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关掉手机录像，转身回到客厅，面色沉静地将手机连接到电视的投屏设备上。

随着我手指轻点，一张张高清的照片，一段段清晰的视频，开始在55寸的大屏幕上循环播放。

客厅的狼藉，厨房的脏乱，冰箱的空荡，每一个细节都被放大，无声地控诉着这一切的荒唐。

原本还在叫嚣的陈芳和王秀英，瞬间哑了火。

亲戚们或许会相信她们的一面之词，但这些铁证如山的画面，堵住了她们所有狡辩的嘴。

我走到冰箱前，拉开门，对着里面仅剩的几样可怜蔬菜，开始了我的清算。

“上周五，我刚从山姆会员店采购回来。”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客厅里，却显得异常清晰。

“M9和牛西冷牛排，四块，单价298元。总计1192元。”

“澳洲进口牛奶，两箱24盒，198元。”

“法国进口依云矿泉水，一箱，128元。”

“丹麦皇冠曲奇，两盒，158元。”

“日本白色恋人饼干，一盒，135元。”

……

我每报出一个品类，就报出一个精确到个位的市场价格。

陈芳的脸色从错愕，到涨红，再到铁青。

婆婆王秀英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被我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这些都只是我记得清的。还有那些零零散散的酸奶、水果、零食，我就不算了。”

我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们。

“哦，对了。”

我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拿出手机，点开购物APP的订单记录，同样投屏到电视上。

“这是上个月的订单。大姑姐来之前，我特地补货的银鳕鱼，428元一斤，我买了三斤。还有你儿子最爱吃的有机儿童泡芙，一袋98元，我买了五袋。”

“清单都在这里，明明白白。”

“陈伟，你自己看看，从你姐开始每周六固定来我们家‘改善伙食’这三年来，光是花在我信用卡上的额外食品开销，总计是多少。”

屏幕上，那一个个鲜红的数字，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陈家母子三人的脸上。

陈伟的脸，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是惨白，是灰败，是无地自容的羞耻。

他几次想上前拉住我，想让我停止这场公开处刑，但都被我一个冰冷得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给逼退了。

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感受到了那种名为“压迫”的东西。

“李沁！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芳终于忍不住了，她从沙发上猛地跳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尖叫。

“你算这些账是什么意思！嫌我们吃你家东西了？我们是一家人！我是陈伟的亲姐姐！我吃我弟弟一点东西怎么了？你至于这么斤斤计较，这么小气抠门吗？你钻钱眼里去了吧你！”

婆婆也回过神来，立刻帮腔，气得浑身发抖。

“你个扫把星！你是想拆散我们这个家是不是！为了点吃的用的，跟你大姑姐算账，你眼里还有没有长幼尊卑！陈伟，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这是要逼死我们娘俩啊！”

她们一唱一和，试图用“亲情”和“道德”来绑架我，来掩盖她们贪婪无度的索取。

只可惜，这一套，对我已经没用了。

我关掉投影，客厅恢复了昏暗。

我一步一步走到陈伟面前，直视着他躲闪的眼睛，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陈伟，从今天开始。”

“第一，你妹妹一家每周的吃喝，产生的任何费用，全部由你个人承担。你可以从你的工资里出，可以用你的私房钱，我不管。但我的钱，一分一毫，都不会再花在他们身上。”

“第二，他们每次来，对家里造成的任何脏乱，由你负责清理。你可以自己打扫，也可以花钱请家政，同样，费用你自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我的目光扫过脸色煞白的陈芳和怒目而视的王秀英，最后重新落回陈伟脸上。

“告诉他们，这里是我的家。不是他们的免费食堂，更不是他们的周末垃圾场。”

我的话音刚落，陈芳就发疯似的冲了过来。

“凭什么！李沁你凭什么！这是我弟弟的家，也就是我的家！你这是要把我赶出去吗！”

婆婆更是捶胸顿足，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反了天了！你这个毒妇！我们陈家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你进门！陈伟，你今天要是敢听她的，我就……我就死给你看！”

哭喊声，咒骂声，指责声，像潮水一样向我涌来。

我没有退让半分。

我的脊背挺得笔直，迎着他们的怒火，冷冷地开口。

“我只知道，谁付出了，谁就应该被尊重。”

“如果‘一家人’的概念，就是让一个人无休止地付出，而另一群人无底线地索取，那我选择，不当这个‘一家人’。”

陈伟站在风暴的中心，面如死灰。

一边是歇斯底里的母亲和姐姐，一边是态度强硬、寸步不让的我。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半晌，在婆婆和大姑姐越来越尖锐的哭骂声中，他艰难地，几乎是微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知道，我赢了第一回合。

但我也清楚，这远远不是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