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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泪重生藤条抽在背上时,我疼得眼前发黑。雨水从茅草屋顶漏下来,

混着血水在泥地上积成暗红色的小洼。"赔钱货!"周翠花的声音像钝刀割肉,

"让你偷吃猪油!"我蜷缩在柴堆旁,指甲抠进掌心。

这场景太熟悉了——十七岁那年的秋收夜,我因为饿极舔了猪油罐的边沿。但这次不一样。

我盯着周翠花腕上的金镯子。前世临死前,沈宝珠炫耀过这是用我的卖身钱打的。

藤条又举起来时,我猛地扑向墙角。动作太急,后腰撞上米缸发出闷响。

周翠花骂得更难听了,但没追过来打。我知道为什么——王有粮今晚在公社算账,

她得留着力气去讨好。柴房彻底暗下来后,我摸到五斗柜前。抽屉锁是坏的,

前世我太蠢没发现。粮票裹着祖传玉佩滑进鞋底时,玉佩边缘割得我脚心发疼。

翻窗时踩到碎碗瓷片。血顺着脚踝流进鞋里,突然听见墙根下有声音:"周翠花不得好死!

"我僵住了。是那条总在晒谷场转悠的瘸腿黄狗。"看什么看?"黄狗冲我龇牙,

"上次扔石头的就是你!"月光照在血淋淋的玉佩上,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远处传来周翠花打呼噜的声音,我抓起墙角晾着的蓑衣。雨幕里,黄狗追着我骂了一路。

直到跑进后山破庙,才发现玉佩在发烫。指腹擦过浮雕的莲花纹,

眼前突然出现半亩见方的空地。"灵泉!"黄狗突然不骂了,拼命嗅着空气,"给我喝一口,

我告诉你王有粮把账本藏哪了。"我蹲下来,看着它瘸掉的后腿。前世这场雨过后,

沈宝珠会"捡"到一条军犬。灵泉现世雨还在下。我攥着玉佩,

看黄狗瘸着腿把灵泉舔得哗哗响。它喝完突然竖起耳朵:"沈宝珠在晒谷场虐狗!

"蓑衣上的水珠砸在脚背,我摸黑往晒谷场跑。前世这条军犬被沈宝珠驯得只听她的话,

后来咬断过我的裤腿。草垛后面传来呜咽声。沈宝珠的粉绸伞斜插在泥地里,

伞柄压着条德国黑背的后腿。她正用缝衣针扎狗鼻子:"畜生!敢咬我的新裙子!

"军犬突然抬头看我。月光下它的眼睛像两团鬼火,

喉咙里滚出人声:"她兜里有周翠花的钥匙。"我差点踩断树枝。沈宝珠猛地转身,

伞尖戳到我下巴:"扫把星!你跟踪我?""路过。"我盯着她腰间晃动的钥匙串,

"王叔让我来拿算盘。"她突然笑了,酒窝里盛满毒汁:"爹说今晚要打断你的腿呢。

"伞面转了个圈,雨水溅在我眼睛里。等粉绸伞消失在雨幕里,我扑到军犬跟前。

它鼻头血肉模糊,

却挣扎着要起来:"阿黑......服役编号117......"灵泉灌进它嘴里时,

我后颈汗毛突然竖起。晒谷场边的老槐树下,一点火星明灭——是烟头。阿黑突然狂吠。

树影里走出个高大身影,军靴踩碎水洼的声音让我牙酸。陆沉舟把烟头碾在树干上,

火星照亮他眉骨的疤。"它能说话了?"他指间转着把军刀,刀尖对着阿黑。我挡在狗前面,

玉佩烫得心口发疼。前世这男人用这把刀挑开过我的衣领,为了找沈宝珠掉落的耳环。

陆沉舟突然蹲下来。他手掌擦过阿黑耳朵的瞬间,军犬突然发出幼犬般的呜咽。

我听见他说:"上辈子你为我挡过子弹。"阿黑的尾巴扫过我脚踝。

陆沉舟低吼:"粮仓第三根柱子底下......账本......"回家时月亮已经西沉。

我翻墙的动作比前世利索多了,落地却踩到个硬东西。月光下,

半包大前门香烟躺在鸡窝旁边。周翠花突然在屋里尖叫:"招贼了!"我缩进柴堆缝隙,

看她举着煤油灯冲进院子。王有粮的算盘砸在井沿上,碎成好几瓣。

"账本......"他揪着周翠花的头发往墙上撞,"是不是你动的?

"我摸到西厢房窗外。沈宝珠的梳妆台抽屉开着,

那本《红岩》里露出粮票的边角——是我昨晚顺走的那叠。

老鼠在房梁上吱吱叫:"王有粮把复写纸藏灶膛了!"后半夜我蹲在灶台前,

用火钳夹出团焦黑的纸。账本残页上"救济粮"三个字还看得清,后面跟着串数字。

前世这场秋收后,公社粮仓会"自然起火"。鸡叫头遍时,我摸到粮仓。

第三根柱子的砖头是松的,牛皮纸包着的账本沾着鼠尿味。阿黑突然在背后喘粗气,

我回头看见陆沉舟的军装衣角闪进草料堆。"他要举报。"阿黑***前爪的伤,

"但你会比他快。"我把账本塞回原处,只撕下最关键那页。路过大队部时,

举报箱的锁头锈得厉害,轻轻一撬就开了。天亮前下起雹子。我缩在破庙里嚼生红薯,

听见周翠花在村里骂街。阿黑不知从哪叼来半只烧鸡,油纸里裹着张字条:"明晚七点,

老槐树。"字迹力透纸背,像是用刀尖刻出来的。我对着光看,

纸背面还有血迹画的小地图——标着公社后山的**库。

账本惊魂我把字条揉碎塞进灶膛。老鼠在房梁上窸窸窣窣,

爪子***稻草:“王有粮在藏东西。”天还没亮透,周翠花就踹开柴房门。

她眼睛肿得像烂桃,指甲掐进我胳膊里:“扫把星!是不是你动了账本?”我缩着脖子摇头,

余光瞥见沈宝珠躲在门后偷笑。她今天换了件的确良衬衫,

领口别着崭新的蝴蝶发卡——前世这发卡是用我卖身钱买的。“装什么蒜!

”周翠花抄起擀面杖,“革委会下午就来查账,你爹要完蛋了!”灶膛里的灰还是温的。

我假装害怕往后退,趁机踢了脚柴堆。老鼠们突然集体尖叫,

从梁上窜下来往周翠花裤腿里钻。趁她尖叫着拍打裤管,我溜进堂屋。

王有粮正往搪瓷缸里倒酒,手指抖得洒了半桌。他看见我,突然露出黄板牙:“穗盈啊,

爹给你说了门好亲事。”酒气喷在我脸上,我盯着他腰间晃荡的钥匙串。前世这天晚上,

我被捆成粽子塞进了张瘸子的驴车。“后山张叔家顿顿有肉。”他摸我辫子,

指甲缝里黑泥蹭到我衣领,“明天就过门。”屋后传来阿黑的低吠。我低头假装害羞,

看见军犬正用爪子扒拉窗户。它嘴里叼着半截账本,纸页上沾着血。暴雨来得突然。

王有粮醉倒在炕上打鼾时,我摸出他裤兜里的钥匙。粮仓锁头“咔嗒”响的瞬间,

背后传来沈宝珠的轻笑:“我就知道是你。”她举着煤油灯,火苗映着嘴角的梨涡。

灯油滴在我手背上,烫出个红印。“张瘸子答应给我缝纫机当彩礼。”她凑近我耳朵,

呼出的气带着雪花膏味,“你猜他上一个老婆怎么死的?”粮仓里老鼠突然炸窝。

沈宝珠尖叫着拍打裙摆时,我闪身钻进阴影里。账本复件藏在谷堆最底层,

牛皮纸包着的还有张全家福——照片上的婴儿戴着长命锁,锁上刻着“沈”字。

雷声滚过屋顶时,我摸到了大队部。举报箱的锁芯生了锈,账本塞进去的瞬间,

远处传来吉普车的引擎声。阿黑突然咬住我裤脚往后山拽。我们刚躲进树林,

就看见陆沉舟带着三个穿绿军装的人闯进大队部。他腰间别着的不是配枪,

而是根缠着红绳的军刺。“要变天了。”阿黑***前爪的伤。我攥着全家福往破庙跑,

半路被周翠花堵在田埂上。她头发散得像疯婆子,手里举着剁骨刀:“丧门星!

你爹被带走了!”刀锋擦着我耳朵砍进树干。我转身要跑,却被她揪住辫子往后拖。

泥水灌进鼻孔的刹那,林子里传来野猪的哼唧声。周翠花突然僵住。月光下,

三头野猪正刨着蹄子逼近,獠牙上还挂着碎布条。

领头的母猪我认识——去年难产被王有粮捅过肚子。“滚开!”周翠花挥舞剁骨刀,

刀背砸中母猪耳朵。野猪群炸了锅。我趁机滚进排水沟,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撕裂的声音。

周翠花的惨叫惊飞了树上的乌鸦,它们在空中盘旋着叫:“活该!活该!

”破庙漏雨更厉害了。我抖开全家福,发现背面用钢笔写着生辰八字。

阿黑突然竖起耳朵:“陆沉舟在溪边等你。”溪水涨得漫过石板。陆沉舟蹲在岸边磨军刺,

刀面映出他眉骨的疤。见我来了,他甩过来个油纸包:“吃。”是国营饭店的肉包子。

我掰开分给阿黑,馅里滚出个黄铜弹壳。“明天中午。”他用刀尖在石板上刻字,

“革委会要抄你家。”我盯着他虎口的茧子。前世这双手给沈宝珠戴过勋章,

也往我脖子上套过绞索。“张瘸子给了二十斤粮票当定金。”我故意说。军刺突然扎进树干。

陆沉舟抬头时,闪电照亮他猩红的眼睛:“你死过一次了,对吧?

”溪对岸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我们同时转头,看见沈宝珠提着裙摆在跑,

身后追着那群野猪。洪流暗涌沈宝珠的尖叫刺得耳膜疼。

她绣着红梅的布鞋陷进泥里,野猪獠牙勾住她辫子上的蝴蝶结发卡。"救命!

"她朝陆沉舟伸手,眼泪冲花了脸上的胭脂。军刺破空的声音让我后颈发凉。

陆沉舟的刀扎进领头野猪的**,猪群立刻调转方向。沈宝珠瘫在溪边,

发卡掉进漩涡里打转。"滚。"陆沉舟拔出军刺,血珠甩在沈宝珠裙摆上。她爬起来就跑,

连鞋掉了都不敢捡。阿黑突然狂吠。溪水上游传来轰响,

受伤的野猪带着三头成年公猪冲下来。它们眼睛发红,

獠牙上还挂着带血的碎布——是周翠花那件蓝布衫。"上树!"陆沉舟拽我手腕。

他掌心有道疤,和前世枪毙逃犯时留下的弹痕一模一样。我踩断树枝往下滑,

野猪已经撞上树干。树根发出可怕的断裂声,陆沉舟突然把我推向旁边那棵老槐树:"招蜂!

"他割破自己手臂,血抹在树皮上。我愣了一秒才明白,摘下发绳缠住蜂巢。

前世跟养蜂人偷学的本事派上用场,蜂群像黑云扑向野猪鼻子。暴雨砸下来时,

我们躲进猎人废弃的山洞。陆沉舟用军刺削着木棍,火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

阿黑在洞口甩毛,水珠溅到我脸上。"1971年冬至。"他突然开口,

棍尖在泥地上划出深痕,"你不该死在供销社后巷。"我手里的蜂巢碎成渣。前世那个雪夜,

沈宝珠把我推下楼梯时说:"沉舟哥嫌你脏。"雷声震得洞顶落灰。

陆沉舟的军靴碾过那个日期,从内袋掏出个铁皮盒子。里面躺着半块玉佩,

花纹和我脖子上挂的严丝合缝。"你重生几次了?"他问。洞外闪过电光。

我看清他脖子上有道紫痕——前世我用裤腰带勒的,在他给沈宝珠戴勋章那天。

阿黑突然冲出去狂吠。我们跑到洞口,看见山下村子亮起一片火把。

有人敲着铜锣喊:"决堤了!"老黄牛不知何时站在岩石上,

它犄角挂着我的破头巾:"洪水卯时到。"牛眼映着远处的闪电,"沈宝珠在砍桥绳。

"陆沉舟的怀表停在三点十七分。前世洪水就是这个时辰吞没晒谷场,当时我被锁在粮仓里。

"分头行动。"他掰开铁皮盒子,里面除了玉佩还有张爆破图,"我去炸泄洪道。

"我摸到桥头时,沈宝珠正在割最后一根麻绳。她新烫的卷发被雨淋塌,像黑蜘蛛趴在脸上。

"你果然来了。"她举起柴刀,刀锋缺了个口,"这次我要看着你被冲走。"桥下浊浪翻滚。

我后退半步踩到软泥,沈宝珠趁机扑过来。柴刀擦过我耳朵时,林子里传来熟悉的哼唧声。

那群野猪又来了。沈宝珠转身要跑,被藤蔓绊个趔趄。野猪王一口咬住她裙角,

布料撕裂声混着她的尖叫。我趁机滚到桥墩后,摸到被砍断的绳头还在滴水。对岸传来哨声。

陆沉舟站在吉普车顶挥信号旗,身后跟着一队戴藤盔的民兵。沈宝珠挣扎着往他们那边爬,

野猪却追着她往反方向跑。老黄牛用角顶我后背:"带人撤去砖窑。

"它眼睛倒映着上游的白线,"洪水里有死猪。"我敲着铁盆往村里跑,

老鼠从地洞钻出来接力报信。王有粮被革委会带走后,没人管喇叭是不是受潮了。

最先开门的是赵寡妇。她男人死在洪水里,前世我帮她收过尸。"要保命就上山!

"我踹开猪圈门,母猪带着崽往坡上冲。周翠花举着菜刀拦在村口:"扫把星又作妖!

"她裤管血迹斑斑,野猪咬的伤口还在渗脓。我抓起一把泥沙扬她脸上。趁她揉眼睛,

抢过铜锣往晒谷场跑。前世被淹死的孩子们正在那儿玩跳房子。洪水前锋冲到村口石碑时,

最后一批人刚爬上山坡。沈宝珠不知怎么挣脱了野猪,披头散发往吉普车那边跑。

陆沉舟举起信号枪,却突然调转枪口对准我身后。枪响的同时,我被人扑倒在泥地里。

滚烫的弹壳掉进衣领,身后传来周翠花的惨叫。她举着的铁锹扎进自己脚背,

血流进洪水里泛着油花。陆沉舟拽我起来时,怀表链子缠住我头发。表盖弹开的瞬间,

我看见里面贴着张小照片——是前世死在洪水里的那些孩子。"这次来得及。

"他掰开我攥着铜锣的手,掌心全是血泡。上游传来爆炸声。洪水突然改道冲进废矿坑,

浪头掀翻了几只野猪。沈宝珠在吉普车旁尖叫,她新做的的确良裙子被车门夹住,

正随着洪水上下起伏。阿黑突然咬住我裤腿往后拖。山坡在震动,

老黄牛用角顶着最后的几个老人往上爬。陆沉舟摸出信号枪,却对着天空打了发绿色信号弹。

"你安排的?"我问。他摇头,指向远山。更多绿色光点正在雨幕中升起,

像鬼火连成箭头形状——指向沈家祖坟的方向。灾变前夜绿色信号弹的光还没散,

老黄牛就撞开了我的房门。它犄角上挂着水草,鼻息喷在我脸上:"大坝裂了!卯时三刻!

"我抓起蓑衣往外跑。村里静得吓人,只有沈宝珠家的收音机还在咿咿呀呀唱样板戏。

阿黑从巷子口窜出来,嘴里叼着个骨哨。"吹这个。"它放下哨子,爪子拍地,

"山里的野猪能听见。"骨哨声像指甲刮锅底。第一声刚响,村尾张家的狗就开始狂吠。

第二声吹完,整个村子的狗都叫疯了。赵寡妇最先推开窗。她怀里抱着吃奶的娃,

胳膊下还夹着针线筐:"盈丫头,又闹什么妖?""洪水要来了!"我踹开生产队的工具棚,

抢出铜锣,"去砖窑!快!"锣声惊飞了树上的乌鸦。它们在空中盘旋,

叫声撕开雨幕:"走啊!走啊!"老黄牛用角顶开王有粮家的院门。周翠花正在院里杀鸡,

菜刀上的血滴在积水里。"扫把星......"她举着刀扑过来,却被牛角挑飞了发髻。

我没理她,抓起晾衣绳往晒谷场跑。前世被淹死的七个孩子正在那儿捡麦穗,最小的才五岁。

"手拉手!"我把绳子塞给最大的孩子,"跟着老鼠走!"田鼠们在前头带路,

队伍像条歪歪扭扭的蚯蚓往山上爬。沈宝珠突然从玉米地里钻出来,她新烫的卷发沾满泥浆,

手里握着把砍柴刀。"**!"她刀尖指着我,"你凭什么......"话没说完,

地面突然震动。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响,老黄牛发疯似的用角撞钟:"来了!

"洪水像堵黑墙压过来。我拽着孩子们往坡上冲,背后传来周翠花的尖叫。

她抱着装钱的铁皮箱,被浪头拍在槐树上。骨哨又响了。这次不是吹的,是阿黑叼着它狂奔。

哨声里混着野猪的哼叫,十几头野猪从林子里冲出来,把落单的人往高处拱。

沈宝珠在洪水里扑腾。她裙子被树枝挂住,正伸手抓漂过的门板。我解下晾衣绳甩过去,

她却突然举起柴刀:"我先杀了你!"刀锋擦过我耳边,砍断了身后的桥索。

这座木桥是去砖窑的近路,桥上正跑着三个老人。"沈宝珠!"我扑过去抢刀,

被她挠花了脸。野猪群突然调头。领头的公猪红着眼冲过来,獠牙直接挑飞了沈宝珠的柴刀。

她尖叫着往后躲,一脚踩空跌进粪坑。洪水卷着死鸡烂狗冲过桥墩。我抓着断绳往对岸荡,

突然看见陆沉舟站在砖窑顶上。他军装湿透,胸前勋章闪着血光。"跳!"他伸出手。

我松绳的瞬间,桥彻底塌了。洪水裹着碎木板砸过来,陆沉舟猛地把我推进砖窑。

横梁砸在他背上,闷响像捶烂的西瓜。"你......"我摸到他后背黏糊糊的血。

他咳出口血沫,

扯下勋章塞给我:"拿着这个......去县城找......"老黄牛在窑口跺蹄子。

洪水已经漫到半山腰,浪里翻着供销社的招牌。阿黑叼着药箱冲进来,

尾巴上的毛秃了一大块。陆沉舟突然抓住我手腕。他指尖冰凉,

力气却大得吓人:"这次......别去供销社后巷......"窑外传来欢呼声。

绿色信号弹又升起来了,这次是连成箭头的形状。我掰开陆沉舟的手,

勋章背面刻着地址——省军区医院,302病房。阿黑突然狂吠。

沈宝珠不知怎么爬上了窑顶,她手里举着块尖石头,正对着陆沉舟的脑袋比划。"你去死!

"她尖叫着跳下来。野猪王从侧面撞过去。沈宝珠摔进洪水里,石头砸中自己脚背。

浪头卷着她撞向槐树,树杈上挂着周翠花的铁皮箱。箱盖开了。粮票像纸钱一样飘在洪水上,

沈宝珠拼命去抓,却被漩涡吞没了发梢。"救......"她刚张嘴就呛了水,

"我妈是......"老黄牛突然人立而起。它前蹄重重踏下,震起的水花迷了我的眼。

等再看清时,沈宝珠已经被冲出去十几米,她手里死死攥着张照片。

照片上的婴儿戴着长命锁,锁上刻着"沈"字。身份撕裂洪水退后的第三天,

县里开了表彰会。我站在最后一排,脖子上挂着陆沉舟的勋章。阿黑蹲在脚边,

***着前爪的伤。台上领导念到"沈穗盈同志"时,前排突然传来玻璃杯摔碎的声音。

"这胎记......"穿列宁装的女人冲过来扯我衣领。她指甲刮得我锁骨生疼,

"右肩的梅花烙......"全场哗然。我认得她——前世在供销社,

她给沈宝珠挑过真丝被面。沈夫人抖得像风中的纸。她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硌到我下巴,

凉得像是洪水里泡过的尸体。"我的穗穗......"她眼泪砸在我手背上,

"你后腰还有块铜钱大的......"话筒突然发出刺耳的啸叫。

陆沉舟不知什么时候上了台,军靴碾过碎玻璃。他额角的纱布还在渗血,

手里举着本烧焦的笔记本。"1971年冬至。"他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

"沈穗盈死在供销社后巷。"我浑身血液冻住了。那是我前世的日记本,

应该早就和周翠花的铁皮箱一起沉进了河底。沈宝珠尖叫着扑上来。她手腕上缠着绷带,

新烫的卷发像枯草:"妈!我才是......"阿黑猛地窜起咬住她手腕。绷带散开,

露出烫伤的疤痕——梅花形状,和沈夫人手帕上绣的一模一样。"用烟头烫的。

"陆沉舟翻开日记最后一页,"这里写着呢。"沈宝珠突然安静了。她盯着那页纸,

嘴唇哆嗦得像离水的鱼。我认得那个表情——前世她在供销社推我下楼前,也是这么笑的。

"野种就该死。"她声音轻得像羽毛,

"谁让你抢我的......"沈夫人突然扇了她一耳光。翡翠镯子裂成两半,

掉在阿黑脚边。"调包的事......"沈夫人转向我,手伸到一半又缩回去,

"妈妈不知......"陆沉舟把话筒塞给我。他掌心有枚铜钥匙,硌得我生疼。"说话。

"他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说,"趁记者都在。"台下闪光灯亮成一片。我举起那枚勋章,

铝制的五角星映着沈宝珠惨白的脸。"洪水那天。"我指着她,"她砍断了桥绳。

"沈宝珠突然大笑。她扯开衣领,

露出锁骨下的针眼:"我妈给我打了两支盘尼西林......"她转向沈夫人,

"你猜为什么我能活到现在?"穿白大褂的男人冲上台。他胸前别着县医院的工牌,

小说《七零,炮灰弃女有空间》 七零,炮灰弃女有空间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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