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门好书《烧掉继承人报告》是来自云舒最新创作的经典短篇的小说,故事中的主角是沈明玥沈天乐,小说文笔超赞,没有纠缠不清的情感纠结。下面看精彩试读:寿宴的喧嚣,像是镶着金边的潮水,一波波涌向宴会厅中央的沈振邦。水晶吊灯泼洒下过于璀璨的光,将每一张含笑的脸庞、每一只高举的...
小说详情
寿宴的喧嚣,像是镶着金边的潮水,一波波涌向宴会厅中央的沈振邦。
水晶吊灯泼洒下过于璀璨的光,将每一张含笑的脸庞、每一只高举的昂贵酒杯,
都镀上了一层不真实的华丽。空气里浮动着名贵雪茄的醇厚、顶级香槟的微酸,
还有精心培育的兰花那若有似无的冷香。这一切,本该是七十年漫长人生的辉煌加冕礼。
长子沈哲远站在他右手边,一身剪裁无可挑剔的深色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
他微微倾身,凑近沈振邦耳边,声音低沉而清晰,
带着硅谷精英特有的那种精准与自信:“爸,刚收到消息,下一轮融资的领投方基本敲定了,
估值会比预期再上浮百分之二十。”他嘴角含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已注定的真理。他举杯的动作流畅而有力,
杯中琥珀色的液体轻微晃动,折射出野心勃勃的光泽。次女沈明玥则立在左手边,
一袭月白色曳地长裙,衬得她脖颈纤长,气质清冷如月光下的新雪。
她指尖轻轻搭在高脚杯纤细的杯柱上,姿态优雅得无可挑剔,目光却投向远处虚无的某一点,
仿佛心思早已飞越重洋,落在了水城**的某个展厅。“爸,您知道,双年展的策展方案,
核心艺术家那边还有些细节需要最终确认……时间很紧。”她的声音如同珠玉落盘,
清脆悦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飘忽,那精心描绘过的眉眼间,
笼着一层薄薄的、为艺术燃烧的焦虑。幼子沈天乐则显得格格不入,
他斜斜倚靠着父亲身后的椅背,一身潮牌卫衣与这衣香鬓影的场合有种奇异的冲突感。
他手里把玩着一只最新款的折叠屏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
眼神专注地盯着变幻的光影,嘴里还念念有词:“啧,
这波团战复盘……下路视野差零点三秒……”他猛地抬头,冲着沈振邦咧嘴一笑,
露出两颗标志性的虎牙,带着年轻人特有的不羁和笃定,“爸,放心!下赛季,
奖杯绝对还是咱家的!稳了!”他抓起旁边侍者托盘里的一杯果汁,象征性地朝父亲晃了晃,
又迅速低头沉浸回他的数据世界。沈振邦脸上的笑容,像一张精心绘制、无可挑剔的面具,
牢牢地覆盖着他真实的轮廓。
医生早已严令禁酒——目光缓缓扫过面前这三张年轻、优秀、写满各自领域成功印记的脸庞。
杯壁冰凉的温度透过皮肤渗入掌心,一路蔓延至心底,在那里沉淀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他清了清嗓子,那声音穿透了宴席的喧哗,不高,
却奇异地让整个宴会厅的声浪瞬间低落下去,无数道目光聚焦过来。“好,好,
”沈振邦的声音带着七旬老人特有的低沉和沙哑,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看到你们都有自己的天地,都闯出了名堂,我这个当父亲的,很欣慰,真的。”他顿了顿,
目光如同实质般,一一落在三个子女身上。寿宴的华光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空气里浮动的香槟气泡也仿佛停滞。“所以,”他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甚至加深了些许,
像一道精心勾勒的刻痕,“趁着今天这个日子,我也该正式宣布我的退休计划了。
”话音落下,如同无形的冰霜瞬间冻结了时间。
沈哲远唇边那抹属于硅谷新贵的笃定微笑骤然僵住,
镜片后的锐利目光第一次显露出清晰的错愕,凝固在他精心打理的发际线边缘。
他握着酒杯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杯中昂贵的琥珀色液体停止了晃漾,
静止如一块封冻的树脂。沈明玥清冷如月光的脸庞上,
那曾为艺术燃烧的薄薄焦虑瞬间被击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的空白。
她搭在杯柱上的纤细指尖猛地一颤,杯中殷红的酒液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几乎要泼溅出来,
染上月白色的裙裾。她微微张开了形状优美的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骤然失语。
沈天乐更是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猛地从椅背上弹直了身体。
他手中飞速滑动的手机“啪嗒”一声,屏幕朝下砸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顾不上去捡,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盯着父亲,仿佛刚才听到的是外星语言,
那两颗标志性的虎牙也忘了收回去,就那么傻傻地露着,定格在一个滑稽又震惊的表情上。
三只晶莹剔透、盛满不同液体的酒杯,如同被无形的冰线缠绕,凝固在三人僵硬的指间。
杯壁反射着吊灯刺目的光,冰冷而尖锐。死寂。
只有远处角落乐队不合时宜的轻柔弦乐还在无知无觉地流淌,
更衬得这核心区域的静默令人窒息。
所有宾客的目光都带着惊疑、探究和一丝看好戏的隐秘兴奋,聚焦在这沈家四口身上。
是沈哲远最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他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试图重新掌控局面,
镜片后的目光迅速恢复了几分平日的锐利,只是那锐利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惶。“爸,
”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努力维持着平稳,“您知道……我的AI公司,
下周就要启动B轮融资的关键谈判。这个节点上,我一步都不能离开硅谷。
这关乎……”他的话像是点燃了引信。沈明玥立刻接上,
那清冷的声线此刻带上了一丝急促的尖利,像被骤然绷紧的琴弦:“我的画廊!
**双年展!爸,您明白这个展对画廊、对我意味着什么吗?那是国际艺术界的最高殿堂!
所有方案、场地、艺术家合约……都到了最后冲刺阶段!我怎么能……”“还有我!还有我!
”沈天乐如梦初醒,声音拔高了好几度,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慌乱和不容置疑,“爸!下赛季!
卫冕战!合同都签死了!全队都指着我呢!训练日程排得针都插不进去!一天都不能耽误啊!
您不能……”三个声音,三种截然不同的成功轨迹,此刻却汇成一股汹涌的浪潮,
争先恐后地拍向中央岿然不动的老人。理由完美无缺,事业正当巅峰,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
每一个借口都冠冕堂皇,都在诉说着一个核心:他们的世界很大,很精彩,很重要,
唯独没有沈氏集团这个“家”的位置。沈振邦脸上的笑容,那副戴了整晚的完美面具,
终于在这一浪高过一浪的“不能”声中,无声地碎裂了。如同年久失修的瓷器,
裂痕从嘴角蔓延至眼角,露出了底下深埋的疲惫、失望和一种近乎荒凉的洞悉。他看着他们,
看着这三个他倾注了一生心血培养出来的、如此光芒万丈的子女,
眼神复杂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浑浊翻涌的海面。他没有暴怒,没有斥责,
甚至连失望的表情都只是在那瞬间的碎裂后便迅速收敛。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任由那些关乎融资、双年展、卫冕战的声音在耳边喧嚣。直到那三个声音因急切而微微喘息,
暂时停歇,寻求他的反应时,他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放下了手中那杯早已凉透的温水。
然后,在满场屏息的注视下,在子女们混合着紧张、不解甚至一丝隐秘反抗的目光中,
沈振邦那只布满岁月痕迹、指节略显粗大的手,伸进了熨帖的深灰色西装内袋。他掏出的,
不是支票簿,不是股权**文件,也不是什么传家信物。是三张崭新的工牌。
塑料外壳在璀璨的水晶灯光下反射着廉价而刺目的白光。
上面印着沈氏集团那艘乘风破浪的***徽标,清晰得有些刺眼。徽标下方,
是截然不同的、与子女们身份地位极不相称的职务名称,以及对应的姓名。他动作沉稳,
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仪式感,将三张工牌,一张一张,平摊在铺着雪白桌布的长桌上。
塑料外壳轻轻磕碰桌面,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嗒、嗒、嗒”三声轻响。“哲远,
”沈振邦的目光首先落在长子脸上,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财务部,
实习生。”沈哲远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张工牌上,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
仿佛被那“实习生”三个字烫伤了。他引以为傲的硅谷履历、那即将到手的巨额融资,
在这三个字面前显得如此荒谬可笑。他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
只发出一个短促而含糊的气音。沈振邦的目光移向次女:“明玥,集团大楼一层,
‘蓝岸’咖啡店,店员。”他顿了顿,补充道,“端盘子。”沈明玥清冷的面具彻底碎裂。
她保养得宜、用来鉴定名画触摸珍贵艺术品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去咖啡店?端盘子?在人来人往的集团大楼底层?
**双年展的光环瞬间黯淡,一种强烈的羞辱感伴随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让她美丽的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一片惨白。她猛地吸了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
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最后,沈振邦看向幼子,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但声音依旧稳定:“天乐,物流中心,仓储部,搬运工。”“搬……搬运工?!
”沈天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几乎要跳起来,声音陡然拔高,
充满了被冒犯的愤怒和巨大的荒谬感,“爸!您开什么国际玩笑?!我的手!
我的手是用来操作世界级比赛、拿冠军奖杯的!您让我去搬货?扛箱子?!
”他激动地挥舞着双手,仿佛那双手是价值连城的精密仪器,沾不得半点尘埃。
沈振邦对三个子女脸上精彩纷呈的震惊、愤怒、屈辱和难以置信视若无睹。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深处,翻涌着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
像是失望沉淀后的灰烬,又像是某种孤注一掷的决绝。“考核期,三个月。”他的声音不高,
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压下了所有的躁动,“三个月后,谁能真正理解这份家业的分量,
谁配得上站在这艘船的舵轮后面,自然会揭晓。”他微微停顿了一下,
目光扫过那三张写满抗拒的脸,嘴角竟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像是在嘲弄,
又像是在陈述一个残酷的真理:“当然,如果你们觉得外面的天地更广,翅膀够硬,
随时可以飞走。沈氏,不强留任何人。”说完,他不再看他们,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又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缓缓坐回那张象征着***的主位。他拿起那杯早已凉透的水,
凑到唇边,动作迟缓而疲惫。璀璨的灯光落在他花白的鬓角上,那精心染过的发根处,
已顽强地冒出了大片刺眼的银白。那挺直了一辈子的脊背,此刻在喧闹的宴会背景中,
显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佝偻与苍凉。宴会仍在继续,香槟的气泡依然升腾,
欢声笑语重新编织成华丽的乐章。然而,在沈家这方小小的天地里,空气却凝固成了冰。
三张廉价的工牌躺在雪白的桌布上,像三块烧红的烙铁,烫穿了寿宴的浮华,
也烫穿了沈家兄妹精心构筑的成功幻象,留下三个焦黑的、深不见底的窟窿。集团大楼一层,
“蓝岸”咖啡店。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斜***来,
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空气里弥漫着新鲜烘焙咖啡豆的浓郁香气、牛奶的甜腻,
以及一种属于都市快节奏的、略带焦躁的氛围。穿着各色职业装束的白领们行色匆匆,
点单、等待、取杯,动作麻利得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沈明玥站在狭长而忙碌的吧台内侧,
身上穿着蓝岸统一的深蓝色围裙制服,布料有些粗糙,***她娇嫩的皮肤,
带来一阵阵不适的刺痒。这身衣服将她精心搭配的艺术总监气场完全淹没,
只剩下一个淹没在流水线中的服务生符号。她的名牌别在胸口——一个简单的“玥”字,
下面一行小字:咖啡师(见习)。她盯着眼前这台庞大而复杂的意式咖啡机,
银色的机身泛着冷光,上面布满了各种旋钮、手柄和压力表。蒸汽棒嘶嘶作响,
喷出灼热的白雾,旁边是堆成小山的纸杯、各种规格的糖浆瓶和牛奶罐。这景象对她而言,
比解读一幅抽象表现主义的画作还要混乱和陌生。“愣着干嘛?357号!大杯热美式,
加一份浓缩!”吧台主管,一个三十多岁、语速快得像***、眼神犀利如刀的女人,
声音穿透咖啡机的轰鸣和点单的嘈杂,精准地砸在沈明玥耳边。沈明玥猛地回神,
手忙脚乱地去够旁边装着深烘豆的豆仓。
主管的厉声指导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豆仓!不是那个!深烘的在左边!
刻度调2!压粉要平!用力!没吃饭吗?”主管的手毫不客气地伸过来,
用力压在她握着压粉器的手背上,近乎粗暴地帮她压实了咖啡粉。
滚烫的咖啡液带着油脂汩汩流出,落入纸杯。主管一把夺过杯子,塞到沈明玥手里:“快点!
顾客等着呢!微笑!说‘请慢用’!要我说多少遍?!”沈明玥端着那杯滚烫的美式,
指尖被烫得生疼,她竭力控制着几乎要抽搐的面部肌肉,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走向取餐台。一个西装革履、正不耐烦看着手表的男人接过杯子,甚至没看她一眼,
只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么久。”转身就走。
委屈和愤怒像岩浆一样在沈明玥胸口翻涌。
她可是在国际顶级画廊运筹帷幄、被艺术家们尊称为“沈女士”的人!
如今却要在这里忍受一个咖啡店主管的呵斥,为一个连正眼都不瞧她的男人端咖啡?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那是属于沈家二**和画廊总监的骄傲姿态。
“腰板挺那么直给谁看?等着给顾客上坟呢?”主管刻薄的声音像冰水兜头浇下,“干活!
下一个,冰拿铁!”沈明玥咬紧下唇,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她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弯腰,拿起那个冰冷的金属奶缸。冰冷的不锈钢触感让她微微一颤。
主管在旁边紧盯着:“牛奶倒到刻度线!多一分太稀,少一分打不出绵密奶泡!蒸汽棒角度!
别对着人!会烫伤!蠢!”主管的呵斥如同背景噪音,沈明玥机械地操作着。
她手腕僵硬地控制着蒸汽棒***牛奶,机器发出刺耳的尖啸声,滚烫的蒸汽喷涌而出。
她一个激灵,手猛地一抖!“呲啦——!
”灼热的蒸汽和滚烫的牛奶混合物如同失控的白色小蛇,猛地从奶缸口喷溅出来!“啊——!
”一声短促的痛呼响起。不是沈明玥。她惊恐地抬头,
只见一个穿着物流中心蓝色工装、身材略显单薄的年轻男人正站在吧台外侧。
滚烫的液体溅在了他挽起袖口的手臂上,瞬间红了一片。他手里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点单纸,
脸上满是错愕和痛楚。沈明玥的心猛地一沉,脸色瞬间惨白。完了!闯祸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主管,主管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对不起!对不起!”沈明玥慌忙道歉,
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她手忙脚乱地想去拿纸巾,却碰到了旁边的糖浆瓶,
粘稠的焦糖酱洒了一柜台。“沈!明!玥!”主管的怒吼几乎掀翻屋顶,
“你是来拆店的还是来打工的?!眼睛长在头顶上了?!烫伤顾客!你负得起责吗?!
”整个咖啡店的嘈杂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同事的愕然、有主管的暴怒、有顾客的惊诧和看好戏的玩味——齐刷刷地聚焦在沈明玥身上。
那些目光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得她体无完肤,将她的骄傲、她的清高、她精心构筑的一切,
瞬间刺得千疮百孔。巨大的羞耻感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僵在原地,
手指死死***粗糙的围裙边缘,指尖冰凉。脸颊**辣地烧了起来,不是因为蒸汽,
而是因为前所未有的难堪。她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什么**双年展,
什么国际画廊,此刻都成了遥远而虚幻的泡影。
她只是一个笨手笨脚、烫伤客人、把柜台弄得一团糟的、被当众呵斥的见习咖啡师。
她甚至不敢再看那个被烫伤的年轻男人一眼。他的沉默,比主管的怒吼更让她无地自容。
“还杵着干什么?!”主管的吼声再次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收拾干净!
然后给我出去!向顾客道歉!取得谅解!否则,今天你别想下班!”沈明玥猛地一颤,
如梦初醒。她几乎是凭着本能,抓起一叠厚厚的纸巾,胡乱地擦拭着粘稠的柜台,
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糖浆沾满了纸巾,也黏糊糊地糊在她的指间,带来一种恶心的触感。
她不敢抬头,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只是机械地擦着,
仿佛要把这该死的难堪连同糖浆一起擦掉。擦完柜台,她攥着那团黏腻肮脏的纸巾,
像攥着一个耻辱的烙印。她终于鼓起勇气,慢慢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
看向那个一直沉默地站在吧台外的蓝色身影。他正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那片明显的红痕,
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忍耐着疼痛。他的侧脸线条清晰而干净,鼻梁挺直,嘴唇紧抿着,
透着一股异乎寻常的平静。沈明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迈开灌了铅似的双腿,绕过吧台,
走到他面前。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她张开嘴,
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对……对不起……先生,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递过那团黏糊糊的纸巾,动作笨拙而狼狈,
“您……您需要……擦一下吗?或者……去医院看看?费用我……”话没说完,
她只觉得脸颊烫得更厉害,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种苍白无力的道歉,
连她自己都觉得虚伪可笑。年轻男人抬起眼。那是一双很特别的眼睛。瞳仁是极深的墨色,
像沉静的夜空,却并非空洞。
里面清晰地映出沈明玥此刻的狼狈——散落的发丝粘在汗湿的额角,
围裙上沾着咖啡渍和糖浆,脸色苍白,眼神慌乱又带着强装的镇定,
递纸巾的手甚至在微微发抖。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没有愤怒,没有指责,
只有一种近乎洞悉的了然和平静。然后,他摇了摇头。不是敷衍的、息事宁人的摇头,
而是一种明确的、温和的拒绝。他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没有去接沈明玥递来的脏纸巾,
而是对着她,轻轻地、幅度很小地摆了摆。沈明玥愣住了。接着,他抬起那只被烫红的手臂,
并没有急于处理伤口,反而伸出食指,
指向吧台上方悬挂的、印着咖啡豆产地和风味的木质菜单板。他的指尖,
指向其中一行字:“手语点单,用心沟通”。那一行小字,沈明玥在入职培训时似乎瞥见过,
但从未在意过,如同背景板上的装饰。此刻,它却像一道无声的惊雷,
猝不及防地劈开了她混乱的世界。他……他听不见?也说不出?沈明玥的瞳孔骤然放大,
巨大的震惊瞬间冲垮了刚才的羞耻和慌乱。她呆呆地看着他指向那行字的手指,
又猛地看向他那双沉静如深潭的眼睛,再看向他手臂上那片刺目的红痕——那滚烫的液体,
是她亲手制造的灾祸,而承受者,甚至无法用言语表达他的痛楚!
一股更加强烈、更加尖锐的愧疚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猛地噬咬上她的心脏。
比被主管当众责骂,比被顾客轻视,比弄脏柜台,都要强烈百倍、千倍!她张着嘴,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自己也瞬间失语。道歉的话语卡在喉咙里,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她只能无助地看着他,看着他平静地收回手指,再次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转身,
默默地离开了咖啡店。那个穿着物流中心蓝色工装的背影,融入门外流动的人群,
很快消失不见。留下沈明玥一个人,僵立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团黏腻冰冷的纸巾,
像个被遗弃在舞台中央的小丑。
咖啡机的轰鸣、点单的催促、主管压抑着怒火的低吼……周围的一切声音重新涌入她的耳朵,
却变得异常遥远而模糊。她慢慢地、慢慢地低下头,
看着自己沾满糖浆和咖啡渍、还在微微发抖的手指。指尖冰凉,
那滚烫的、溅在他人手臂上的牛奶蒸汽带来的灼痛感,却清晰地烙印在了她的心上。
巨大的物流中心仓库,像一头沉睡在城郊的钢铁巨兽。
空气里弥漫着灰尘、橡胶轮胎和机油混合的浑浊气味,并不好闻。
高耸的金属货架如同连绵的山脉,切割着空间,投下深重的阴影。
鸣、货物碰撞的闷响、对讲机里夹杂着电流声的指令……各种噪音在这里汇聚、碰撞、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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