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电动车穿梭在早高峰的车流里，风卷着路边早点铺的香气扑在脸上，王耀程坐在后座，双手轻轻攥着父亲的衣角。

这是他两世以来，第一次这样安静地陪父亲走在上学路上。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他要么是偷偷躲在网吧通宵，要么是急着去给林薇薇送东西，从没想过要看看父亲疲惫的侧脸，也没听过父亲骑车时偶尔发出的轻喘。

“耀程，”父亲突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昨天你赵叔叔（赵凯父亲）找我，说想跟咱们家合作一个建材项目，你觉得……”

王耀程的心猛地一紧。

上一世，父亲就是因为跟赵父合作这个项目，被对方在合同里埋了坑——赵父故意虚报材料成本，事后又反过来诬陷王家偷税漏税，用假证据逼得父亲走投无路。这是王家破产的第一步，绝不能重蹈覆辙！

“爸，别跟他合作！”王耀程急忙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赵叔叔那人看着热情，其实心思不正，咱们家跟他合作，迟早要吃亏。”

父亲愣了一下，减速停在红绿灯前，回头看他：“你怎么知道？你不是跟赵凯……”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王耀程知道，父亲是想起上一世他整天围着赵凯转，还总说赵父“大气”。

“以前是我糊涂，”王耀程低下头，声音有些发涩，“后来听同学说，赵叔叔做生意经常耍手段，咱们家小本经营，跟他玩不起。”他没敢说太多，怕暴露重生的秘密，只能找个借口搪塞。

父亲沉默了几秒，绿灯亮了，他重新拧动车把：“行，爸听你的。其实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劲，昨天看合同的时候，总觉得有几条条款绕得慌，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找理由推了。”

王耀程松了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下一块。这是他重生后，第一次主动阻止家里的危机，虽然只是一句话，却让他真切地感受到——命运真的在改变。

到了校门口，父亲从车筐里拿出一个保温袋，塞到他手里：“里面是你妈煮的茶叶蛋，课间饿了吃。好好学习，别太累，实在不会的题，就问问老师同学。”

“知道了爸。”王耀程接过保温袋，指尖碰到父亲粗糙的手，那上面满是常年搬建材磨出的茧子。他看着父亲转身骑车离开的背影，眼眶又热了，攥紧保温袋的手更用力了些——这一世，他一定要让父母过上不用再辛苦的日子。

走进教学楼，走廊里已经满是背着书包的同学，嬉闹声、翻书声混在一起，是属于高三的、既紧张又鲜活的气息。王耀程刚走到教室门口，就被一个穿着粉色外套的身影拦住了。

是林薇薇。

她眼眶红红的，手里攥着一个笔记本，看起来像是刚哭过，见王耀程过来，立刻上前拉住他的胳膊：“耀程，你昨天跟我发脾气，是不是因为我没帮你签到？我知道错了，今天我帮你把昨天的笔记都补好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周围路过的同学都停下脚步，好奇地看着他们。上一世，王耀程和林薇薇的“舔狗与女神”组合在班里是人尽皆知的笑话，每次林薇薇这样“示弱”，王耀程都会立刻心软，围着她转前转后。

可现在，王耀程只觉得胳膊上的手黏得慌，他用力挣开，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林薇薇，我昨天说得很清楚，以后别找我了。你的笔记，自己留着用吧。”

林薇薇没想到他会这么不给面子，脸上的委屈瞬间僵住，眼泪却掉得更凶了：“耀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们以前不是好好的吗？你是不是因为张诗宇跟我闹别扭？我知道你俩是兄弟，可我……”

“跟诗宇没关系。”王耀程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是我不想再跟你这种人有牵扯。以前我围着你转，是我瞎了眼；现在我想好好学习，不想再被你耽误。”

这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打在林薇薇脸上。周围同学的议论声立刻响了起来——

“我没听错吧？王耀程居然敢这么跟林薇薇说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以前他不是林薇薇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你们看林薇薇那样，明明是她一直吊着王耀程，现在装什么可怜啊？”

林薇薇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没想到王耀程会在大庭广众下让她难堪，气得浑身发抖：“王耀程，你给我等着！你迟早会后悔的！”说完，她狠狠瞪了王耀程一眼，转身跑进了教室。

王耀程没理会她的威胁，走进教室时，班里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有惊讶，有好奇，还有些幸灾乐祸。他没在意，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同桌就是张诗宇。

张诗宇正趴在桌子上补觉，寸头下的侧脸线条很利落，穿着一件灰色的运动服，看起来跟普通男生没什么两样。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看到是王耀程，挑了挑眉：“哟，稀客啊？今天没去给你的薇薇女神送早餐？”

语气里带着点调侃，但王耀程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上一世，张诗宇也总这么说，其实是想让他别再围着林薇薇转。

王耀程拉过椅子坐下，从书包里拿出数学课本和习题册，放在桌子上：“以前是我傻，以后不傻了。诗宇，以后咱们一起学习吧，还有三个月高考，我想拼一把。”

张诗宇愣住了，手里的笔都掉在了桌子上。他盯着王耀程看了半天，像是在确认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王耀程：“你没发烧吧？昨天还因为林薇薇跟我吵得脸红脖子粗，今天就转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