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土坯房里的意外之婚1983年夏末,清晨六点。江南省青溪县大柳树村。苏桃睁开眼,
看见屋顶漏雨的地方正往下滴水,一滴一滴落在床边的搪瓷盆里。她躺在一张木板床上,
身下是发硬的草席,墙是黄泥糊的,角落结着蜘蛛网。她是医学博士,二十一世纪的人,
在实验室做研究时发生意外,再睁眼就成了这个身体的主人。二十岁,乡下姑娘,母亲早逝,
父亲叫苏大山,继妹叫苏萍。她记得原主的人生——高考结束,成绩过了重点线,
报的是医学院。可录取通知没来,反而是父亲说她落榜了。
现在她知道真相:志愿表被苏萍改了,名字也换了,继妹顶替她去了卫校学医。更糟的是,
父亲已经收了五百元彩礼,要把她嫁给一个瘫痪的退伍军人。这钱在村里是巨款,
能盖三间新房,能让苏萍继续读书。苏桃坐起身,摸了摸袖口。三支银针还在。
这是她唯一能用的东西。门外传来脚步声,粗重,拖沓。苏父推门进来,
手里捏着皱巴巴的***,眼睛发亮:“顾家答应了,三日后过门。你别不识好歹,
人家肯娶你就不错了。”苏桃没说话。她看着父亲。四十多岁,脸黑瘦,手粗糙,
眼里没有一点父女情分。她知道反抗没用。但她也不打算认命。第二天一早,
她提着食盒往村外走。顾景舟住在那里。顾景舟,二十八岁,边防团参谋长,
三年前排雷受伤,双腿瘫痪,退伍回乡疗养。苏桃第一次见他,是在老宅门口。
他坐在轮椅上,穿旧军装,外披灰呢大衣。肩宽背直,脊梁挺得笔直。右眉骨有道疤,
从眉梢划到太阳穴。眼神沉,像夜里没灯的井。轮椅扶手上刻着一行字:守护0519。
苏桃把食盒放在桌上,不动声色打量他。她需要确认一件事——他的腿,是不是真的废了。
她假装失手,把汤碗打翻。热汤泼在地上,碎片四溅。她弯腰去捡。
手指快速擦过他小腿外侧。肌肉有反应。轻微震颤,血流通畅。膝跳反射未完全消失。
不是完全性截瘫。神经还有传导。能治。她站起身,看着他:“你知道你这双腿不是废了吗?
只是没人敢治。”顾景舟抬头,目光冷。苏桃声音平稳:“我能让你站起来。”他没动,
也没开口。苏桃继续说:“我不愿嫁你,你也未必想要个冲喜媳妇。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娶我,我治你腿。等我能参加来年高考,你助我复读备考。
”顾景舟盯着她。她不怕对视。她左眼角有颗泪痣,眼下皮肤薄,能看出熬夜的痕迹。
但眼神清,像磨过的刀刃。他忽然问:“谁教你的?”“没人教。”她说,“我自己知道。
”他沉默片刻,又问:“你图什么?”“离开那个家。”她说,“重新考试,上大学。
”顾景舟低头,右手摩挲军功章边缘。他口袋里有一颗水果糖,糖纸露出一角。他没拆,
只轻轻捏了捏。然后抬头:“我可以娶你,但有两个条件。”“第一,你必须尽全力治我腿。
”“第二,考上大学后,你要回来告诉我结果。”苏桃点头:“成交。”她转身朝门外走。
苏父在院外等着,脸上堆着笑。她停下,看着他:“告诉媒人,婚事定了。五百块,
一分不能少。”苏父咧嘴:“早说嘛!我还怕你不答应!”他揣着钱转身就走,
嘴里哼着小调,直奔供销社买酒。苏桃站在老宅门前,风吹起她的马尾,红头绳晃了一下。
她回头看了一眼顾景舟。他还坐在轮椅上,面朝院子,不动。她没再说话,转身往自己家走。
路上,她摸了摸袖口的银针。她知道接下来会很难。但她已经走出第一步。
顾景舟目送她背影远去,直到看不见。他从口袋里掏出那颗水果糖,剥开,放进嘴里。
甜味在舌尖化开。他低声说:“医学遗孤……真是你吗?”没人回答。风穿过院子,
吹动墙角一丛野菊。三日后,苏桃过门。她成了顾景舟的妻子,名义上的。她还没进医院,
也没进考场。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乡下姑娘。她走在土路上,脚步稳。瞳孔深处,
泛起一丝冷光。2医院里的针锋相对苏桃走进军区医院大门时,天刚亮。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白大褂,袖口别着三支银针,马尾用红头绳扎紧。
门口站岗的哨兵看了眼她的脸,又低头核对花名册,点了下头。她被分到外科护士组。
报到前,顾景舟已经打过招呼。这事在护士间传开了,有人说她是靠关系进来的,
连卫校都没上过,怎么配穿这身衣服。更衣室里没人。苏桃拉开柜子,
把随身带的水杯放进去。门被推开,苏萍走了进来。她穿着红丝绒连衣裙,
小指指甲留得很长,涂了鲜红的油彩。“哟,这不是我姐吗?”苏萍笑了一声,
“穿得人模人样,真以为自己是医生了?”苏桃没抬头,继续整理衣服。
“五百块彩礼换张工作证,值了。”苏萍走到她面前,挡住柜门,“你连护士资格证都没有,
能干啥?端尿盆还是擦地板?”苏桃抬眼看她。苏萍脸上有几颗明显的痘,
集中在下巴和额头,皮肤泛着不自然的油光。“你最近还在打**?”苏桃声音不高,
“一周三次,剂量不小。”苏萍脸色一变,“你说什么?”“再打下去,肾上腺会出问题。
”苏桃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折成小块,塞进苏萍领口,“这是举报信副本。
卫生局、***,还有省医政科,都会收到。”苏萍伸手去掏,动作僵住。
她的手臂垂了下来,整条右臂动不了,腿也发麻,像是被钉在原地。苏桃靠近一步,
手在她颈后轻轻一按。那股麻劲儿顺着脊椎往下窜,苏萍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
靠在柜子上喘气。“风池加肩井,**太强会暂时失控。”苏桃收回手,“你要是现在喊人,
别人只会看见你站不稳。说出去,是你自己身体有问题。”苏萍咬着牙,额头冒汗。
“我不赶你走。”苏桃关上柜门,“但你也别拦我。咱们各凭本事,看谁能在这医院待下去。
”她说完转身走出去。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柜门被砸了一拳。走廊上人来人往。
护士推着药车,医生拿着病历本快步走过。苏桃刚走到分诊台,
就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担架车从急诊通道冲出来,轮子碾过地面发出响声。
上面躺着的人盖着军绿毯子,露出半张脸——是顾景舟。他闭着眼,脸色发白,
右手搭在腹部,指尖沾着血。推车的护士低声说:“旧伤裂开,流血不止,送来时已经失温。
”苏桃立刻上前,掀开毯子一角。他右腿外侧的纱布全湿透了,血渗出来,
顺着床沿滴到地上。这不是普通撕裂。肌肉有发力痕迹,说明他在尝试站立,强行用了腿劲。
“推去处置室!”苏桃跟在旁边,声音清楚,“准备清创包、生理盐水、止血钳!
通知外科值班医生!”旁边一个护士迟疑道:“你是新来的吧?还没转正,
不能参与处置……”“我现在是现场级别最高的护理人员。”苏桃打断她,
“他伤口污染严重,不处理会感染。你要等主任来签字再动手?”那护士愣住,没再说话。
处置室门打开,担架被推进去。灯亮起来,器械车摆好。苏桃戴上手套,拿起剪刀,
剪开他裤管。缝合线崩了三针,创面红肿,边缘有轻微渗液。她用棉球蘸生理盐水清理,
动作稳。“他昨晚做了什么?”她问跟进来的护士。“听说在训练场练站立,
扶着双杠撑了十分钟……后来腿撑不住,摔倒了。”苏桃皱眉。这种恢复方式太狠,
稍有不慎就会二次损伤。她从袖口取出一支银针,在酒精灯上烤了一下,
对着膝盖上方某个点轻轻刺入。针尾微微颤动。顾景舟的手指动了下。“血压下来了。
”护士看着监护仪,“心率也稳了些。”苏桃没说话。她在找神经反应点。
如果传导通路还在,就有希望重建运动功能。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穿白大褂的男医生匆匆赶来,是外科副主任赵志明。他看了眼病人,又看向苏桃。
“你是谁?谁让你动手的?”“我是苏桃,今天报到的新护士。”她手没停,
“他已经失血三百毫升以上,必须马上清创。”“你没有执业资格!”赵志明声音提高,
“把手套摘了,退出去!等主任来了再处理!”苏桃抬头看他一眼,“你现在让我停下,
就是耽误抢救。他是边防团参谋长,三年前排雷受伤,现在伤口复发,你不处理,
回头军区问责,你担得起?”赵志明脸色变了。“我已经通知主任。”他说,
“最多五分钟到。”“他等不了五分钟。”苏桃转向护士,“拿无菌敷料,准备缝合线。
二号丝线,皮内缝合。”护士看看赵志明,又看看苏桃,最终选择了听她的。
赵志明站在原地,手捏着病历本边缘发白。清创完成一半时,顾景舟睁开了眼。
他目光有些散,看到苏桃的脸,嘴唇动了动。“你……怎么在这……”“你在医院。
”苏桃低头继续缝,“别说话,伤口没缝完。”他想抬手,被她按住。“别动。”她说,
“你想站起来,我知道。但不是用这种方式。你会毁掉最后的机会。”顾景舟盯着她。
她眼神沉,手稳,一点不慌。“你是认真的?”他声音低。“不然呢?”她把最后一针打结,
“我嫁给你,不是为了看你把自己折腾死。”他闭上眼,呼吸慢慢平缓下来。
赵志明站在门口,没再说话。他看了眼手表,记录时间:八点四十七分,
患者进入处置室;九点零三分,清创开始,由护士苏桃主导。苏桃脱下手套,
走到洗手池边冲洗。镜子里映出她的脸,左眼角那颗泪痣很显眼。她撩了下马尾,
红头绳有点松了。门外忽然有人喊:“停电了!”灯光闪了两下,灭了。应急灯亮起,
照出一片昏黄。处置室里仪器发出警报声。监护仪屏幕闪烁,呼吸机还在运作,
但电量只剩百分之二十。“备用电源呢?”苏桃问。“还没切换!”护士着急,“电路故障,
可能要几分钟!”苏桃立刻走向顾景舟床边。他刚做完清创,不能移动。她检查输液管,
调整滴速,又把氧气袋接上鼻导管。外面传来杂音。走廊上有***声指挥,脚步来回跑动。
她走到窗边,看见楼下停着一辆军用吉普,车灯亮着,电线从车里拉出来,正在接临时电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监护仪滴滴声越来越慢。她回头看向床上的顾景舟。他眉头皱着,
呼吸变浅。她拿起银针,对着他手腕内侧扎下一针。针尖刚没入皮肤,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穿军装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公文包,眼镜片反着光。“谁允许你擅自治疗?
”他说,“李明阳,军区监察组。这位同志的情况需要上报,任何人不得私自干预。
”苏桃握着针,没**,也没再进。3暴雨夜的真相初现雨还在下。
苏桃站在顾家老宅的屋檐下,手里攥着军区刚送来的转移通知单。纸边已经被雨水泡软,
字迹有些模糊。她没顾上擦脸上的水,抬脚跨过门槛进了堂屋。陈春兰迎上来,
鬓角的铁发卡沾着湿发贴在额角。她一句话没说,把一个陶罐塞进苏桃怀里。罐子还热,
是姜汤。“他吐了两回。”陈春兰声音压得很低,“从医院送来时就不对劲。”苏桃点头,
快步走向里间。门帘掀开,顾景舟坐在轮椅上,背靠着墙,脸色发青。他右手搭在腹部,
指节泛白,呼吸又短又急。她走过去,伸手探他额头。烫得厉害。“路上颠得厉害。
”他开口,声音哑,“车子陷在泥里,拖了四十分钟。”苏桃转身翻出药箱,
取出体温计夹进他腋下。四分钟后抽出,三十九度六。“伤口感染了。”她说。
顾景舟没应声。他闭着眼,眉心拧成一团。苏桃拉开他军装扣子,小心褪下外衣。
右肩后侧的纱布已经渗出血迹,边缘发黑。她剪开纱布,创面红肿,有少量脓液渗出。
“得清创。”她对陈春兰说,“烧热水,拿碘伏和缝合包。”陈春兰立刻动身去灶房。
苏桃戴上手套,用棉球蘸了酒精清理周围皮肤。她抬头看了眼顾景舟的脸,“忍一下。
”针头刺入皮下,银针稳稳扎进肩井穴。他的身体抖了一下,但没出声。
门外忽然传来砸门声。木门被撞得晃动,门栓咯吱作响。接着是男人的吼叫:“开门!
把我闺女交出来!”苏桃手一顿。那声音她认得。苏父来了。她迅速把顾景舟往内室推,
锁上门。转身抓起门边的鸡毛掸子,站到堂屋中央。左手袖口滑出两支银针,藏在指缝里。
门被猛地踹开,木屑飞溅。苏父举着扁担冲进来,裤腿裹满泥浆,眼睛通红。“败家玩意儿!
”他指着苏桃,“嫁个瘫子还不够?还要往死里折腾老子的钱?退婚!退钱!工作证交出来!
”苏桃没动。她盯着他,声音很平:“五百块你早就花完了。
酒钱、赌本、给苏萍买裙子的钱,一分没剩。”“放屁!”苏父抡起扁担就砸。
鸡毛掸子横挡,两件东西撞在一起发出闷响。苏桃被震得后退半步,脚跟踩到水洼,
滑了一下。苏父又要扑上来,轮椅的金属声响彻堂屋。顾景舟冲了出来。
钛合金轮椅撞开残破的门框,直接挡在苏桃前面。他坐着,脊背挺直,像一堵墙。
“再动她一下。”他看着苏父,语气没有起伏,“我以现役军官身份,当场拘你。
”苏父愣住,扁担停在半空。“你说什么?”“我没聋。”顾景舟右手搭在轮椅扶手上,
指节摩挲着刻痕,“‘守护0519’,记住了。你是想试试军法,还是先听她说完?
”苏桃从贴身衣服里掏出一个黑色小盒子。八十年代科研用的微型录音机,父亲留下的遗物。
她按下播放键。苏萍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带着娇气:“王院长,您放心,她过不了体检。
我让人在她尿样里加了蛋***,还调换了血常规报告……只要她落榜,名额就是我的。
彩礼那五百块,我也看见我爸收了,白纸黑字按的手印……”录音停了。堂屋里没人说话。
苏父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猛地转向苏桃:“你偷听?你还敢录音?反了你了!
”苏桃又拿出一张纸。泛黄,边角磨损,上面写着收款内容,还有苏父的签名和指纹。
“高考体检前一天。”她把收据放在桌上,“你收了顾家五百元,签了字,按了印。
你卖了我上大学的机会,也卖了我的婚事。”苏父扑上来要抢。顾景舟抬手,轮椅往前一顶,
挡住去路。他的动作干脆,眼神冷。“你可以走。”他说,“现在就走。
不然我不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苏父喘着粗气,看看顾景舟,又看看苏桃。
他嘴唇哆嗦了几下,突然抄起扁担砸向桌上的收据。纸页飞起,又被雨水打湿,落在地上。
陈春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她手里拿着鸡毛掸子,和苏桃刚才用的一模一样。
她一步步走近,眼神沉得吓人。“滚。”她说,“别让我用这个招呼你。”苏父瞪着她,
又看看屋里三人。他终于放下扁担,转身冲进雨里,踉跄几步,摔进门前的泥沟,
爬起来继续跑。门被风带上。苏桃长出一口气,转身就要回内室。刚走两步,
听见身后一声闷响。她回头。顾景舟靠在轮椅背上,额头冒汗,右手死死压住右肩。
军装布料慢慢变深,血渗了出来。“你干什么了?”她快步上前。
“刚才撞门的时候……有点用力。”他咬着牙,“没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扶他进屋,让他背对灯光脱掉上衣,“伤口刚缝合,组织脆弱,你这一撞,全裂开了。
”她打开无影灯——这是顾家老宅唯一一台能用的医疗设备,军区特批的。光束照在伤口上,
八厘米长的撕裂口,边缘不齐,血正往外渗。她用镊子夹起纱布吸干血液,重新消毒。
针线穿好,开始缝合。顾景舟一直没动。他低着头,呼吸沉重。“你早就知道证据的事?
”他忽然问。“嗯。”她低头打结,“我一直留着。等一个能说话的地方。
”“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因为之前说了也没用。”她剪断线头,“没人信我,
反倒说我疯了。现在不一样。”他沉默了一会儿。“你不怕吗?
他刚才要是真动手……”“怕。”她收拾器械,“但我更怕一辈子被捏在别人手里。
”她让他趴下,银针再次刺入天宗穴。他的肌肉慢慢松下来。陈春兰端来一碗红糖水,
放在床头柜上。她没看苏桃,也没说话,只是把空罐子拿走了。苏桃擦干净手,
翻开病历本记录用药。窗外雷声滚滚,雨点砸在瓦片上噼啪作响。她抬头看了眼顾景舟的背。
疤痕组织很厚,神经牵拉的痕迹明显。这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问题。“你想站起来。
”她说,“但你得先学会不逞强。”顾景舟闭着眼,喉结动了一下。过了几秒,他说:“好。
”苏桃合上病历本,走到窗边。山道已经被雨水淹没,远处树影摇晃。她摸了摸袖口的银针,
确认还在。陈春兰在厨房收拾碗筷,锅铲碰着铁锅,声音很轻。顾景舟趴在床上没动,
呼吸渐渐平稳。苏桃拿起药箱,准备换新的纱布。她刚拧开碘伏瓶盖,
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她走出去,看见一辆军用吉普停在院外。车灯亮着,
雨幕中照出两条笔直的光带。车门打开,一个人影下车,穿着军装,手里提着公文包。
苏桃认得那步态。李明阳来了。她转身回屋,把门关紧。药箱放在桌上,碘伏瓶口朝上摆好。
她的手指贴在银针上。4洪流中的生死抉择雨还在下。苏桃听见吉普车停在院外,
车门打开的声音混在雨里。她没动,手指仍贴在银针上,
盯着门口那道被雨水冲得发白的门槛。脚步声靠近,皮鞋踩过积水,
节奏稳得不像来谈事的人。她把药箱往桌角推了半寸,正好挡住李明阳的视线。门开了。
李明阳站在门口,军装肩头湿透,公文包夹在腋下。他看了眼床上趴着的顾景舟,
又看向苏桃,嘴角微扬:“这么晚了还在忙?”苏桃没应话。她走到床边,
给顾景舟盖上毯子。伤口刚缝合完,不能受凉。“你们这地方,路都要没了。
”李明阳走进来,抖了抖外套,“我建议立刻转移。再拖下去,山体不稳。
”苏桃抬头:“什么时候走?”“现在。”他说,“车能开到半山腰,剩下一段我带人来接。
”她转身去拿轮椅,顾景舟这时睁开了眼。两人对视一瞬,她点头,他闭眼。
李明阳看着他们,没再说什么。十分钟后,苏桃推着轮椅出了门。风大雨急,泥水溅上裤腿,
她一手抓扶手,一手撑伞。顾景舟坐在轮椅上,军大衣裹紧,右手搭在扶手上,
指节压着“守护0519”的刻痕。李明阳走在前面引路,手电光扫过湿滑的山路。
三个人在雨中缓慢前行,身后老宅渐渐隐进夜色。走到半山腰,桥面开始晃动。
那是条水泥小桥,连接两座山坳,平日走牛车都得小心。现在桥身已经裂开几道缝,
底下河水暴涨,翻着浑黄的浪。“快点过去。”李明阳催促,“不能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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