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渊被再次送进了医院。

同样的手术室，同样的焦急等待。不同的是，这一次，走廊里只有我一个人。陆景言不在。我没有通知他，我不敢。

手术很成功，但陆承渊的身体，却比上一次，虚弱了许多。

他躺在病床上，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我守在他的床边，看着他因为疼痛而紧蹙的眉头，心如刀割。

福伯看着***渐消瘦的脸，终于忍不住，对我说：“韩**，你别这样。大少爷他，不会怪你的。”

“福伯，”我看着他，声音沙哑，“你知道，那个杀手的调查结果吗？”

福伯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你在撒谎。”我看着他的眼睛，“福伯，您是看着陆总长大的。他的事，没有您不知道的。请您告诉我，真相。”

我的眼神，太过执着和锐利。

福伯在我的逼视下，终于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将我带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韩**，”他艰难地开口，“其实，那个杀手，我们早就查到了。”

“他是谁？”

“他是……大少爷商业上的一个死对头，派来的人。”

“他的目标，是谁？”我追问道。

“目标……是……是大少爷。”

我的大脑，像被重锤狠狠地击中。

“你说什么？”

“那个杀手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你。一直，都是大少爷。”福伯的声音，充满了无奈，“那天在车库，他之所以先冲向你，只是一个战术。他想先解决掉你这个最大的威胁，然后再对大少爷动手。”

“是……是大少爷，他看穿了对方的意图。他故意，抢在你前面，挡下了那一刀。”

“为什么？”我的声音在颤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明明可以……”

“因为，他知道，那一刀，如果只是伤到他，他还有活命的机会。可如果伤到你，以你的性格，你一定会跟杀手拼命，到时候，你们两个，可能都会死。”

“所以，他选择了，用自己受伤，来换取你的安全，也为安保人员的到来，争取时间。”

“他……他是在用自己的命，赌一个，能让你活下来的机会。”

“还有……”福伯顿了顿，眼神里充满了怜悯，“韩**，大少爷他……他爱你。”

“从你来的第一天起，他就爱上你了。”

“他知道你把自己封闭起来，所以他从不敢表露。他只能用他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对你好。”

“他为你挡刀，不是因为什么该死的责任。只是因为，他爱你。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爱的女人，死在他面前。”

福伯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地，捅进我的心脏，然后，再残忍地，搅动。

真相。

这就是真相。

一个比任何谎言，都更残忍的真相。

我一直以为，我欠他的，是一份恩情，一份责任。

我错了。

我欠他的，是一份，我永远都无法偿还的，深沉的，绝望的爱。

我一直以为，我是那个被誓言和愧疚困住的囚徒。

我错了。

我才是那个，最自私，最愚蠢的刽子手。

我用他的爱，作为心安理得的借口，去享受另一个男人的追求。

我用他的隐忍和退让，作为资本，去玩那场可笑的、暧昧的追逐游戏。

我把他为我付出的一切，都当成了理所当然。

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在墙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一股腥甜的液体，从我的喉咙里，涌了上来。

“噗——”

我一口鲜血，喷在了医院洁白的墙壁上。

触目惊心。

……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病房的。

我只知道，我跪在陆承渊的床边，握着他冰凉的手，泪如雨下。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哭得如此撕心裂肺。

“对不起……对不起……陆承渊……对不起……”

我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可是，再多的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

我伤害他，已经太深，太深了。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陆景言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

他显然是刚刚得到消息，赶过来的。他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担忧。

当他看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我时，他愣住了。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我嘴角的血迹上。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