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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妩理了理衣襟,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刚踏出厢房的门,王嬷嬷便没了方才在屋里的收敛,骂骂嚷嚷道:“哼,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不过是个卑贱的庶女,靠着狐媚手段勾得世子爷留宿,就敢蹬鼻子上脸!”

这王嬷嬷是沈明珠从沈府带过来的家生奴才,打小就跟在沈明珠身边,最是忠心护主,也最是狗仗人势。

从前在沈府时,王嬷嬷没少帮着沈明珠折辱她。

那时的沈清妩懦弱胆怯,被欺负了也只敢默默忍受。

王嬷嬷见她这般好拿捏,便愈发肆无忌惮,成了沈明珠磋磨她的头号帮凶。

如今到了府里,沈明珠成了正牌世子妃,王嬷嬷更是觉得自己腰杆硬了。

她瞧着沈清妩竟得了陆矜的青眼,就迫不及待地发难。

沈清妩脚步未停,垂着的眼帘缓缓掀起,眼底一片冰寒,却半点怒意不显。

她侧目看向那嬷嬷,声音清泠泠的:“嬷嬷这话,倒是让我开了眼界。”

“世子爷赏的院子,难不成还要嬷嬷点头应允?嬷嬷这般替世子妃出头,莫不是忘了,这府里真正的的主子,究竟是谁?”

沈清妩微微歪头,语气带着几分玩味的轻慢。

王嬷嬷被这话堵得一噎,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你个小蹄子!竟敢顶撞我!”

“顶撞?”沈清妩轻笑一声,“我虽为妾室,却也是主子,是世子爷抬进府的人,身份就算再低微,也轮不到一个奴才来置喙。”

王嬷嬷气得浑身发抖,却偏偏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沈清妩见她哑口无言,唇角的笑意更冷:“怎么?嬷嬷不骂了?”

她收回目光,理了理衣襟,淡淡道:“走吧。世子妃还在等着,莫要让她久等。”

说罢,她不再看王嬷嬷铁青的脸色,抬步径直往前走去。

快步到了靖安院,眼见沈明珠正歪在铺着狐裘的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只白玉盏。

见沈清妩进来,沈明珠眼皮都没抬一下。

“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她半晌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见了我,还不行礼?”

沈清妩屈膝,正要行礼,不等沈清妩俯身,沈明珠手腕却猛地一扬——

“哐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划破正厅的寂静,那只羊脂白玉盏被狠狠砸在沈清妩面前的青石板上。

滚烫的茶水劈头盖脸地溅过来,大半都泼在了沈清妩的裙摆上。

灼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料子渗进来,烫得她肌肤一阵刺痛。

碎裂的瓷片四溅开来,密密麻麻地铺了一地。

身旁伺候的丫鬟婆子们都吓得噤若寒蝉,纷纷垂首敛目,连大气都不敢喘。

沈明珠缓缓直起身一步步走到沈清妩面前。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碎瓷片,又抬眼扫过沈清妩被茶水浸透的裙摆:“既然不懂规矩,那我今日便好好教你。”

她伸手指了指脚下的碎瓷片,声音尖利又刻薄:“跪上去。”

滚烫的裙摆还贴着肌肤,灼痛感尚未褪去。

眼前那些碎瓷片棱角锋利,这一跪下去,膝盖定会被扎得血肉模糊。

沈清妩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指尖深深嵌进掌。

她早料到这一幕。

昨夜在红梅小径引陆矜留宿,今日陆矜再将汀兰院赐她。

桩桩件件,都像是在沈明珠的心口上扎刀子。

这位眼高于顶的嫡小姐,最是容不得旁人分走陆矜半分关注,更何况是她这个一直被踩在脚下的庶妹。

今日这场发难,是迟早的事。

摇枝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世子妃饶命!这、这怎么能跪啊!”

“饶命?”沈明珠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猛地抬脚,狠狠踹在摇枝的心口。

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力气,摇枝疼得闷哼一声,蜷缩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沈明珠嫌恶地瞥了眼地上的摇枝,又朝着旁边两个丫鬟啐道:“这贱婢也敢在我面前多嘴,给我拖下去,用荆条抽她的嘴,抽得她再也说不出话为止!”

那两个丫鬟得了沈明珠的眼色,闻言立刻上前,薅着摇枝的头发就往外拖。

摇枝的哭喊声凄厉无比,混着荆条抽打皮肉的闷响,一声声传进正厅,听得人心头发颤。

沈清妩的指甲死死嵌进掌心,皮肉被刺破的痛感,远不及心口翻涌的恨意来得汹涌。

摇枝在这世上唯一真心待她好的人。前世摇枝为了护她,被沈明珠活活打死,抛尸乱葬岗。

这辈子她却还是护不住身边的人!

沈明珠却像是没听见那凄厉的哭喊一般,慢条斯理地抚平了衣襟上的褶皱,这才缓步走到沈清妩面前。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沈清妩:“一个卑贱的庶女,也配不要脸地在世子面前邀宠?和你那娘一样,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坯子。”

“你娘当年不过是沈府里一个洗衣的贱婢,不知廉耻地勾引我爹,才生下你这么个孽种,也敢肖想不属于自己的荣华富贵?”

她越骂越难听,“别以为世子爷留你一夜,你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在我眼里,你连条狗都不如!”

沈清妩的下巴被掐得生疼,牙齿死死咬着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她的心里翻江倒海,恨意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的娘,本是民间女子,被沈家强掳为婢,又被沈老爷那个畜生玷污。

娘怀了她之后,被沈明珠的母亲百般折磨,最后生下她后,就撒手人寰。

而沈老爷,靠着投机取巧、压榨商户,踩着无数人的尸骨发家致富。

可即便赚得盆满钵满,在真正的世家贵族眼里,他依旧是个不入流的暴发户。

沈从安对此耿耿于怀,靠着源源不断的金银打点,上下疏通,硬生生砸下数万两白银,买了个八品修职郎的虚衔。

这官职虽无实权,却也是朝廷认可的功名,足以让他摆脱商户身份,跻身士绅之列。

可一个八品虚衔根本不够。

他急需一座真正的靠山,一门能让沈家彻底抬得起头的婚事。

彼时裕亲王府势头正盛,可王府人丁兴旺,开销巨大。

府中产业连年亏损,早已入不敷出,私下里正为银钱发愁。

沈从安得知消息后,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主动登门求见裕亲王。

裕亲王起初压根看不上沈家,一个靠投机取巧发家的暴发户,就算有钱,也配不上王府的门第,传出去只会辱没王府名声。

可王府上下早已被银钱短缺逼得焦头烂额,沈家这泼天的富贵,就像一块肥肉,让他们根本无法拒绝。

陆矜是裕亲王的嫡长子,更是当今状元,备受圣上青睐。

按例,亲王世子需待成婚之后,随父居住在王府之中,不得擅自开府。

可皇帝惜才,格外恩宠陆矜,早在他及冠之前,便下旨赐他府邸,允许他独自开府理事。

可陆矜的日子,却并未如表面那般风光。

他的生母是裕亲王的原配王妃,出身名门,温柔贤淑,却在他年幼时便离世。

生母去世后,裕亲王很快便迎娶了如今的继王妃柳氏。

柳氏出身不低,将裕亲王哄得言听计从,府中大权尽握。

她自有亲子,素来忌惮陆矜这个嫡长子的身份,处处排挤打压他,巴不得他离府居住,眼不见心不烦。

裕亲王本就偏心继室与幼子,又被王府亏空的银钱之事烦扰,对这个嫡子,虽有父子情分,却也多了权衡算计。

沈从安登门求亲时,裕亲王便动了将沈明珠塞给陆矜的心思。

一边是急需银钱填补亏空的裕亲王府,一边是急于攀附勋贵洗白身份的沈家,一场肮脏的交易就此达成。

沈从安像献宝一样,将女儿献了出去。

沈家的门楣,就是靠这样肮脏的交易撑起来的!

沈明珠见沈清妩脸色煞白,眼底却燃着熊熊怒火,心头的快意更甚。

她猛地抬手,狠狠掐住沈清妩的下巴,硬生生将她的脸抬起来:“跪上去,把这些碎瓷片给我跪平了,我今日就让你好好学学规矩!”

小说《陪嫁为妾,我抢了嫡姐的正妻之位》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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