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凰之重生一世》的男女主角是【苏锦云裳谢珩】,这是一本总裁霸道小说,由新锐作家“存思如海”创作,情节精彩绝伦。本站无弹窗,欢迎阅读!本书共计26604字,更新日期为2025-08-06 15:10:16。在本网【kjguyu.cn】上目前连载中。小说详情介绍:子时已过,万籁俱寂。玲珑阁顶层绣房的窗棂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缝隙,一道纤细的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狸猫,轻盈地滑入室内,随即迅速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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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已过,万籁俱寂。
玲珑阁顶层绣房的窗棂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缝隙,一道纤细的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狸猫,轻盈地滑入室内,随即迅速合拢窗户。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压过了丝线特有的淡雅气息。
云裳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肩胛处撕裂般的剧痛。冷汗浸透了紧贴背脊的夜行衣,粘腻冰凉。她咬着下唇,强忍着几乎要逸出口的**,右手死死按住肩头。那里,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狰狞地翻卷着皮肉,温热的血液正透过指缝不断渗出,沿着手臂蜿蜒而下,在深色的衣料上晕开一片更深的暗影。
成功了。
却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脑海中闪过不久前的惊魂一幕:靖国公府如同苏醒的凶兽,巡夜的火把骤然增多,犬吠声此起彼伏。书房暗室那道厚重的铁门在万能钥精巧的转动下终于开启,可就在她指尖触及那本裹着油布、沉甸甸的账册时,刺耳的机括警报声如同厉鬼尖啸,撕裂了寂静!黑暗中骤然扑出的两名谢府豢养的死士,刀锋带着淬毒的寒意,招招致命!若非接应的那个神秘黑影(代号“枭羽”,萧墨的人)以近乎鬼魅的身法替她挡下大部分攻击,并引开追兵,她绝无可能带着账册翻越高墙,逃出生天。
代价是肩上这道几乎废掉她左臂的刀伤,以及“枭羽”生死未卜的沉重。
她踉跄着扑到墙角一个不起眼的旧木箱前,用尚能活动的右手费力地掀开箱盖,拨开上面堆放的几件陈旧绣品。箱底,静静地躺着她今日送去睿王府、又被王府管事“依例检查后”送回的紫檀木锦盒。锦盒底部,那个极其隐秘的夹层已经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成了!
账册已被“枭羽”的同伙,在她行动的同时,利用送还锦盒的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了!萧墨的“暗渡陈仓”计划,最核心的一步已然达成!这本凝聚着谢家通敌铁证、足以打败靖国公府百年基业的账册,此刻应该已在安全的地方,只待时机引爆!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一半,随之而来的是失血过多的眩晕和伤处排山倒海的剧痛。云裳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她必须立刻处理伤口!一旦血腥味引来巡夜的管事或心怀叵测之人,后果不堪设想!
她挣扎着挪到简陋的梳洗架旁,将铜盆里的清水泼掉大半,只留浅浅一层,又从床铺最里侧摸出一个用油纸层层包裹的小布囊——这是她入宫前就备下的应急伤药和金疮药,还有一小卷干净的细棉布。动作因剧痛而迟缓颤抖,额角的冷汗滴落在水盆里,漾开小小的涟漪。
咬紧牙关,用牙撕开肩头粘连在伤口上的夜行衣碎片,每一次剥离都如同剜肉。冰冷的清水浇在翻卷的皮肉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和更尖锐的疼痛。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咸腥的铁锈味,硬生生将痛呼咽了回去。撒上金疮药粉的瞬间,剧烈的灼烧感让她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全靠扶着墙壁才没倒下。
就在她颤抖着拿起棉布,准备包扎时——
笃、笃笃。
三声极轻、极有节奏的叩门声,如同鬼魅般在寂静的深夜里响起!
云裳浑身瞬间绷紧!瞳孔骤缩!按在肩头的手猛地用力,伤口撕裂的剧痛让她几乎窒息!谁?!是巡夜的?还是…谢珩的人追来了?!
她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将染血的布条和药囊塞进水盆,用旁边的旧布盖住,迅速拉下外衫,勉强遮住肩头还在渗血的伤口,另一只手已悄然摸向枕下藏着的、磨得极其锋利的银剪。
“云裳姑娘?”门外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几分苍老和沙哑的女声,正是傍晚给她送羹、传递万能钥的那个“刘婆子”!
云裳紧绷的神经并未放松,握着银剪的手反而更紧。她无声地挪到门边,透过门缝向外窥视。
门外,刘婆子佝偻的身影几乎融在廊下的阴影里,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粗陶碗,碗里是黑乎乎的药汁,散发着浓烈的草药苦味。
“姑娘,老奴给您送安神汤来了。”刘婆子的声音依旧低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阁里夜风大,姑娘今日受了惊吓,又劳神绣图,喝碗汤定定神,好生歇息。莫要…胡思乱想,徒耗精神。”
安神汤?云裳心中冷笑。这分明是止血消炎的汤药!还有那句“莫要胡思乱想,徒耗精神”——这是在警告她,今夜之事必须烂在肚子里,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包括阁主赵氏!
萧墨的势力,果然无孔不入!她的一举一动,甚至这深更半夜的伤,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云裳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轻轻拉开了房门一条缝。
刘婆子浑浊的老眼在黑暗中飞快地扫过云裳苍白的脸和微微颤抖的身体,目光在她肩头刻意掩饰却依旧透出血迹的位置停留了一瞬,随即垂下眼帘,将药碗递了进来:“姑娘趁热喝,药效才好。碗…老奴明早再来收。”
没有多余的废话,没有询问,只有冰冷的指令和心照不宣的默契。
云裳接过那碗散发着苦涩气息的药汁,入手温热。她看着刘婆子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入黑暗的走廊尽头,消失不见。
关上房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云裳看着手中这碗“安神汤”,心中五味杂陈。是监视,也是保护。萧墨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你的命,现在与我的棋局紧密相连,别轻易死了。
她仰头,将那碗苦涩刺鼻的汤药一饮而尽。灼热的药液滑过喉咙,带来一股暖意,暂时压下了伤口的寒意和眩晕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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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靖国公府丢失“重要物件”的消息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虽未掀起滔天巨浪,却在京城权贵圈层暗流汹涌的湖面下,激起了无数危险的漩涡。
靖国公府表面上一切如常,但府邸周围的明岗暗哨明显增多,出入盘查变得极其严格。谢珩更是告了“病假”,数日未曾上朝,据闻在府中“静养”,实则如同困兽,焦躁暴怒,府中下人噤若寒蝉,稍有差池便遭重责。
而风暴的余波,不可避免地席卷到了身处漩涡边缘的玲珑阁。
流言,如同最阴毒的瘴气,开始悄无声息地弥漫、发酵,最终化为淬了剧毒的利刃,从四面八方,精准地射向刚刚在徐贵嫔刁难下站稳脚跟的云裳。
起初,只是窃窃私语,如同角落里的鼠啮。
“听说了吗?靖国公府前几日遭了贼,丢了好些贵重东西呢!”
“可不是嘛!据说谢世子气得都病倒了!”
“嘘…小声点!你们说,这事儿…会不会跟那位有关系?”
“哪位?”
“还能有哪位?就是那位‘神乎其技’,刚得罪了徐贵嫔,又让谢世子当众下不来台的云裳姑娘呗!”
“啊?不能吧?她一个绣娘…”
“绣娘怎么了?别忘了她可是睿亲王殿下‘看重’的人!谁知道背地里…哼,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然怎么那么巧,她刚得了殿下青眼,靖国公府就失窃了?”
“嘶…你这么一说…”
这些声音如同毒蛇的信子,在廊下、在茶水间、在绣坊的角落里嘶嘶作响。起初还带着试探和犹疑,但随着谢府失窃的风声越传越盛,而靖国公府和官府对此事又讳莫如深,更加重了人们的猜疑。流言迅速升级、扭曲,变得面目全非,充满了恶意的臆测和不堪的联想。
“我看八成就是她!仗着有睿亲王撑腰,无法无天!说不定就是她指使人去偷的!”
“啧啧,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看着清清冷冷的,背地里指不定怎么巴结贵人呢!”
“听说她来历不明,谁知道是不是什么江洋大盗的同伙?混进玲珑阁就是为了方便下手!”
“我还听说啊,她跟睿亲王殿下…关系匪浅呢!不然殿下能那么护着她?连徐贵嫔都敢顶撞?说不定那账…咳,那丢的东西,就是她用来讨好殿下的!”
流言如同瘟疫般蔓延,越传越离谱。云裳从“疑似有牵连”,迅速变成了“主谋”、“窃贼的同伙”、“靠美色攀附权贵的心机女”。那些嫉妒她技艺、嫉恨她得到睿亲王和七王爷回护的绣娘们,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鬣狗,兴奋地加入传播的行列,添油加醋,唯恐天下不乱。
柳莺莺更是其中的急先锋。她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刁难,却总在云裳经过时,故意拔高声音与身边人“闲聊”:
“哎哟,你们说这世道啊,真是人心隔肚皮!有些人表面看着冰清玉洁,绣活也人模人样的,背地里啊,指不定干着什么鸡鸣狗盗的龌龊事呢!啧啧,也不怕遭报应!”她斜睨着云裳的背影,声音尖刻。
“莺莺姐说的是,”旁边的圆脸绣娘立刻附和,声音同样不小,“这手脚不干净啊,可是要剁手的!就算有贵人撑腰,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咱们玲珑阁清清白白的地方,可别被某些人带累了名声!”
“就是!真以为攀上高枝儿就万事大吉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一个没根没底的野丫头,也配肖想睿亲王殿下?我看啊,就是癞***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另一个依附柳莺莺的绣娘更是恶毒地直接进行人身攻击。
恶毒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毒针,密密麻麻地刺来。云裳置若罔闻,只是捧着绷架走向自己的位置时,脚步比往日更沉。肩胛的伤口在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神经,提醒着她昨夜的血腥与危险。而此刻这些无中生有的污蔑,更如同在伤口上撒盐。
春桃和秋菊这两个“钉子”,此刻更是将幸灾乐祸写在了脸上。云裳吩咐她们做事时,两人磨磨蹭蹭,眼神飘忽,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云裳姑娘,”春桃慢悠悠地劈着丝线,阴阳怪气地说,“您说这《江山图》要是绣好了,献给陛下的时候,万一陛下问起这主笔绣娘的来历…啧啧,咱们玲珑阁该怎么回啊?总不能说,是个手脚不干净、还跟贵人牵扯不清的…吧?”她故意拖长了尾音。
秋菊在一旁嗤笑:“怕什么?有睿亲王殿下罩着呢!说不定啊,殿下就好这口儿呢?野花多香啊!”
“你们说什么?!”一声带着怒气的娇叱突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鹅***衣裙、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气鼓鼓地冲了过来,正是之前帮云裳说过话的杂役小丫头阿沅!她涨红了脸,指着春桃秋菊:“你们…你们血口喷人!云裳姐姐才不是那样的人!你们再***,我…我去告诉阁主!”
“哟,小丫头片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春桃叉着腰,一脸不屑,“怎么?你也想巴结她?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就是!”秋菊帮腔,“告诉阁主?你去啊!阁主难道还会信你一个烧火丫头的话?我们说的可都是大家伙儿心知肚明的事儿!”
阿沅被她们噎得说不出话,眼圈瞬间红了,又急又气:“你们…你们欺负人!”
“阿沅。”云裳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瞬间压下了场中的嘈杂。她放下绷架,走到阿沅身边,轻轻拍了拍她气得发抖的小肩膀,“不必理会。狗咬你一口,难道你还要咬回去不成?”
她目光淡淡地扫过春桃秋菊,那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在看两件没有生命的物品:“做好你们的事。若再让我听到一句闲言碎语,耽误了绣图进度,影响了万寿节贺礼…”她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珠砸落玉盘,“我便持睿亲王府令牌,亲自去王府长史那里,请教一下王府的规矩,看看这蓄意破坏御用贡品、构陷主事绣娘的罪名,该当如何论处!”
“睿亲王府令牌”几个字,如同重锤砸下!
春桃和秋菊脸上的讥诮瞬间凝固,化为一片煞白!她们这才想起,眼前这个看似孤女无依的云裳,身后还站着那位以铁血军功闻名的睿亲王!王府的规矩…那可是动辄见血的!她们之前只沉浸在流言的快意中,竟忘了这最要命的一层!
“我…我们…”两人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干活。”云裳收回目光,不再看她们一眼,重新拿起针线,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两粒尘埃。
阿沅崇拜地看着云裳挺直的背影,破涕为笑,狠狠地瞪了春桃秋菊一眼,小跑着去忙自己的事了。绣坊内,那些窃窃私语也瞬间低了下去,许多人都被云裳那平静却蕴含***之势的警告震慑住了。
然而,云裳心中并无半分轻松。她知道,压制住绣坊内的几只跳蚤容易,但整个玲珑阁乃至京城弥漫的恶毒流言,如同附骨之疽,绝非几句警告就能清除。这些流言,不仅是要毁她名声,更是要彻底斩断她与睿亲王萧景睿之间那层微妙的“信任”与“庇护”,将她彻底孤立,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才是最致命的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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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如同无形的毒藤,不仅缠绕着云裳,也悄然伸向了睿亲王府。
澄心堂内,气氛凝重。紫檀木大书案上,摊着几份来自不同渠道的密报。萧景睿负手立于巨大的北境疆域图前,背影如同一座压抑的火山。他脸色阴沉,眉宇间积郁的戾气比往日更重。
“查清楚了?源头在哪里?”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
幕僚陈先生躬身回道:“回禀殿下。流言传播极快,源头已不可考,但推波助澜者,多与谢家、以及与皇后娘娘关系密切的几家勋贵府邸脱不开干系。内容…污秽不堪,直指云裳姑娘与靖国公府失窃案有关,更…更影射其与殿下您…关系暧昧。”
“嘭!”萧景睿一拳狠狠砸在书案上!震得笔架砚台一阵乱跳!
“荒谬!**之尤!”他猛地转身,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谢珩!好一个谢珩!自己府上无能遭窃,不思己过,竟用此等下作手段,构陷一个弱女子!还想将脏水泼到本王头上?!”
“殿下息怒!”陈先生连忙劝道,“此计虽然歹毒,却极为有效。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流言如刀,杀人不见血啊!如今京中议论纷纷,若任由其发展,不仅云裳姑娘清誉尽毁,难以立足,更恐有损殿下清名,被有心人利用,离间殿下与陛下的信任!”
萧景睿胸口剧烈起伏,强行压下翻腾的怒意。他深知陈先生所言非虚。皇帝本就对军功卓著的他有所猜忌,若再传出他与一个“声名狼藉”的绣娘有染,甚至纵容其行窃…后果不堪设想!
“殿下,”另一名幕僚小心翼翼地道,“当务之急,是尽快平息流言。是否…让云裳姑娘暂时避避风头?或者…由殿下出面澄清…”
“澄清?”萧景睿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本王亲自去澄清与一个绣娘的关系?那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正中谢珩下怀!至于避风头…《江山图》乃万寿节重中之重,她若此刻离开玲珑阁,岂非坐实了心虚?工期延误,谁来承担?”
他烦躁地在书案前踱步。流言如同跗骨之蛆,让他有种无处着力的憋闷感。直接以势压人?只会显得欲盖弥彰,更落人口实。放任不管?那云裳就彻底毁了,《江山图》也危在旦夕!
“殿下,”一直沉默的另一位老成幕僚忽然开口,“流言如沸水,堵不如疏。既然源头指向靖国公府失窃,而失窃之事官府尚无定论,我们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萧景睿脚步一顿,目光如电般射向他:“说下去!”
老幕僚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谢世子告病,府中**,本就惹人猜疑。我们不妨放出些‘风’去,就说…靖国公府失窃之物非同小可,并非寻常珍宝,而是…一些见不得光的账目往来!谢世子之所以如此紧张,甚至不惜构陷一个绣娘转移视线,盖因此事一旦泄露,便是抄家***之祸!”
“妙!”陈先生眼睛一亮,“此计大善!将水彻底搅浑!把焦点从男女私情引向更致命的朝堂倾轧!人们只会关注那‘见不得光’的东西是什么,谁还关心一个绣娘是否清白?而且,此风一出,谢珩必然阵脚大乱,疲于应付各方打探,反倒无暇再全力针对云裳姑娘!”
萧景睿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一丝,眼中寒光闪烁:“好!就依此计!立刻去办!记住,要做得不着痕迹,让这阵‘风’,吹遍京城每一个角落!”
“属下明白!”几位幕僚齐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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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府暗流涌动,玲珑阁内的风波却并未停歇。第一波“窃贼”流言被云裳以王府令牌强行压制,但谢家势力岂会善罢甘休?更阴险、更刁钻的攻击,接踵而至!
这一次,他们将矛头直接对准了云裳赖以立足的根本——她的绣技,以及那幅承载着所有人命运的《万里江山社稷图》!
流言换上了看似“专业”的外衣,更加恶毒,也更加难以辩驳。
“听说了吗?云裳绣的那幅《江山图》…好像有点邪门!”
“啊?怎么了?”
“具体不清楚,但前几日不是送去睿王府给殿下过目初稿了吗?听说…殿下看后,当晚就发了噩梦!梦见边关烽火连天,血流成河!”
“嘶…真的假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你们想想,她之前绣的那幅《关山月·戍》,是不是就透着股不祥?又是孤城又是残旗的,看着就晦气!睿亲王殿下是武将,血气重,看了这种带煞气的绣品,能不做噩梦吗?”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幅图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这《江山图》要是也带着这种煞气,献给陛下…天啊,那岂不是要触怒天颜?!”
“不止呢!我还听说啊,她用的那些丝线染料,有些是前朝宫廷传下来的方子,里面掺了不干净的东西!绣出来的东西看着漂亮,实则暗藏诅咒!谁沾上谁倒霉!不然她一个孤女,哪来那么邪门的本事?”
这些流言如同毒雾,无声无息地渗透。不再直接攻击云裳的人品,而是质疑她的绣品“不祥”、“带煞”,甚至“暗藏诅咒”!这直接动摇了《江山图》作为万寿贺礼的根基!一旦皇帝或皇室中人相信了这种说法,后果不堪设想!
阁主赵氏的脸色一***一日难看。她虽见识过云裳的技艺,也慑于睿亲王和七王爷的威势,但“不祥”、“诅咒”这种涉及玄之又玄的东西,最是让人恐惧和忌讳。她看向云裳的眼神,也带上了越来越多的疑虑和不安。
“云裳啊,”这一日,赵氏将云裳唤到理事房,屏退左右,忧心忡忡地开口,“外面的风言风语…你也听到了吧?这《江山图》…关乎重大,容不得半点差池。你…你心里可有底?绣品…真的没问题吗?”她的目光紧紧盯着云裳,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云裳心中一片冰寒。她知道,赵氏已经被流言动摇了。她沉静地迎视着赵氏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坚定:“阁主明鉴。刺绣之道,在于心正技精。奴婢绣此图,心怀对大胤河山之敬,对陛下之忠,对万千黎民之悯。丝线染料,皆为阁中提供之正品,绝无半分邪祟。所谓‘煞气’、‘诅咒’,纯属无稽之谈!是有人见不得玲珑阁好,见不得此图成功,恶意中伤,欲毁此贺礼,陷玲珑阁于万劫不复!”
她的话语铿锵有力,带着一股凛然正气。赵氏被她目光中的坦荡和自信所慑,心中的疑虑稍减,但脸上的忧色并未散去:“话虽如此…可这众口铄金…尤其是睿亲王殿下做噩梦的传言…唉,人言可畏啊!”
“阁主,”云裳目光微闪,心中已有计较,“流言止于智者,更止于事实。既然有人质疑《江山图》的立意与祥瑞,奴婢愿在诸位管事和绣艺大家面前,现场阐述此图构思,并绣制一处最具争议的局部,以证清白!是非曲直,一看便知!”
“现场阐述?当场绣制?”赵氏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堵住悠悠众口的好办法!“好!此事本阁主来安排!三日后,就在‘云锦堂’!”
消息传出,玲珑阁内再次哗然!所有人都被云裳这大胆的举动惊住了。现场绣制?在众目睽睽之下?这需要何等的自信与技艺!柳莺莺等人更是嗤之以鼻,等着看云裳在巨大的压力下出丑,彻底坐实“徒有虚名”的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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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云锦堂再次成为焦点。
不同于上次徐贵嫔驾临时的肃杀凝重,今日堂内气氛更加微妙复杂。阁主赵氏端坐主位,两侧是玲珑阁几位德高望重的绣艺供奉和管事。下方,则坐满了阁中所有有头脸的绣娘和管事娘子。柳莺莺、春桃、秋菊等人坐在前排,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看好戏的神情。
堂中,巨大的《万里江山社稷图》绷架已经支起。旁边设了一张小绣案,上面摆放着各色丝线、针具。
云裳依旧是一身素净的月白衣裙,发间只簪着那支温润的白玉莲簪。她面色依旧带着失血后的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沉静,如同被寒泉洗过的星辰。她肩胛的伤处还在隐隐作痛,每一次抬臂都牵扯着神经,但她腰背挺得笔直,仿佛一株傲雪凌霜的寒梅。
“开始吧。”赵氏沉声道,目光复杂地看着场中的云裳。
云裳对着众人微微屈膝一礼,然后走到巨大的绷架前。她的目光扫过那淡墨勾勒的壮丽河山,声音清泠如玉石相击,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云锦堂:
“诸位皆知,奴婢所绣,乃《万里江山社稷图》。此图立意,非为***,***,而是欲展现我大胤江山之魂魄——其雄浑,其壮美,其坚韧,其生生不息!”
她素手指向图中一处关键位置——一片位于北境边关、群山环抱之中的辽阔枫林。枫林旁,正是她之前被徐贵嫔斥为“带煞”的孤城轮廓。
“此处,奴婢命名为‘丹心映山河’。”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慷慨激昂的力量,“流言谓奴婢绣品带煞,指此处孤城残旗为不祥?荒谬!”
她目光如电,扫过台下神色各异的众人:“此城,非死城!乃我大胤戍边将士用血肉铸就之铁壁雄关!这漫山枫叶,非萧瑟凋零之血,而是将士丹心热血所染!是守护家国、至死不渝的赤胆忠魂所化!”
她的话语如同金石交鸣,带着一股震撼人心的力量!那些关于“煞气”、“噩梦”的流言,在她这充满铁血与忠诚的诠释下,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至于技法,”云裳话锋一转,走到小绣案前,拿起一枚细如牛毛的绣针,“更无半分邪祟!所用丝线,皆为阁中登记在册之正品!染料,亦为工部核准之矿物植物所制!所谓前朝邪方,纯属构陷!”
她拿起一缕色泽如火的丝线:“此乃‘朱砂染赤金线’,以赤金丝为底,反复浸染于上等朱砂之中,取其正大光明、炽热如火之意,专绣这映日丹枫!而非流言所污蔑的什么‘血光’、‘邪气’!”
说着,她不再多言,直接坐于绣案前,取过一小块绷着素绉缎的绣绷。她选择了那片“丹心映山河”中最为核心的一片枫叶区域作为演示。
素手翻飞,针线穿梭。动作因肩伤而稍显凝滞,却依旧流畅精准,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之美。
她并未选择最炫技的针法,而是用了最基础、却也最能体现功底的“平针”和“套针”。但她的运针,快、准、稳!每一针落点都恰到好处,丝线劈得极细,色彩过渡自然得如同天成。
更令人惊叹的是她对“意”的把握!那一片小小的枫叶,在她针下逐渐成型。并非死板的红叶形状,而是带着风霜浸染的脉络,边缘微卷,仿佛在秋风中颤动。叶尖一点浓烈如血的红,向下晕染成温暖的金橙,叶柄处又带着一丝新绿将褪未褪的生机。整片叶子,充满了生命的张力与坚韧!哪里有一丝一毫的“死气”或“煞气”?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柳莺莺等人脸上的讥诮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云裳这看似简单的绣法,展现出的却是对丝线、色彩、形态、意境登峰造极的掌控力!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更是让所有质疑显得无比可笑!
时间一点点流逝。那片枫叶在云裳指下越来越完整,越来越灵动。
就在即将收尾之时,云裳的动作忽然微微一顿。她看着那片枫叶,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的光芒。她并未按照原图绣上叶脉,而是换了一根更细的玄色丝线!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以极其精细的“滚针”,在那片象征着“丹心热血”的枫叶中心,勾勒出一个极其微小、却清晰无比的图案——
**一面在风中猎猎招展、虽残破却傲然不屈的军旗!**
这面微缩的军旗,正是她之前那幅《关山月·戍》中孤城上的旗帜!此刻,它被巧妙地、寓意深长地绣在了这片“丹心枫叶”的核心!
“此旗,乃边军之魂!”云裳放下针,举起那小小的绣绷,声音清越,响彻全场,“它破,是历经血火!它立,是傲骨铮铮!它绣于此叶之心,意为将士丹心,永护山河!此乃大胤脊梁,何来不祥?何来煞气?!”
掷地有声!
整个云锦堂,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神来之笔震撼了!那片小小的枫叶,因这面微缩的军旗,瞬间被赋予了震撼人心的灵魂!云裳不仅自证了清白,更用这巧夺天工的技艺和直击人心的立意,给了所有流言一记响亮的耳光!将“煞气”化为了“忠魂”!将“不祥”升华为“守护”!
赵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中充满了惊叹与后怕。柳莺莺等人面如死灰,如同被抽干了力气。那些原本被流言蛊惑的绣娘们,此刻看向云裳的目光,充满了由衷的敬佩和羞愧。
流言如刃?
她以锦心为甲,以绣针为戈,不仅寸伤未受,反而借力打力,让这淬毒的流言,成为了衬托她技艺与风骨的最佳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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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更深露重。
云裳处理完肩头换药的伤口,疲惫地靠在窗边。日间云锦堂的胜利带来的短暂振奋,已被更深的疲惫和肩伤的持续疼痛取代。流言暂时被压制,但她知道,谢珩和其背后的势力绝不会就此罢休。
窗棂角落,那片墨绿叶子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云裳的目光习惯性地投去——这一次,叶子的背面空空如也。没有夜枭的羽毛,没有素绡的密令。
她心中却无半分松懈。山雨欲来风满楼。短暂的平静,往往预示着更猛烈的风暴。
她轻轻抚摸着心口处那枚冰冷的锦凰玉佩,指尖沿着那浴火凤凰的纹路缓缓摩挲。玉佩边缘一处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棱角,在她指尖留下清晰的触感。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这触感…似乎与前几***在睿王府澄心堂,萧景睿递给她那块玄铁令牌时,指尖无意间触碰到的、令牌背面那柄环绕云纹的利剑图案的某个微小凸起…极其相似?!
是巧合?还是…
云裳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一个更大、更危险的谜团,似乎正在这流言散去的暗夜里,悄然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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