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陈砚雪漓】的都市小说小说《恩重难择》,这是网络小说家“泽宇世界的重剑无锋”的又一力作,故事充满了爱情与冒险,本站无广告TXT全本,精彩内容欢迎阅读!本书共计36917字,更新日期为2025-06-28 21:28:30。在本网【kjguyu.cn】上目前连载中。小说详情介绍:暴风雪的嘶吼,几乎要把这荒废多年的破庙整个儿撕碎。陈砚拖着沉重的步子撞开那扇歪斜、朽烂的庙门时,一股裹挟着冰碴子的寒风抢先...
小说详情
暴风雪的嘶吼,几乎要把这荒废多年的破庙整个儿撕碎。
陈砚拖着沉重的步子撞开那扇歪斜、朽烂的庙门时,一股裹挟着冰碴子的寒风抢先扑了进来,
呛得他弯下腰,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肺里像是塞满了粗粝的砂石,每一次喘息都磨得生疼。
冷,彻骨的冷,仿佛连骨头缝里都渗进了冰水,冻得他四肢僵硬麻木。
他费力地挪到角落里一处勉强能避风的断墙后,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土坯墙,一点点滑坐下去,
骨头关节发出细微的“咯咯”声。从城里当铺回来,二十里风雪路,耗干了他最后一点力气。
怀里揣着的几个铜板,是当掉父亲唯一遗物——那方粗糙砚台换来的。这点钱,
能买回几帖药?够母亲熬过这个冬天吗?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腹中空空如也,饥饿感像钝刀子,一下下缓慢地切割着肠胃。他哆嗦着,
从怀里摸索出仅剩的半块杂粮饼子。那饼子早已冻得硬邦邦,像块石头。他犹豫了一下,
狠狠心,掰下更小的一角,塞进嘴里。粗粝的饼屑刮擦着喉咙,他艰难地咽下去,
留下稍大的那一半,紧紧攥在冻得通红的掌心里,仿佛那是最后的命根子。就在他蜷缩着,
试图用单薄的旧棉袄裹紧自己汲取一丝暖意时,
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神龛底下那一小团不寻常的白色。陈砚的心猛地一缩。他扶着冰冷的断墙,
强撑着站起来,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一步一挪地靠近。神龛下,厚厚的积尘里,
蜷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它太小了,像一团被丢弃的雪。白得惊人的皮毛上,
却洇开一***刺目的暗红,一支粗陋的竹箭,深深没入它的后腿根处,箭羽还在微微颤抖。
它紧闭着眼,身体随着微弱的呼吸极其轻微地起伏,每一次都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雪白的绒毛被血黏结成绺,又被它微弱的体温和身下的寒气凝住,透着一股濒死的冰冷气息。
陈砚蹲下身,伸出手,指尖触到那湿冷粘腻的皮毛,带着垂死的微温。
白狐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紧闭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露出一线黯淡的金色瞳孔,
茫然地、毫无焦距地望着虚空,脆弱得让人心尖发颤。它的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攥在另一只手里的、那半块比石头还硬的杂粮饼子。那是他仅剩的口粮,
是支撑他走回家、也许还能给母亲带点什么的唯一指望。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干裂的嘴唇抿得死紧。庙外,风雪更加狂躁,像无数厉鬼在尖啸。最终,
一声极轻的叹息逸出他的唇缝,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他慢慢摊开僵硬的手掌,
将那块宝贵的饼子凑到白狐紧闭的尖喙边。白狐毫无反应。陈砚用手指,
一点点抠下饼子边缘冻得酥脆的部分,捻成细碎的粉末,
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撒在它唇边微弱的缝隙里。
“吃一点吧……”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被呼啸的风雪吞没大半,“活着…总比死了强。
”指尖的粉末沾到了湿冷的鼻尖,白狐那黯淡的瞳孔似乎极其微弱地收缩了一下,
一条粉色的舌尖,颤抖着、极其缓慢地伸出来,***了一下沾着饼屑的嘴唇。
这个细微的动作,耗尽了它所有的力气,那线黯淡的金色瞳孔又缓缓合上了。
陈砚看着它腿上那支狰狞的箭,暗红的血还在极其缓慢地渗出。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唯一还算厚实的旧棉袄——棉絮早已板结发硬,
袖口和肘部磨得油亮,绽开了破口,露出里面灰败的棉絮。这是他能抵御严寒的最后屏障。
他几乎没有犹豫。牙齿用力咬住棉袄肩部一个早已磨损变薄的裂口,双手死死攥住两边,
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一撕!“嗤啦——”一声刺耳的布帛撕裂声在破庙里响起,
盖过了风雪的呼号。一股更加凛冽的寒气瞬间穿透单薄的里衣,狠狠扎进他的皮肉骨头里,
激得他浑身剧烈一颤。他哆嗦着,牙齿咯咯作响,顾不上寒冷,
迅速将撕下的、带着自己体温的半幅破棉布,小心地覆在白狐受伤流血的后腿上,
然后用力扎紧。动作有些笨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包扎完,他自己也彻底脱了力,
瘫软地跌坐在冰冷的积尘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寒冷像无数细密的针,
从四面八方钻进骨头缝里,刺得他几乎要蜷缩成一团。他紧紧抱住双臂,
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着,发出清晰的“咯咯”声。视线模糊起来,
庙顶漏下的、被风雪搅动的惨淡天光,在他眼前旋转、发黑。最后一丝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
他模糊地感觉到,神龛下那团冰冷的白色,似乎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向着他这边,
艰难地、几乎无法察觉地,挪近了寸许。一缕极其微弱的、带着奇异暖意的气息,
若有若无地拂过他被冻得麻木的手背,像冬日里倏忽即逝的微弱火星,瞬间便消失了。
……雪停了。惨白却刺目的阳光,从破庙顶巨大的窟窿里斜射下来,
光柱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陈砚是被一种奇异的暖意唤醒的。不是阳光的温度,
而是一种更温和、更熨帖的暖流,丝丝缕缕地包裹着他,驱散了刺骨的寒意。他猛地睁开眼,
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堆干燥柔软的枯草上,
身上还盖着那件撕破了的旧棉袄——破口处被某种极其灵巧的针法细密地缝合好了,
虽然针脚用的是粗劣的麻线,却异常平整牢固。他惊愕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破庙依旧是那个破庙,断壁残垣,冰冷死寂。然而,昨夜那濒死的白狐所在的神龛下,
却空空如也,只留下几点早已干涸发黑的细小血渍。是梦吗?他下意识地摸了**口。
怀里那几枚当砚台换来的铜板还在。可那半块饼子……他低头,身边只有散落的几粒饼屑。
他茫然地站起身,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还有那点微不足道的“钱财”,
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厚厚的积雪里,朝着家的方向挪去。
推开那扇歪斜、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柴门,
一股浓烈得令人窒息的中药味和久病沉疴的***气息扑面而来。低矮昏暗的泥屋里,土炕上,
母亲瘦得脱了形的身体蜷缩在单薄的、打满补丁的旧被里,像一片枯叶。她紧闭着眼,
脸颊凹陷,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的起伏。炕沿边,一只豁了口的粗瓷碗里,
盛着半碗黑乎乎的药渣,早已冰冷。“娘……”陈砚喉头哽住,声音哑得厉害。他快步上前,
小心翼翼地掖好被角,触手所及,是母亲身上单薄衣物下嶙峋的骨头和冰凉的皮肤。心,
沉得像坠了铅块。他掏出怀里那几个带着体温的铜板,紧紧攥在手心,
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这点钱,别说抓药,连一斗糙米都买不到多少。绝望,
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他沉默地生起灶膛里最后一点柴火,
将那碗冰冷的药渣重新温热。苦涩的气息弥漫开来。他扶起母亲,用缺了口的木勺,
一点点将温热的药汁喂进去。母亲费力地吞咽着,浑浊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
枯瘦的手指颤抖着,似乎想碰碰他的脸,却终究无力地垂下。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击声。笃,笃笃。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
在死寂的屋里格外清晰。陈砚心头一跳。这破落地方,大雪封山,谁会来?他放下药碗,
带着疑惑和一丝警惕,走到门边,拉开了门闩。门外站着一个女子。
陈砚只觉得呼吸猛地一滞,脑子里嗡地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她穿着一身素净到近乎寒酸的粗布衣裙,洗得发白,袖口处甚至能看到磨损的毛边。
乌黑如墨的长发,只用一根最简单的木簪松松挽起。然而,那张脸……眉若远山含黛,
眸似秋水横波,琼鼻***,肤光胜雪。明明是荆钗布裙,却掩不住那通身流转的光华,
清冷绝艳,不似凡尘中人。她静静地站在门前的雪地里,阳光落在她身上,
仿佛给她笼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尤其那双眼睛,清澈见底,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淡然,
却又奇异地透出几分……野性难驯的灵动?陈砚从未见过这样矛盾又和谐的气质,
更从未见过如此惊人的容颜。她美得不像真人,倒像是……画里走出来的精怪,
或是深山里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公子。”女子开口,声音清泠泠的,像山涧融化的雪水,
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仿佛隔着一层薄纱的暖意。她微微福身,姿态优雅自然。“妾身雪漓,
路遇风雪,又逢家中遭难,无处可去。见此处有炊烟,冒昧前来,望公子能……收留片刻,
避避风寒。”她的目光越过陈砚的肩头,投向屋内炕上那气息奄奄的老妇,
眼神里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复杂情绪,快得如同错觉。陈砚完全愣住了,
舌头像打了结,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收留?他看看自家这四处漏风、摇摇欲坠的泥屋,
再看看眼前这美得不真实的女子,只觉得荒谬绝伦。他窘迫得手足无措,
下意识地侧身让开门口,语无伦次:“姑…姑娘请…请进…只是…只是寒舍实在…实在简陋,
怕是委屈了姑娘……”雪漓却神色自若,仿佛踏入的不是一个家徒四壁的贫寒之家,
而是寻常庭院。她步履轻盈地走进屋,目光再次落在炕上气息微弱的陈母身上,
黛眉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公子莫忧。”她转向陈砚,语气平静无波,“令堂的病,
妾身或可略尽绵薄。”陈砚还未反应过来,雪漓已走到炕边。
她并未像寻常医者那般望闻问切,只是伸出纤细莹白的手指,
指尖若有若无地悬停在陈母枯瘦的手腕上方寸许之处。陈砚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
他看见雪漓的指尖,似乎极其微弱地、几不可查地泛起一丝极淡的、几乎透明的柔光,
一闪即逝,快得让他以为是阳光透过破窗的错觉。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一直紧蹙眉头、痛苦**的陈母,紧锁的眉头竟然缓缓舒展开来,
呼吸也变得稍微平稳绵长了一些,脸上那层死灰般的青气似乎也褪去了少许!
陈砚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揉揉眼睛,再仔细看去,
母亲依旧病容憔悴,但方才那瞬间的安宁平和,绝非幻觉!“这……这……”他指着母亲,
又看看雪漓,震惊得无以复加。雪漓收回手,神色淡然依旧,
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令堂沉疴已久,非一日之功。需徐徐调养。
”她目光转向屋角那只空空如也、落了厚厚一层灰的米缸,
再扫过灶台上仅有的几个缺口粗碗,“公子家中,似乎……颇是清苦?
”陈砚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巨大的羞惭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低下头,
声音细若蚊蚋:“让姑娘见笑了……家中……确实艰难。小生***,
连给母亲抓药的铜钱都……”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苦涩难言。雪漓却轻轻摇了摇头,
唇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公子仁心,风雪中尚能舍食救一白狐,
此乃大善。天无绝人之路。”她顿了顿,目光投向门外,“妾身方才来时,
见村头那棵老槐树下,似有金光闪烁,颇为奇异。公子不妨……去一探究竟?”陈砚闻言,
心头猛地一跳。老槐树?金光?他狐疑地看着雪漓,她清澈的眼眸坦荡无波,
看不出丝毫作伪的痕迹。鬼使神差地,他点了点头,也顾不上多想,拔腿就冲出了家门。
村头那棵虬枝盘结的老槐树,在雪后的阳光下静默矗立。陈砚跑到树下,急切地四处张望。
哪有什么金光?只有被积雪压弯的枯枝,和树下冻得硬邦邦的土地。他绕着树转了两圈,
心一点点沉下去。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吗?这世上,哪有什么天降横财?
就在他失望地准备转身离开时,脚下不知被什么硬物硌了一下。他低头,
用脚拨开积雪和枯叶——一抹耀眼的金色,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帘!他心脏狂跳,蹲下身,
颤抖着手拨开泥土和积雪。不是一块,而是好几片!薄薄的金叶子,
边缘带着天然的不规则形状,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而真实的光芒。
他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挖出来,捧在手心,沉甸甸的,冰凉而坚硬。是真的金子!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几乎要仰天大笑。母亲有救了!
他紧紧攥着那几片金叶子,像是攥住了救命的稻草,转身就往家里狂奔,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天无绝人之路!那位雪漓姑娘,真是福星!他没有看见,
身后老槐树虬结的阴影里,雪漓的身影如同水墨般悄然淡去。她倚着粗糙冰冷的树皮,
脸色比地上的积雪还要白上三分,一丝鲜红的血迹,正从她紧抿的唇角缓缓渗出。她抬手,
用袖口极快地拭去,动作轻得像拂去一粒尘埃。那双清冷绝艳的眼眸深处,
掠过一丝深沉的疲惫。陈砚冲进家门时,雪漓已端坐在屋内唯一一张破旧的小凳上,
神色平静如常,仿佛从未离开过。她看着陈砚因激动和奔跑而涨红的脸,
以及他手里那几片在昏暗室内也难掩光泽的金叶子,眼中并无意外,
只淡淡道:“公子吉人自有天相。”陈砚此刻对雪漓已是奉若神明,
哪里还顾得上细究金子来历。他立刻用金叶子换了钱,请来镇上最好的大夫,
抓来了对症的药材。雪漓亲自守在灶前煎药,她煎药的手法也异于常人,
火候掌控得极其精妙,药香浓郁却不带一丝焦苦。陈母服下药后,竟在昏睡中安稳了许多,
呼吸也明显有力起来。陈家的日子,如同被一只无形而神奇的手拨弄着,
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陈砚发现,雪漓似乎有一种“点石成金”般的奇异能力。
她不过是在院中角落随意撒了些寻常的野花种子,几天后,那些花竟开得异常繁盛艳丽,
异香扑鼻,引得镇上富户家的女眷纷纷高价求购。她随手描摹了几张花样子,陈砚拿到绣坊,
竟被奉为至宝,卖出了惊人的价钱。她甚至能一眼看出集市上哪块看似普通的石头内藏璞玉,
低价买下,略加指点,便能卖出百倍利润。家中米缸满了,破旧的屋顶翻新了,
母亲的药再未断过,气色也一日好过一日。陈砚身上那件破袄,
早已被雪漓用新买的厚实棉布,一针一线地缝制成了合体暖和的棉袍。她做这些时,
总是沉默而专注,眉眼低垂,在灯下穿针引线的侧影,温婉得如同画中人。只是她的脸色,
似乎比初来时更苍白了几分,唇色也淡得近乎透明。
陈砚心中充满了感激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他时常看着雪漓忙碌的身影发呆,
心中某个角落被一种温暖而酸涩的情绪填满。他想问,问她从哪里来,问她为何有这般本事,
问她……是否愿意永远留下。可话到嘴边,看着她那沉静如水的眼眸,又总是咽了回去。
他隐隐觉得,她身上笼罩着一层神秘的薄纱,不容他轻易触碰。冬去春来,夏尽秋至。
三年时光,在雪漓无声的操持下,陈家早已脱胎换骨,成了乡里新晋的富户。
陈砚也终于能心无旁骛地埋首于书卷之中。灯下苦读时,总有一盏温热的茶适时地放在案头,
驱散深夜的寒意。又是一年秋闱将至。出发前夜,月色清冷。雪漓默默地为陈砚收拾行囊,
将新做的厚实冬衣一件件仔细叠好,放入箱笼。陈砚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细单薄的背影,
心中涌起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雪漓……”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雪漓叠衣服的手微微一顿,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等我回来。
”陈砚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和期盼,“无论……无论结果如何,
我……”雪漓转过身。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清丽绝伦的脸上,映得她肌肤如玉,
那双眸子却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她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复杂难明,有温柔,有眷恋,
似乎还藏着一丝他看不懂的……决绝?“去吧。”她打断他未尽的话语,声音依旧清泠,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去考你的功名。不必……为我挂怀。”她走上前,抬手,
极其轻柔地替他整了整并未歪斜的衣襟。她的指尖冰凉,触到他颈间的皮肤,
激得他微微一颤。“此去路遥,珍重。”她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要将他刻进骨子里,
然后便转身,没入了灯影之外的黑暗之中。陈砚怔怔地站在原地,
怀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那抹冰冷的余温,心中却空落落的,像是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随着她的离开,被无声地抽走了。那晚,他辗转难眠,心头莫名地笼罩着一层不祥的阴翳。
……京城,贡院放榜之日。人潮如沸,喧嚣震天。巨大的黄榜贴在贡院外高高的照壁上,
朱砂写就的名字在阳光下刺目耀眼。陈砚被汹涌的人流推搡着,挤到榜下。他屏住呼吸,
目光急切地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中搜寻。目光定格在榜首!“陈砚”二字,赫然在列!状元!
巨大的喜悦如同惊涛骇浪,瞬间将他淹没!十年寒窗,贫寒屈辱,在这一刻化为无上的荣光!
他几乎要忘形地喊出声来,周围的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和羡慕的议论。然而,
这狂喜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几个穿着体面、眼神却异常精悍的家丁模样的人,
如同鬼魅般拨开人群,精准地挤到了他的身边。为首一人面无表情,声音不大,
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状元公,我家相爷有请。请随小的们走一趟。”陈砚一怔,
还未反应过来,手臂已被两人一左一右牢牢架住!那力道极大,如同铁钳,他一个文弱书生,
哪里挣得脱?“你们是谁?相爷?哪个相爷?放开我!”陈砚又惊又怒,奋力挣扎。
可他的挣扎在几个孔武有力的家丁面前,如同蚍蜉撼树。“状元公莫要声张,
免得惊扰了旁人,失了体面。”为首那人皮笑肉不笑地低语,眼神却冷得像冰,“是福是祸,
去了便知。”他使了个眼色,旁边两人立刻半推半架,裹挟着陈砚,
强行将他塞进了一旁早已备好的、装饰华贵却帘幕低垂的青呢小轿中。轿帘“唰”地落下,
隔绝了外面所有的阳光和喧嚣。轿子立刻被抬起,稳稳地、飞快地移动起来。轿内一片昏暗,
陈砚的心沉到了谷底。榜下捉婿!这四个字如同冰锥,狠狠扎进他的脑海。是了,
当朝宰相柳文渊!他只有一位待字闺中的千金!一种巨大的恐慌和愤怒攫住了他。雪漓!
他的雪漓还在家中等他!轿子穿街过巷,最终停在了一座威严煊赫的府邸侧门。
朱漆大门无声开启,陈砚被几乎是押解着,带进了一座灯火通明、布置得如同喜堂般的花厅。
厅内红烛高烧,映得满堂生辉。
一个身着绯色官袍、面容清癯却目光如电的中年男人端坐主位,正是权倾朝野的宰相柳文渊。
他神色淡淡,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疏离和审视,目光落在陈砚身上,
如同看着一件待价而沽的物品。“状元公不必惊慌。”柳文渊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带着无形的压力,“老夫观你文章锦绣,气度不凡,乃栋梁之才。小女明玥,温良贤淑,
待字闺中。今日请状元公过府,便是想成就一桩天作之合。”他抬手一指旁边紧闭的房门,
“小女已在房中相候。状元公,请吧。莫要辜负了老夫一番美意,也莫要……自误前程。
”“自误前程”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淬了毒的针。陈砚浑身冰冷,他明白,
这是**裸的威胁。拒绝当朝宰相的招婿,后果不堪设想!他脸色惨白,双拳紧握,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脑中一片混乱,雪漓清冷含笑的容颜,
母亲倚门期盼的身影,与眼前这令人窒息的富贵权势激烈地冲撞着。两个家丁不由分说,
将他推进了那扇紧闭的房门。门内,俨然是一间精心布置的洞房。龙凤红烛燃烧着,
发出噼啪的轻响。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甜得发腻的熏香气息。
一个身着华丽繁复大红嫁衣的女子背对着门,端坐在铺着锦缎的床沿。她的背影纤细,
腰背挺直,带着一种与这喜庆氛围格格不入的僵硬。陈砚僵立在门口,如同被钉在地上。
巨大的屈辱感和对雪漓的愧疚几乎将他撕裂。那女子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
烛光跳跃,映亮了她的脸。陈砚的呼吸,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彻底停滞了。眉若远山,
眸似秋水……那张脸,竟与雪漓有着七八分惊人的相似!一样的清丽绝伦,一样的脱俗出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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