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我跪在永昌侯脚边奉茶。他接过茶盏时，拇指刻意摩挲我手腕内侧——那里藏着母亲留下的咬痕。昨夜他醉酒后告诉我，十八年前那个扬州瘦马死前产下的女婴，“幸好没活下来”。我低头掩饰冷笑。毕竟谁能想到，侯府最温顺的绣娘正在收集他贩卖私盐的罪证。

正文：

雨下得真大。

砸在破庙的烂屋顶上。

像极了娘亲生产那晚的雨声。

我跪在蒲团上。

面前不是佛像。

是娘亲云娘的牌位。

养母站在我身后，声音比外面的风还冷。

“记住你娘是怎么死的。”

“记住你身上流着谁的血。”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娘用血写下的三个字——莫信情。

字迹早已消失。

刻进骨头里了。

“抬头。”

我顺从地抬起头。

养母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很大。

“笑一个。”

我扯动嘴角。

“不对。”她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要让人怜，让人爱，让人为你赴汤蹈火。”

我闭上眼。

再睁开时，眼里已经蒙上一层水雾。

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点怯，又带着点不自觉的媚。

养母松手，满意地点头。

“记住这个感觉。”

“从今天起，你就是一把刀。”

“刀尖，要对准永昌侯府。”

十八年后。

京城，永昌侯府旁支，魏三老爷家后院。

我抱着包袱，缩在角落。

阿蛮站在我身前，像座小山。

“看什么看！”她冲着指指点点的下人挥拳头，“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抠出来！”

我轻轻拉她衣袖。

“阿蛮，别这样。”

声音细细软软，带着哭腔。

魏三夫人皱着眉打量我。

“你就是云袖儿？”

我怯生生点头。

“家里遭了灾，来投奔远房表姨母……”

“表姨母前年就没了。”魏三夫人打断我，“你娘呢？”

我眼圈一红，低下头。

“娘亲……也去了。”

眼泪恰到好处地滴落在手背上。

魏三夫人神色缓和了些。

“也是个可怜见的。”

她目光落在我脸上，顿了顿。

“倒生了一副好模样。”

她招手让我上前。

“抬头，给我仔细瞧瞧。”

我依言抬头，眼神怯懦，带着水光。

魏三夫人盯着我看了半晌。

突然笑了。

“好，好得很。”

她转头对管家吩咐。

“带她去梳洗换身衣服。”

“过几日，带她去给本家的侯夫人请安。”

我心中冷笑。

鱼儿，上钩了。

梳洗完毕，我换上魏三夫人给的旧衣裳。

料子普通，却掩不住身段。

阿蛮帮我擦头发，小声嘀咕。

“**，他们没安好心。”

“我知道。”

“那个魏三夫人，看你的眼神像看货物。”

我对着模糊的铜镜，练习微笑。

“我们不就是来卖的吗？”

卖我自己。

卖进永昌侯府。

几天后，永昌侯府后花园。

我“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端着点心的丫鬟。

点心撒了一地。

丫鬟吓得脸色发白。

“怎么办……这是夫人要的点心……”

我蹲下身，手忙脚乱地想收拾。

“对不住，对不住……”

声音带着哭音。

一道温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怎么了？”

我回头。

看到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

魏怀远。

我的生父。

杀母仇人。

我心脏猛地一缩。

脸上却露出更加惊慌失措的表情。

“侯、侯爷……”

我慌乱起身，脚下“不稳”，向他那边倒去。

他下意识伸手扶住我。

我的手搭在他手臂上。

指尖冰凉。

他低头看我。

四目相对。

他眼神恍惚了一下。

“你……”

我立刻站稳，退后两步，低下头。

“民女云袖儿，冲撞了侯爷，请侯爷恕罪。”

声音柔婉，带着微微的颤抖。

他盯着我，眼神复杂。

“云袖儿……你姓云？”

“是。”

“抬起头来。”

我缓缓抬头。

眼中含泪，欲落不落。

阳光照在我脸上。

我知道，这个角度，像极了我娘。

他呼吸一滞。

眼神里闪过震惊，追忆，还有一丝……恐惧？

“你……”他喉结滚动，“***是……”

“家母姓柳，早年嫁与商人，已故去多年。”我轻声回答，编造好的身世脱口而出。

他沉默良久。

最终，挥了挥手。

“下去吧。”

我屈膝行礼，转身离开。

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黏在我背上。

像针扎一样。

走到无人处，阿蛮凑过来。

“**，他信了吗？”

**在冰冷的假山上，深吸一口气。

“信不信不重要。”

“种子已经种下了。”

我摊开手掌。

阳光下，掌心细腻白皙。

再也看不出十八年前，曾染满母亲滚烫的鲜血。

但我记得。

永远记得。

魏怀远。

游戏开始了。

你的报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