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身体，很轻，很软。还带着一丝，少女独有的、淡淡的馨香。沈清弦抱着她，

感觉自己，像是抱着一片即将破碎的、脆弱的瓷器。

他那颗修炼了三百年的、自以为早已坚如磐石的无情道心，在这一刻，崩塌了。崩塌得，

一败涂地。愤怒，悔恨，恐惧，还有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尖锐的心痛。

无数种被他斩断、被他唾弃、被他视为心魔的情绪，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瞬间将他淹没。

“噗！”沈清弦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不是因为受伤，是道心受损，心魔反噬。

“师……尊……”纪扶在他怀里，虚弱地睁开了眼。她看着沈清弦嘴角那抹刺眼的红色，

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别……别听那个妖女胡说……你的道……没错……”她的声音，气若游丝。

“不……是我的错……”沈清弦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死死地抱着她，

仿佛想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不怪你……”纪扶摇了摇头，鲜血，从她嘴角不断涌出，

是个……女孩子……”“我接近你……一开始……只是为了……活下去……”她断断续续地，

说出了所有的真相。每说一个字，她的生命气息，就微弱一分。沈清弦静静地听着。

他没有愤怒，也没有惊讶。他的脸上，只有一种，如同世界末日降临般的，巨大的悲伤。

“别说了。”他伸出手，轻轻地，捂住了她的嘴。“我都知道。”纪扶的瞳孔，微微放大。

他……都知道？什么时候？“从你第一次，在广场上，对我磕头的时候。”沈清弦的声音，

轻得像一阵风，“你的眼神，骗不了人。”“那里面，没有崇拜，

只有……算计和……拼命想活下去的渴望。”“那你为什么……”“我不知道。

”沈清弦摇了摇头，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迷茫，“我只是……觉得你很有趣。像一株，

在石头缝里，拼命想钻出来晒太阳的……野草。”“后来……我发现，这株野草，

会为了保护我这块又冷又硬的石头，

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他看着纪扶胸口那个狰狞的血洞，眼眶，竟然，红了。

一滴冰凉的液体，滴落在纪扶的脸上。是眼泪。这个修了三百年无情道的男人，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