温染应了一声,摸索着推开了屋门,
“进来吧。”苏溪月跟着顾温染走进屋内。屋里陈设简单,一张木板床,一张桌子,
两把椅子,墙角还有一个旧柜子。虽然简陋,却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顾温染走到桌边坐下,对苏溪月说:“你先坐。我去烧点水。”说完,他便起身,
熟练地摸索着走向灶台。他的动作流畅而自然,仿佛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完全不像一个失明的人。苏溪月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敬佩和好奇。她没有坐下,
而是快步走了过去,说道:“公子,您不方便,还是我来吧。”顾温染停下脚步,微微侧头,
似乎在感知她的位置。片刻后,他点了点头:“也好。”苏溪月立刻接过顾温染手中的水壶,
熟练地添柴、点火、烧水。她从小就家境贫寒,这些活计对她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很快,
水就烧开了。苏溪月倒了一杯热水,端到顾温染面前:“公子,请喝水。”顾温染接过水杯,
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了苏溪月的手。苏溪月的手很凉,却很柔软。顾温染心中微微一颤,
连忙收回了手,低声说了句:“谢谢。”苏溪月也感觉到了顾温染指尖的温度,
脸上微微一红,低下了头,小声问道:“公子,您……您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顾温染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旧伤。”他没有多说,
苏溪月也很识趣地没有再问。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尤其是像顾温染这样神秘的人。“公子,我叫苏溪月。”苏溪月主动介绍自己,
“我爹去年得了重病,欠了那妇人很多钱,他……他上个月已经去世了。
那妇人就想把我卖去青楼抵债。”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又有些哽咽。顾温染听着,
心中泛起一丝同情。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既然我救了你,你就先在这里住下吧。
平日里帮我打理一下院子,做做饭就好。至于工钱……”“公子!”苏溪月打断了他的话,
激动地说道,“您救了我的命,我已经无以为报了,怎么还能要您的工钱?
我愿意留下来伺候您,做牛做马都可以!”顾温染看着她,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
但能听出她语气中的真诚。他点了点头:“也好。那你就安心住下吧。”从那天起,
苏溪月就留在了茅舍里,照顾顾温染的生活起居。她很勤快,每天天不亮就起床,
打扫院子、做饭、洗衣裳,把茅舍打理得井井有条。她还会采一些新鲜的野菜,
给顾温染改善伙食。顾温染的生活,因为苏溪月的到来,渐渐变得有了生气。以前,
他的世界只有黑暗和寂静,只有无眼剑陪伴着他。而现在,他的耳边多了苏溪月的声音,
院子里多了她忙碌的身影,空气中多了饭菜的香气。他开始习惯了苏溪月的存在。
习惯了每天早上醒来,能听到她在院子里扫地的声音;习惯了每天吃饭时,
能听到她絮絮叨叨地讲着一些琐碎的事情;习惯了晚上坐在院子里,
能听到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苏溪月很善良,也很细心。她知道顾温染看不见,
走路时总会特意走在他的左边,轻轻扶着他的胳膊;她知道顾温染喜欢喝清淡的茶,
每次都会特意泡好,放在他容易拿到的地方;她知道顾温染晚上容易做噩梦,
总会在他房间里点上一盏安神的油灯。有一次,顾温染在院子里练剑,
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绊倒。苏溪月正好看到,吓得尖叫一声,连忙跑过去扶他。“公子!
您没事吧?有没有摔伤?”苏溪月焦急地问道,手忙脚乱地检查着他的身体。
顾温染被她的紧张弄得有些不自在,轻轻推开她的手,说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可苏溪月还是不放心,拉着他的手,摸了摸他的膝盖,见没有红肿,才松了口气。
她蹲下身,把那块石头搬开,然后对顾温染说:“公子,以后我把院子里的石头都清理干净,
您练剑就不会再绊倒了。”看着苏溪月认真的样子,顾温染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是自从他失明以来,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他,这么在乎他的安危。他忽然觉得,
黑暗的世界里,似乎也有了一丝光亮。这天晚上,苏溪月做了一碗鸡汤,端到顾温染面前。
“公子,这是我今天特意买的鸡,炖了很久,您尝尝。”顾温染接过碗,喝了一口汤。
鸡汤很鲜美,带着淡淡的药材香气。“很好喝。”顾温染由衷地说道。苏溪月笑了起来,
眼睛弯成了月牙:“公子喜欢就好。我听人说,鸡汤能补身体,您经常练剑,应该多补补。
”顾温染看着她的笑容,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她的喜悦。他忽然发现,
自己越来越喜欢和苏溪月待在一起了。和她在一起时,他会忘记过去的痛苦,
忘记无眼剑的诅咒,忘记自己是一个失明的废人。他知道,自己对苏溪月,
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他是一个被诅咒缠身的人,双手沾满了鲜血,前途未卜。而苏溪月,
是一个纯洁善良的姑娘,她值得更好的生活,而不是跟着他这个瞎子,
过着清贫而危险的日子。他用力压下心中的情愫,对苏溪月说:“溪月,你还年轻,
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等过段时间,我帮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苏溪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她低下头,小声说道:“公子,我不想嫁人。
我想一直留在您身边,伺候您。”“听话。”顾温染的语气有些生硬,“我不能耽误你。
”“我不觉得耽误!”情根深种,暗流涌动苏溪月抬起头,眼眶微微泛红,
声音却异常坚定:“公子,在我心里,您不是什么瞎子,也不是什么废人。
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只想留在您身边,不管您是什么样子,
不管以后会遇到什么困难。”顾温染的心猛地一震,他张了张嘴,
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能感受到苏溪月话语中的真诚和决绝,
那股暖流再次涌上心头,却也夹杂着一丝不安和犹豫。他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道:“溪月,
你还小,不懂人心险恶,也不懂我身上背负的东西。留下来,对你没有好处。”“我懂!
”苏溪月打断他,“我知道您有您的苦衷,也知道您身上可能藏着很多秘密。但我不怕!
只要能和您在一起,再苦再难我都不怕!
”看着苏溪月那双充满信任和期待的眼睛(虽然他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
顾温染的心防彻底崩溃了。他伸出手,颤抖着抚摸着苏溪月的脸颊,
指尖感受到她肌肤的细腻和温热。“好……”他声音沙哑,“那你就留下来。
只要我顾温染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苏溪月笑了,笑得像雨后的阳光,
灿烂而明媚。她伸出手,紧紧握住顾温染的手:“嗯!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从那天起,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温馨而暧昧。顾温染不再刻意压抑自己的感情,
他会在苏溪月为他缝补衣服时,静**在一旁,
听着她的呼吸声和针线穿过布料的声音;他会在苏溪月生病时,笨拙却细心地照顾她,
为她熬药、擦身;他甚至会在月光下,握着苏溪月的手,给她讲一些他年少时的趣事,
只是绝口不提苍澜关和无眼剑。苏溪月也深深爱着顾温染。她会为他打理好一切,
让他的生活无忧无虑;她会在他因为过去的噩梦而辗转反侧时,轻轻拍着他的背,
哼着安神的小曲;她会在他练剑时,默默地站在一旁,为他递上茶水和毛巾。
她知道顾温染的过去一定很不简单,
那柄总是被他擦拭得干干净净却从不轻易出鞘的黑色长剑,
以及他偶尔流露出的、那不属于这个平凡茅舍的威严和沧桑,都在暗示着他身份的不凡。
但她从不追问,她相信顾温染,相信他会在合适的时候告诉她一切。然而,
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顾温染能感觉到,最近一段时间,
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越来越紧张。他能听到一些陌生的脚步声在竹林外徘徊,
能闻到一些不属于这里的、淡淡的药味和金属味。他知道,赵廖安的人,
终究还是找到这里来了。这天清晨,苏溪月像往常一样去河边洗衣服。刚走到河边,
就看到两个身穿青色劲装、腰佩弯刀的男子站在那里,眼神锐利地盯着她。苏溪月心中一惊,
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上前一步,抱拳道:“姑娘可是苏溪月姑娘?
”苏溪月警惕地看着他们:“我是。你们是谁?找我有事吗?”“我们是宫里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