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沉辞职的消息像炸弹一样在商界引爆。顾言盯着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出的财经新闻推送，胃部拧成一团。《段氏太子爷突然辞职，百亿继承权恐旁落》《为情所困？段沉放弃家族企业》《段氏股价早盘暴跌5%》……每一条标题都像刀子一样扎在心上。门铃响了。顾言放下手机，赤脚走过冰凉的地板——这是他和段沉临时租住的小公寓，与段沉原先的豪宅天差地别。门外站着周谨，手里抱着一个纸箱，西装革履与简陋的楼道格格不入。顾言下意识绷紧身体："你来干什么？"周谨将纸箱递过来："段总的私人物品。董事会不允许他进入大楼。"顾言接过箱子，轻得令人心酸——为段氏工作这么多年，所有的个人物品竟然只装满了这么小的一个盒子。"他还好吗？"周谨低声问，目光越过顾言肩膀扫视狭小的公寓。"很好。"顾言简短地回答，没有让路的打算。周谨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如果...如果需要帮助，可以联系我。"顾言扫了一眼名片，没有接："为什么帮我们？""因为他是最好的老板。"周谨将名片放在纸箱上，"也是唯一一个为我挡过酒的老板。"门关上后，顾言把纸箱放到餐桌上。里面只有几样东西：一张段沉大学毕业照，一个相框背面朝上，一支钢笔——正是顾言送他的那支万宝龙。他翻开相框，呼吸一滞——是他们雨中拥吻那晚，不知被谁**的照片，模糊却深情。浴室门开了，段沉擦着头发走出来，上身只裹着一条毛巾，水珠顺着胸膛滑下。看到纸箱，他动作顿了一下："周谨来了？""嗯。"顾言拿起那张名片，"他说需要帮助可以联系他。"段沉扫了一眼名片，突然笑了："有意思。""什么？""名片背面。"顾言翻转名片，背面印着一行小字：南江大学校友会。那是他母亲曾经任教的地方。"周谨是南江大学毕业的？""不。"段沉拿起那张名片对着光，显现出一个隐藏的电话号码，"但他知道该联系谁。"顾言正要追问，他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父亲"两个字不断闪烁。他按下接听键，同时习惯性摸出录音笔。"顾言！"顾海的声音比往常更加尖锐，"你干了什么好事？段家刚刚取消了所有与顾氏的合作！顾明说是因为你勾引段沉——""父亲，"顾言冷静地打断，"请打开邮箱，我刚发了一段录音给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是鼠标点击声。顾言能清晰听到录音中顾明的声音："...确保栽赃给顾言...段沉太信任他了...""这...这是什么？"顾海的声音突然苍老了十岁。"真相。"顾言看着段沉的眼睛，"二十五年来，顾明陷害我的每一次，我都录下来了。包括他试图窃取段氏机密的全过程。"电话那头传来沉重的呼吸声，然后是椅子倒地的闷响。"爸？"顾言警觉地坐直身体。一个陌生的声音接过电话："顾先生？您父亲刚刚晕倒了，我们是酒店工作人员，已经叫了救护车..."顾言的手指瞬间冰凉。段沉已经拿起车钥匙："哪家医院？"---圣心医院急诊室外，顾言像困兽一样来回踱步。段沉递给他一杯热咖啡："坐下吧，你脸色很差。""我应该早点告诉他真相。"顾言咬着下唇，"如果我没那么懦弱..."段沉按住他的肩膀："你录下这些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保护自己。没人有资格指责你。"急诊室的门开了，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顾先生？您父亲是急性心肌梗塞，需要立即手术。但血库RH阴性血不足..."顾言卷起袖子："抽我的。我是他儿子，AB型RH阴性。"医生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您确定？手术可能需要大量血液。""非常确定。"抽血过程中，顾言一直紧握着段沉的手。400cc鲜血顺着透明导管流入血袋，他的嘴唇逐渐失去血色。"够了。"段沉对护士说，"再抽他会晕倒的。"护士刚拔掉针头，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急促的高跟鞋声。顾言抬头，看到段母站在转角处，手中拿着一张化验单，脸色苍白如纸。"伯母？"顾言虚弱地喊道。段母的目光落在顾言**的手臂上，那里还按着酒精棉。她的嘴唇颤抖了一下，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手术持续了六个小时。当医生终于宣布脱离危险时，顾言已经靠在段沉肩上睡着了。他被轻轻摇醒，迷迷糊糊听到医生说可以进去看看。顾海的病床边，监护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顾言站在门口，突然不敢上前。这个曾经叱咤商界的男人现在看起来如此脆弱，氧气面罩下的脸庞灰白如纸。"去吧。"段沉轻轻推了他一把。顾言走到床边，发现父亲的眼睛微微睁着，正看着他。顾海虚弱地抬起手，顾言犹豫了一下，握住了那只布满针眼的手。"录音...我都听了。"顾海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对不起...儿子。"简单的三个字，让顾言瞬间红了眼眶。二十五年来，父亲第一次叫他"儿子"，而不是冷冰冰的"顾言"。护士进来换药，示意他们该离开了。走廊上，顾言突然被一个西装男拦住："顾先生？我是顾氏的法律顾问。顾明先生试图转移公司资产，我们需要您手中的录音作为证据..."段沉挡在顾言前面："他现在需要休息。""没关系。"顾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U盘，"这里有顾明过去三年所有不当行为的录音证据，包括他挪用公款的谈话。"律师惊讶地接过U盘："您...早有准备？"顾言看着病房门上的小窗，轻声道："我只是习惯记录真相。"---一个月后，城市另一端的写字楼里，顾言正调试着新办公室的音响设备。门开了，段沉带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走进来。"顾言，这位是南江大学的陈教授，***当年的同事。"老者打量着顾言，眼中闪着泪光："太像了...特别是这双眼睛，和小微一模一样。"顾言的手停在半空："您认识我母亲？""何止认识。"陈教授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个旧信封，"这是她留给我的，说如果有一天你来找我，就交给你。"信封里是一把钥匙和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地址：南江大学音乐学院资料室，17号柜。"***出事前一周突然交给我这个，"陈教授声音低沉，"说如果她有什么不测...现在想来，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段沉和顾言交换了一个眼神。段沉问道："教授，您知道1712这个数字对林微女士有什么特殊意义吗？"陈教授突然挺直了背："你们怎么知道这个？1712是音乐学院的一个传说，关于斯特拉迪瓦里琴的。小微曾经..."他忽然停住，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这里不安全。周末来我家详谈。"送走陈教授后，顾言和段沉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夕阳透过落地窗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后悔吗？"顾言突然问，"放弃段氏的一切。"段沉从背后环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我得到了更重要的东西。"顾言看着玻璃上两人的倒影。一个月前，他们一个是被家族抛弃的继承人，一个是被视为怪胎的真少爷。现在，他们有了自己的公司——言辰科技，取自两人名字的谐音。"下周的投资路演准备好了吗？"段沉问。顾言点点头，指向角落里的设备："录音整理软件原型已经完成，可以实时区分8种声纹，准确率98%。""投资人会爱死这个。"段沉吻了吻他的耳垂，"特别是军方代表。"顾言转身面对他："如果...如果段家要你回去呢？"段沉的眼神坚定如铁："除非他们接受你。"手机突然响起，打断了这个时刻。段沉看了一眼屏幕，挑眉道："有意思...母亲发来的。"短信只有一行字：周日家宴，带顾言一起来。顾言瞪大眼睛："这是...认可？""或者是鸿门宴。"段沉收起手机，"敢赌吗？"顾言摸出口袋里的录音笔，嘴角微扬："反正我有这个。"两人相视而笑，窗外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如星辰般闪烁。无论前方是家宴还是鸿门宴，至少他们不再孤军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