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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潭惊梦雁回山的雪下了整整三个月,深及腰腹的积雪将整片山林裹成了银白秘境。

沈清辞蜷缩在雪地里,身上那件绣着暗金云纹的墨色宫装早已被冻得硬挺,

像一层冰冷的铠甲。意识回笼时,刺骨的寒意顺着四肢百骸往上窜,她猛地睁开眼,

入目是漫天飞舞的雪絮,耳边只有风穿过松林的呜咽声。“姑娘,你醒了?

”一个穿着粗布棉袄的少年蹲在她面前,脸上带着几分怯生生的关切,

“我家公子在山涧边发现了你,你都昏迷三天了。”沈清辞张了张嘴,

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她想抬手,却发现手臂重若千斤,稍一用力便牵扯得胸口阵阵发疼。

脑海里一片空白,像是被大雪覆盖的原野,什么都记不起来——她是谁?为何会在这里?

身上这件一看便价值不菲的宫装,又意味着什么?“我……”她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我忘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少年面露诧异,

随即叹了口气:“想来是受了重伤失了忆。我家公子说,你既无处可去,

便先随我们回府养伤吧。”马车颠簸着驶入京城时,沈清辞靠在软榻上,

掀开车帘打量着这座陌生的古城。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酒旗招展,人声鼎沸,

身着各式古装的人们来来往往,眉宇间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古朴韵味。这不是她熟悉的世界,

高楼大厦、车水马龙都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飞檐翘角的亭台楼阁,

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檀香与脂粉气。“姑娘,到了。”少年扶她下车,

沈清辞抬头望去,只见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矗立在眼前,朱红大门上悬挂着一块烫金匾额,

上书“靖王府”三个大字,笔力遒劲,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被安置在王府西侧的听雪院,院落不大却雅致清幽,院里种着几株红梅,此刻正傲然怒放,

殷红的花瓣在白雪的映衬下,美得惊心动魄。靖王萧彻来看过她一次,

那是个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面容俊美无俦,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着,

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他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

便转身离去,全程没有说一句话。沈清辞却莫名地觉得,那双深邃的眼眸里,

似乎藏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有探究,有疏离,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痛楚。养伤的日子里,

沈清辞渐渐适应了王府的生活。她得知救她的少年名叫墨书,是靖王的贴身小厮,

而靖王萧彻是当朝战功赫赫的王爷,深受皇帝器重,却也因性情冷僻,

在京城中声名不算太好。府里的下人对她还算客气,只是偶尔会投来异样的目光,

私下里窃窃私语,似乎在议论着什么。她尝试着回忆过往,却每次都只觉得头痛欲裂,

脑海中只有一些零碎的片段——刺眼的剑光、冰冷的刀锋、还有一个模糊的男子身影,

伴随着剧烈的恨意与不甘。这些碎片让她心惊胆战,却又拼凑不出完整的记忆。直到那天,

她在王府的花园里散步,无意间撞见萧彻正在练剑。他手持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身姿矫健,

剑光如练,每一个招式都凌厉非凡,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阳光洒在他身上,

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滴在青石地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沈清辞看得有些失神,不知为何,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她明明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

甚至觉得他冷漠又可怕,可心底却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复苏。

萧彻察觉到她的目光,收剑转身,目光锐利地射向她:“谁让你在这里的?”他的声音冰冷,

带着几分不耐。沈清辞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脸颊微微泛红:“我……我只是路过,王爷恕罪。”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萧彻盯着她看了许久,眼神复杂难辨,

最后只是冷哼一声:“王府规矩多,不该来的地方,别乱闯。”说完,便拂袖而去。

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沈清辞心里有些委屈,却又莫名地不想放弃。她总觉得,

这个冷漠的王爷,与她遗忘的过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从那天起,

她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萧彻。她会在他处理公务时,

端上一盏亲手泡的热茶;会在他练剑结束后,递上一方干净的锦帕;会在他深夜读书时,

默默守在书房外,为他添一盏灯。起初,萧彻对她的示好视而不见,甚至多次冷言驱赶,

可沈清辞却没有放弃。她性子本就执拗,一旦认定了什么,便会坚持不懈。“王爷,天凉了,

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她将茶盏递到他面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眼底清澈明亮,

像盛满了星光。萧彻看着她冻得微红的手指,眉头微蹙,最终还是接过了茶盏,抿了一口。

茶水温热,带着淡淡的茶香,顺着喉咙滑下,暖了四肢百骸。他抬眼看向她,

只见她正仰着脸看着他,嘴角上扬,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模样娇俏可人。那一刻,

萧彻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尘封已久的心房,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

情愫暗生日子一天天过去,沈清辞的伤势渐渐痊愈,

她也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萧彻的生活里。她不再仅仅是端茶送水,有时会陪他在书房看书,

安静地坐在一旁,互不打扰;有时会和他在花园里散步,听他讲一些京城的趣闻,

或是朝堂上的琐事。萧彻话不多,但每次沈清辞开口,他都会认真倾听,偶尔还会回应几句。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最初的疏离,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和。沈清辞发现,

萧彻并非像外界传言那般冷漠无情。他会在下雨天,

让墨书给府里的下人送去避雨的蓑衣;会在寒冬腊月,

吩咐厨房给穷苦百姓熬制姜汤;甚至会在夜深人静时,独自一人去王府的祠堂,

对着牌位发呆,眼神里满是落寞与思念。她越来越好奇,这个看似冷漠的王爷,

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而她自己,又与他有着怎样的渊源?为何每次看到他,

心底都会涌起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这天,沈清辞在书房整理书籍时,

无意间发现了一本藏在书架最深处的画册。画册的封面已经有些陈旧,

上面绣着一朵精致的白梅。她好奇地翻开,

只见里面画的全是同一个女子——女子身着白衣,容颜绝美,

眉眼间带着几分清冷与倔强,与她竟有七分相似。画册里的女子,有时在雪中抚琴,

有时在月下起舞,有时手持长剑,英姿飒爽。每一幅画都栩栩如生,笔触细腻,

透着作画人深厚的情谊。沈清辞一页页地翻看着,心脏狂跳不止,

一种强烈的预感在她心底蔓延——画册里的女子,或许就是她自己。“你在看什么?

”萧彻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沈清辞吓得手一抖,

画册掉在了地上。她转过身,看着萧彻,眼眶微微泛红:“王爷,这画册里的人,是谁?

”萧彻的目光落在画册上,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有痛苦,有思念,还有一丝慌乱。

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一个故人。”“故人?”沈清辞追问,“她是谁?

为什么她和我长得这么像?我是不是认识她?或者说,我就是她?”萧彻避开她的目光,

声音低沉而沙哑:“你不是她。忘了吧,这件事与你无关。

”他的回答让沈清辞心里一阵失落,却也更加坚定了她的猜测。她捡起画册,

紧紧抱在怀里:“王爷,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我虽然忘了过去,但我能感觉到,你认识我,

我也认识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萧彻看着她执着的眼神,心底防线渐渐崩塌。

他叹了口气,走到她面前,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动作温柔得不像平时的他:“清辞,

有些事情,不知道对你更好。”“可我想知道!”沈清辞抬起头,眼眶湿润,

“我不想一直活在迷茫里,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

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王爷,你帮帮我,告诉我真相,好吗?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萧彻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他何尝不想告诉她一切,

何尝不想让她记起过去?可他更怕,她记起过去后,会再次陷入仇恨与痛苦之中,

会再次像以前那样,对他恨之入骨。他们曾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沈清辞原是丞相之女,

自幼与萧彻一同长大,却因家族恩怨,以及种种误会,两人势同水火,见面必吵,

甚至多次刀剑相向。萧彻一直深爱着她,却因为骄傲与固执,从未向她表明心意,

反而用冷漠与疏离伪装自己。直到那次宫变,沈清辞为了保护家族,与萧彻彻底决裂,

甚至试图刺杀他,最终却失足坠入寒潭,生死不明。萧彻派人四处寻找,整整三个月,

才在雁回山的雪地里找到了她。那时的她,奄奄一息,失去了所有记忆。他既庆幸她还活着,

又害怕她恢复记忆后,会再次离他而去,甚至再次伤害他。所以,他选择隐瞒真相,

让她以一个全新的身份,留在他身边。“清辞,”萧彻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别再追问了。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过去经历过什么,从今往后,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不会让你再受一点伤害。”他的话语真挚而深情,沈清辞看着他眼底的温柔与痛楚,

心里一暖,所有的委屈与迷茫都烟消云散。她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王爷,我信你。

不管过去怎样,我只知道,现在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萧彻浑身一僵,

随即紧紧回抱住她,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清辞,

我也是。”那一刻,雪停了,阳光透过窗户洒进书房,温暖而明媚。两颗饱受煎熬的心,

终于紧紧依偎在一起。甜宠日常自从那天在书房坦诚心意后,

萧彻对沈清辞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再掩饰自己的感情,对她极尽宠溺,

将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捧到她面前。他知道沈清辞喜欢红梅,便让人在听雪院种满了各式梅花,

白梅、红梅、绿梅,争奇斗艳,每到寒冬腊月,整个院落都弥漫着淡淡的梅香。

他知道沈清辞喜欢吃甜食,便特意从江南请来名厨,每日变着花样给她做精致的点心,

桂花糕、桃花酥、杏仁酪,应有尽有。他知道沈清辞喜欢游山玩水,便在政务不忙时,

带着她走遍京城的名胜古迹,游遍城外的名山大川。“清辞,你看,那就是玉泉山的瀑布,

壮观吗?”萧彻牵着沈清辞的手,站在山巅,指着远处飞流直下的瀑布,眼底满是温柔。

沈清辞点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真美。王爷,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只要你喜欢,以后我带你去更多好玩的地方。”萧彻握紧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清辞,我想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沈清辞靠在他肩上,

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心里满是甜蜜。她知道,萧彻对她的好,是发自内心的,

是毫无保留的。在他身边,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与幸福感。然而,

幸福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沈清辞在靖王府的地位越来越高,越来越受萧彻宠爱,

一些流言蜚语也渐渐传开。有人说她是来历不明的妖女,

迷惑了靖王;有人说她是敌国派来的奸细,

潜伏在靖王府伺机而动;还有人说她其实是丞相之女沈清辞,当年坠潭未死,

如今回来是为了报复靖王。这些流言蜚语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沈清辞,让她不堪其扰。

府里的一些下人也开始对她不敬,偶尔会故意刁难她。这天,

沈清辞让厨房做一道她爱吃的糖醋鱼,可负责做饭的张厨娘却百般推诿,说食材不够,

做不了。沈清辞知道,这是张厨娘故意刁难她,因为张厨娘是太后身边的人,一直看不惯她。

“张厨娘,府里的库房明明有新鲜的鲤鱼,你为何说食材不够?”沈清辞皱着眉头,

语气带着几分不悦。张厨娘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姑娘,

那些鲤鱼是王爷特意吩咐留给贵宾的,你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也配吃这么好的食材?

”沈清辞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发作,萧彻却突然走了进来。他看到沈清辞委屈的模样,

又看了看张厨娘嚣张的态度,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张厨娘,谁给你的胆子,

敢这么跟清辞说话?”萧彻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浓浓的杀意。张厨娘吓得双腿一软,

跪倒在地:“王爷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只是什么?

”萧彻打断她的话,目光锐利如刀,“清辞是本王认定的人,是靖王府未来的王妃,

她想吃什么,想要什么,都轮不到你来置喙。从今天起,你被逐出靖王府,永不录用!

”“王爷,不要啊!奴婢知道错了,求王爷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张厨娘苦苦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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