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觉得自己大概是诸天万界穿越者联盟里，能排进前十的倒霉蛋。

别人穿越，不是龙傲天就是赘婿战神，再不济也是个家道中落的退婚流主角，自带逆袭剧本，走路都能捡到老爷爷。他倒好，一闭眼一睁眼，就从一名饱受"福报"文化熏陶的互联网大厂"程序猿"，穿到了一个同名同姓的青云宗外门弟子身上。

这身份听起来像个起点，实则是个坑底。原身资质低微到测灵石都懒得亮，在宗门底层挣扎求存三年，修为还在炼气期二层原地踏步，活脱脱一个修真界人形背景板兼受气包。更憋屈的是，原身似乎因为长期压抑和营养不良，在一次挑水时直接晕厥过去，再醒来时，内核就换成了他这个来自异世的灵魂。

"林凡，今天的灵田浇完了吗？灵谷施完肥了吗？后山的柴火劈好了吗？没干完不准吃饭！"管事李师兄挺着个并不存在的啤酒肚，趾高气扬地丢过一把锈迹斑斑、几乎能当文物研究的灵锄，语气里的鄙夷毫不掩饰。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经常巴结他的跟班弟子，此刻正抱着胳膊，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林凡沉默地接过灵锄，那冰冷的触感和沉甸甸的分量让他心里直骂娘。他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几个外门弟子正悠哉悠哉地走过，其中一人甚至还对他投来一丝混杂着怜悯和幸灾乐祸的眼神。他认得那人，名叫张淼，水木双灵根，资质中等，但因其叔父是宗门一位管事，平日里修炼资源从不短缺，偶尔还能接取一些油水丰厚的轻松任务。

"看什么看？张师兄也是你能直视的？"李管事注意到他的目光，立刻厉声呵斥，"还不快去干活！无灵根的废物，留在宗门就是浪费灵气！"

林凡低下头，掩去眸中一闪而逝的怒火，默默走向那片需要他照料的、灵气稀薄得可怜的灵田。他一边机械地挥舞着灵锄，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内卷！**裸的内卷！修真界也搞资源垄断和阶级固化！前世好歹还有学历和经验可以拼一拼，这里直接看投胎（灵根）和技术（出身）！比烂是吧？"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干裂的土地上，瞬间蒸发。他感受着体内那丝微弱得几乎感应不到的灵力在经脉中艰难运转，试图缓解肌肉的酸痛，效果却微乎其微。这具身体的底子太差了，长期的营养不良和过度劳累，加上资质低劣，使得修炼进展如同龟速。

傍晚，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那间位于外门弟子区域最偏僻角落的破旧木屋，林凡连打坐恢复精神的力气都没有了。屋内除了一张硬木板床、一个缺了角的木桌和一个小板凳，别无他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尘土气。

他从床底摸出仅剩的半个干硬的窝窝头，这是昨天省下来的晚餐。就着瓦罐里残留的、带着一股土腥味的凉水，他艰难地啃咬着。窝窝头粗糙的口感刮得喉咙生疼，但他必须吃下去，维持这具身体最基本的能量需求。

"想我林凡，前世虽然也是个悲催码农，天天熬夜加班，被产品经理气得肝疼，被老板画大饼喂到撑，但至少……顿顿能吃上热乎的外卖啊！偶尔还能奢侈地点个奶茶小龙虾改善生活。现在倒好，连吃个白面馒头都是奢望。"他望着窗外那轮异世的明月，悲从中来。

他想起了前世看的那些穿越小说，主角要么开局逆天，要么很快得到金手指，从此一路爽到底。怎么轮到他自己，就成了地狱难度开局？难道是他上辈子吐槽资本家太狠，遭了报应？

"不行，不能就这么认命。"林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分析现状。"首先，青云宗不能待了，至少不能一直以这种底层弟子的身份待下去。这里资源匮乏，竞争激烈（单方面被压榨），上升通道几乎被堵死。但是，直接离开宗门下山当凡人？这个世界显然不太平，没有实力，当富家翁恐怕也是待宰的肥羊。而且……穿越一场，不试试那飞天遁地、长生久世的仙缘，实在不甘心啊！"

就在他思绪纷乱，对未来充满迷茫，甚至开始认真考虑"撞豆腐穿越法"的可行性时，那道冰冷、毫无感情、仿佛劣质电子合成音、还带着点电流杂音的机械声，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炸开：

【叮！检测到宿主灵魂强度异于常人，且拥有强烈的不甘与隐藏的（或许是摆烂的）潜力，符合绑定条件......天道纵横系统加载中......1%...25%...50%...75%...100%，绑定成功！】

林凡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动作敏捷得不像个饿了一天肚子的人。心脏砰砰狂跳，几乎要撞破他那不算厚实的胸膛。来了来了！穿越者标配金手指！迟到的外挂终于到账了！天道老爷您总算没彻底瞎！我就知道，我林凡命不该绝！

【本系统乃无上造化之物，秉承天道意志，旨在辅助宿主横扫八荒，镇压当世，败尽天骄，成就无上仙道，成为此界唯一主宰！】系统的声音恢弘磅礴，偏偏又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冰冷感和程式化。

"主宰！无上仙道！"林凡眼睛瞪得像铜铃，激动得差点原地表演一个后空翻------如果他会的话。"系统！系统爸爸！快！告诉我第一步该怎么做？是不是有什么新手大礼包？开局送神器？点击就送屠龙宝刀？还是直接灌顶万年修为？先来十斤灵石垫垫肚子也行啊！"

他脑海中已经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自己脚踩炫酷飞剑，怀抱绝色仙子，弹指间强敌灰飞烟灭，李师兄等一众前"上司"跪伏在地高呼"林师兄威武"的美好未来了。

【新手任务发布：帮助杂役弟子苏沐沐，于明日午时前，砍伐十担紫纹竹。】

【任务奖励：修为直接晋升一层。】

林凡："......就这？"

帮助杂役弟子砍柴？这任务是不是太朴实无华了点？说好的横扫八荒呢？起点是不是直接从地下室负十八层开始了？这跟他想象中的"主宰"画风严重不符啊！难道不应该是【挑战宗门大师兄】或者【探索上古秘境】这种高大上的开局吗？这系统怕不是个山寨货？

但......"直接晋升一层修为"这几个字，像是有魔力一样，在他眼前闪闪发光，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他辛辛苦苦、吸收那稀薄得可怜的灵气打坐一个月，进展微乎其微，感觉比前世debug还难，这砍个柴就能直升一层？这效率堪比坐火箭！前世要有这效率，他早卷成公司CEO，拳打董事会，脚踢竞争对手了！

"干了！"林凡瞬间斗志昂扬，像被打了三斤鸡血，"蚊子腿也是肉，何况这简直是满汉全席级别的鸡腿！系统，接受任务！"

为了这"鸡腿"，卷一卷又何妨！就当是入职培训了！好歹包"升职加薪"（晋升修为）呢！

第二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林凡就顶着两个因为兴奋和饥饿而格外明显的黑眼圈，鬼鬼祟祟地蹲守在了杂役区边缘的一棵老歪脖子树后面，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视着来往的、大多面带菜色的杂役弟子，寻找那个名叫"苏沐沐"的目标。

很快，他的视线锁定了一个身影。那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却异常干净的浅绿色杂役服的小姑娘，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身形纤细窈窕，梳着两个可爱的双螺髻，皮肤白皙细腻，仿佛上好的羊脂玉，一双眼睛又大又圆，清澈得像山间最干净的泉水，不含一丝杂质，脸蛋带着点未褪的婴儿肥，显得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像一只误入凡尘的小鹿。此刻，她正费力地拖着一把比她还高的、刃口都有些翻卷的老旧柴刀，对着那一根根坚韧无比、寻常刀剑难伤的紫纹竹发愁，秀气的小眉头紧紧蹙着，小嘴微微嘟起，模样我见犹怜。

"咳咳，"林凡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前世在镜子前练习过无数次的、自认为最帅最有风度、最能体现"靠谱师兄"气质的姿势，迈着自以为沉稳（实则有点虚浮）的步伐走上前，声音尽量温和，"这位师妹，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是否需要帮助？"

苏沐沐抬起头，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扇了扇，清澈的大眼睛里带着一丝茫然和惊喜，像林间受惊的小兽看到了可靠的庇护者："啊，是林凡师兄呀？你......你怎么到杂役区来了？这紫纹竹好硬，我......我砍不动......"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带着点天然的娇憨和委屈，听得人心里发软。

林凡只觉得一股强烈的责任感（以及即将升级的兴奋感）油然而生，他拍着不算厚实的胸脯，努力做出豪气干云的样子："无妨！此等粗活，交给师兄我便好！师妹且在旁休息，看师兄手段！"

他接过那把沉甸甸、颇具分量的柴刀，运起体内那点微薄得可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力，勉强附着在刀刃上，然后吭哧吭哧、汗流浃背地开始了伐竹大业。每一刀下去，都震得他虎口发麻，胳膊酸痛，仿佛回到了前世在健身房被私教***的日子。

过程虽辛苦，但出乎意料的顺利，没遇到什么妖兽袭击或者同门挑衅的狗血情节。在午时将至前，十担捆扎整齐、符合标准的紫纹竹终于堆在了苏沐沐那间简朴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院门口。

【叮！新手任务完成。奖励发放中......】

系统提示音刚落，一股精纯、浩大、远超林凡想象的暖流瞬间从天灵盖涌入，粗暴又温柔地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奇经八脉！他停滞已久、坚如磐石、让他几乎绝望的炼气期二层瓶颈，在这股沛然莫御的力量面前如同纸糊一般，连挣扎一下都没有，轰然破碎！

炼气期三层！

强大的力量感充斥全身，五感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连空气中漂浮的、以前几乎感应不到的灵气微粒都似乎清晰可见。感受着体内明显壮大了数倍、如小溪般潺潺流动的灵力，林凡激动得眼眶发热，差点真的哭出来。这感觉，比前世连续加班一个月、终于搞定那个该死的项目、拿到丰厚奖金时还要舒爽一百倍！不，一千倍！

这系统，太特么靠谱了！这福报，请再多来点！我愿意为系统爸爸奋斗终生！卷死同行！

成功晋升炼气期三层后，林凡走路的腰杆都挺直了些。虽然修为在青云宗依旧属于底层，但那种力量实实在在增强的感觉，如同久旱逢甘霖，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完成任务的过程并非无人看见。有几个杂役弟子远远目睹了他帮苏沐沐砍伐紫纹竹，消息很快在小范围内传开。

"听说了吗？那个外门的林凡，居然帮杂役区的苏师妹砍了十担紫纹竹！"

"他不是自身难保吗？怎么还有闲心帮别人？"

"怪就怪在这里，他砍完柴，好像……修为突破了！"

"真的假的？砍柴还能突破？难不成那紫纹竹是什么天材地宝？"

这些议论自然也传到了之前欺压过林凡的李管事耳中。李管事本名李魁，土金双灵根，修为在炼气期六层，在外门管事中属于中游水平。他之所以能当上管事，更多是靠着巴结一位内门执事和懂得钻营。

"林凡那小子，突破了？"李魁摸着下巴，小眼睛里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就他那五灵根废物资质，三年都没动静，怎么突然就突破了？还是帮苏沐沐那个丫头干活之后？"

他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苏沐沐那个小丫头，长得是挺水灵，性格也软糯，在杂役弟子中人缘不错，但也没见她有什么特殊之处。怎么林凡帮了她一次，就得了好处？

"莫非……那丫头身上有什么秘密？或者，只是林凡走了狗屎运，恰好到了突破的边缘？"李魁沉吟着。他决定先观察一下。如果林凡只是侥幸，那以后该怎么压榨还怎么压榨。如果真有什么古怪……他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李魁对林凡的态度明显"和蔼"了不少，虽然指派的任务依旧繁重，但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呵斥。他甚至"不经意"地问起林凡突破的"心得"。

林凡何等机灵，前世在职场上察言观色、应付领导的功夫还没丢。他立刻装出一副受宠若惊、又带着点傻气的模样："回李管事，弟子也不知怎么回事，那日帮苏师妹砍完柴，感觉浑身舒畅，回去打坐时福至心灵，稀里糊涂就突破了……可能，是运气好吧？"

他故意将原因归咎于"运气"和"福至心灵"，显得虚无缥缈，让人抓不住把柄。

李魁将信将疑，但看林凡样子不像作假（林凡的演技经过前世多次应付老板检查的锤炼，已臻化境），只好暂时按捺下心思，吩咐道："嗯，既然突破了，就更要勤加修炼，为宗门多做贡献。明***去兽栏帮忙清理一下，那里的粪肥需要及时处理，也是积累功德。"

林凡心中暗骂，清理妖兽粪便？这李扒皮果然没安好心，变着法给他找脏活累活。但表面上，他还是恭敬地应下："是，弟子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