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的香炉里,龙涎香燃到了尽头,最后一缕青烟贴着冰冷的金砖蜿蜒,
像极了这大雍王朝的气数。摄政王萧玦捏着那枚刚从钦天监取来的龟甲,
指腹摩挲着上面裂纹交错的“大凶”卦象,眼底的疲惫几乎要溢出来。三年了。
大雍三年无雨,黄河改道,蝗灾过境,千里沃野成了赤地。京城里粮仓见底,
流民堵在城门外日夜哭嚎,连宫里的禁军都开始偷偷倒卖军粮。朝堂上,宗室们吵着要南迁,
文官们跪在丹墀上请罪,唯有他这个摄政王,撑着一副病骨,死死钉在这摇摇欲坠的龙椅旁。
“王爷,圣女像请回来了。”贴身侍卫低声禀报,打断了他的思绪。萧玦起身,走向偏殿。
那尊圣女像是从西域万佛窟请回来的,通体由羊脂玉雕琢,眉眼慈悲,却掩不住石头的冰冷。
他按照古籍记载,沐浴更衣,焚香祷告,直到月上中天,才在圣女像前的蒲团上昏昏欲睡。
“选一个吧。”恍惚间,一个空灵的声音在殿内响起。萧玦猛地睁眼,
圣女像的指尖仿佛有微光流转,“她会来的。带着你要的一切,拯救大雍。”“她?
”萧玦追问,“谁?”声音却消失了,只有烛火在风中摇曳,映得圣女像的影子在墙上扭曲,
像个无声的嘲弄。三日后,边境急报。不是战事,
是一桩奇事——一支商队在戈壁滩发现了一个昏迷的女子,穿着从未见过的古怪服饰,
怀里揣着个亮晶晶的方块(后来才知道叫“手机”),
嘴里胡言乱语着“WiFi”“充电宝”。更奇的是,她随身的包袱里,
竟有一袋饱满的种子,还有几本封皮花哨的书,写着《作物栽培大全》《基础水利工程》。
押解女子的兵卒说,这女人醒来后又哭又闹,说自己本来在图书馆赶论文,
怎么一眨眼就到了这种“拍古装剧”的地方。萧玦站在地牢外,
听着里面传来中气十足的抱怨声,忽然想起了圣女托梦时的话。他挥了挥手,
示意狱卒打开牢门。“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里面的女子转过头,脸上还带着泪痕,
眼神却很亮,像藏着星星:“林薇!你谁啊?这到底是哪儿?我要回家!”萧玦看着她,
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早已注定的事:“大雍摄政王。从今日起,
你是本王的王妃。”林薇愣住了,随即爆发出更响亮的**:“你有病吧!
我才不要嫁给你这个古人!我要回去!我论文还没写完呢!”萧玦没理会她的挣扎,
只是对侍卫道:“带王妃去梳洗,用最好的料子,备最好的吃食。”他转身离开,
身后是林薇气急败坏的叫骂声。走到殿外,他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圣女说“选一个”,
他不知道这“选”是天意,还是他自己的私心。但他知道,这个来历不明、吵吵闹闹,
甚至连五谷都分不清的女子,或许真的是大雍最后的希望。
至于她嘴里的“回家”……萧玦的目光沉了沉。在大雍安稳之前,她哪儿也去不了。
他的王妃,他的“神女”,从她被“选”中的那一刻起,命运就由不得她自己了。而地牢里,
林薇还在愤愤不平地踢着墙,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场莫名其妙的穿越,从头到尾,
都是那位摄政王“求”来的。2林薇被塞进一身繁复的凤袍时,气得差点咬碎牙。
针脚细密的云锦蹭着皮肤,沉重的金饰压得她脖子发酸,铜镜里映出的那张脸,
涂着艳俗的胭脂,活像个被摆弄的木偶。“放开我!我才不是什么王妃!
”她挣扎着要扯掉头上的凤冠,却被侍女们死死按住。“王妃息怒,这是摄政王的命令。
”为首的侍女低着头,语气恭敬却不容置喙。林薇气结。这三天来,她试过逃跑,
试过讲道理,甚至试过装疯卖傻,可那群侍卫像铜墙铁壁,摄政王萧玦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只留下一句“安分些,否则饿肚子”。她摸着怀里那部早就没电的手机,
想起图书馆里没看完的论文资料,眼眶又热了。谁能想到,
不过是熬夜赶论文时趴在桌上睡了一觉,醒来就掉进了这个连抽水马桶都没有的破地方?
正闹着,殿门被推开,萧玦走了进来。他穿着玄色常服,未束发,几缕青丝垂在额前,
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凌厉,多了些清隽的冷意。“吵够了?”他扫了一眼满地狼藉的衣物,
语气平淡。“萧玦!”林薇见了他,火气更盛,“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是你们大雍的人,
更不是什么神女,你放我回去行不行?”萧玦走到她面前,
目光落在她攥紧的拳头上——那手里还捏着半袋从包袱里翻出来的玉米种子。
“你说你懂作物栽培?”他忽然问。林薇一愣,随即梗着脖子道:“懂又怎样?
我凭什么教你们?”“凭你是本王的王妃。”萧玦语气不变,“也凭城外三十万流民,
再等下去就要易子而食。”林薇的脸色白了白。这几天她虽被禁足,
却也从侍女的窃窃私语里听到些风声——旱灾、蝗灾、饥荒……这些只在历史书里见过的词,
如今成了活生生的人间炼狱。“我教你们种玉米,能亩产千斤,耐旱抗虫。”她深吸一口气,
像是下定了决心,“我还能教你们修水库,挖水渠,
甚至能做简易的净水装置……但我有条件。”萧玦挑眉:“你说。”“第一,给我找纸笔,
我要把所有知识写下来。第二,不许再限制我的自由,我要去田里实地看。
第三……”林薇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倔强,“等大雍安定了,你要想办法送我回家。
”萧玦沉默了片刻,颔首:“前两条,准了。第三条……看你的本事。”他没答应,
也没拒绝。林薇却松了口气。至少,她有了暂时的自由,也有了活下去的目标。
接下来的日子,林薇成了大雍最忙碌的人。她带着侍卫去城外荒地勘察,
光着脚踩在干裂的土地上,弯腰捡起土块捻碎,嘴里念叨着“酸碱度”“有机质”,
听得随行的老农一脸茫然。她让人找来石墨和木板,画出玉米种植的行距图、水渠的剖面图,
画得满手黑灰,却依旧兴致勃勃。她甚至闯进太学,拉着那些皓首穷经的老夫子,
讲“光合作用”“杠杆原理”,被骂“妖言惑众”也毫不在意,
只梗着脖子反驳:“你们种的麦子亩产三百斤,我种的玉米能产一千斤,谁对谁错,
等秋收了再看!”萧玦时常会来看她。有时是在她指挥着佃户翻地时,他就站在田埂上,
看她穿着粗布短打,晒得黝黑,却笑得比阳光还亮。有时是在她熬夜写《农书》时,
他会默默递上一杯热牛乳,看她咬着笔杆皱眉,眼里的疲惫藏不住,却依旧不肯停下。
他从未多说什么,却总在她需要时出现。她被老夫子刁难,
他一句话就让对方闭了嘴;她要的农具找不到,
他第二天就能让人打造出来;连她随口提的“需要透明的玻璃观察植物生长”,不出半月,
宫廷匠师就捧着粗糙的玻璃窗找到了她。林薇嘴上不说,心里却渐渐有了些异样。
这个冷面摄政王,似乎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直到那天,
她在玉米田里发现了几株幼苗被蝗虫啃了,急得蹲在地里掉眼泪。萧玦不知何时来了,
默默递给她一方手帕,然后蹲下身,笨拙地帮她驱赶蝗虫。他的手指修长,常年握笔执剑,
此刻却沾着泥土,动作生涩得可笑。“别慌。”他声音低沉,“我让人去调硫磺和石灰,
按你说的法子洒在田里,能治蝗灾。”林薇抬头看他,夕阳的金辉落在他侧脸,
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她忽然想起刚来时,自己骂他“有病”,他却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萧玦,”她轻声问,“你信我吗?真的信这些……你看不懂的东西能救大雍?
”萧玦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她。他的眼神很深,像藏着一片海。“本王信的,
从来不是‘神女’。”他缓缓道,“是你。”林薇的心猛地一跳,慌忙低下头,
假装去看那些玉米苗,脸颊却烫得惊人。风吹过田野,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远处,
流民们在新建的水渠边忙碌,虽然依旧面黄肌瘦,眼里却有了光。林薇忽然觉得,
或许……暂时不回家,也不是那么难熬。只是她没看到,萧玦看着她泛红的耳根,
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转瞬即逝。他求来的“神女”,果然没让他失望。3秋收那天,
大雍的田野里翻涌着金浪。玉米秸秆被沉甸甸的穗子压得弯了腰,饱满的颗粒剥开时,
能溅出带着阳光温度的粉。老农们捧着玉米,哭得像个孩子——他们活了一辈子,
从没见过这样高产的作物。水渠里的水潺潺流淌,
滋润着新开垦的土地;简易净水装置让流民喝上了干净的水;甚至连太学里的老夫子,
也开始捧着林薇写的《格物浅说》,对着图纸研究“水车原理”。大雍的气数,
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丰收重新续上了。林薇站在城楼上,看着下方欢腾的景象,
心里却异常平静。她摸了摸腰间的玉佩,那是出发前,图书馆门口的老爷爷塞给她的,
说“迷路了就摸摸它”。此刻,玉佩正微微发烫,像在回应着什么。“都结束了。
”萧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薇回头,他穿着正式的王袍,腰间玉带束得笔直,
小说《王妃是本王求来的》 王妃是本王求来的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