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棠音的意识在剧痛中快要维持不住，耳畔的谩骂声化作尖锐的嗡鸣。她蜷缩在地，指尖死死掐入掌心，虚弱唤着宋钦寒的名字。“钦寒……哥哥……”温热的液体不断从腿间涌出，浸透了淡蓝色的裙摆，在浅色地毯上洇开一片暗红。待宋钦寒拨开人群冲过来时，宋棠音的瞳孔已经开始失焦。她恍惚看见他向来冰冷的脸上裂开一道缝隙，露出某种近乎恐慌的神情。他脱下外袍裹住她，将她打横抱起。宋棠音想挣扎，可身体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只能任由他抱着自己穿过窃窃私语的人群。“喧大夫！立刻！“宋钦寒带着浓厚戾气的低吼让所有人一颤。兰月遥站在原地，精心修剪的指甲几乎掐破掌心。她盯着宋钦寒离去的背影，突然抓住母亲的手低声问：“那个践人是不是怀孕了？“兰夫人面色一变，迅速捂住大女的嘴：“莫胡说，宋家听到可就不好了！“只是即便兰夫人的动作已经够快，但还是被人听在耳中。听雪堂内，大夫面色凝重地收回手：“宋小姐现在孕中大出血，需要立即急救，不然小命不保。“宋钦寒的手蓦地收紧，骨节发出咔嗒轻响。他想起两个月前那场暴雨夜，宋棠音发烧时蜷在他怀里哭泣。那天他失控了，事后甚至没确认她是否喝了避子汤。“宋少爷？“大夫的催促让他回神。宋钦寒沉默走出房间，却在走廊拐角被宋老爷拦住。“你非要让全城都知道我们宋家的丑事？“宋老爷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让下人送她出城，你留下处理宴会的事。““知道了。”宋棠音在颠簸中睁开眼，宋钦寒的身影越来越远。她鼻尖酸透，眼泪混着血污落在脏污的发丝上。哪怕是生死关头，宋钦寒也不会顾她一眼。匆忙间，宋棠音被下人带到城外简陋的医馆。随着苦涩的药物灌入喉咙，她的意识仿佛飘在空中，又似乎浸在温暖的水里。她有些困倦，怎么都睁不开眼。若是这一睡，所有烦恼全都消散该有多好。“宋小姐情况很差，似乎马上要不行了！这可如何跟宋家交代？！“大夫急促的话语像是隔着很远很远，宋棠音浑噩间都有些听不清了。她只觉着身子越来越沉，小腹有什么在悄然离去。那是她未曾谋面的孩子。是她在这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我的孩子……“她翕动的嘴唇尝到铁锈味，恍惚看见大夫身后飘起了小小的影子。那是个蜷缩成珍珠大小的胚胎，发着微弱的荧光，正朝她伸出透明的手指。她想要伸手回应，却连抬起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眼泪倒灌进眼眶，呼吸时发出困兽般的呜咽。“拿银针来，人中穴、合谷穴！““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她的命！不然我就让你们陪葬！“远远地似乎听到宋钦寒的话语。宋棠音的意识混沌下来，无法控制地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