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董事会会议室的空气凝固得令人窒息。"林总监，这是集团的决定。"人事总监李敏推过来的文件夹在长桌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新管理层希望品牌部由更年轻的力量来带领。悦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夹上烫金的公司LOGO——这是她十五年前亲手参与设计的。办公楼下，工人们正在拆除她主导设计的品牌墙，电钻声像是对她职业生涯的嘲笑。"N+3的补偿方案已经是最优厚的了。"李敏的指甲在"45岁"这个数字上轻轻点了点，"考虑到您的年龄...""我签。"林悦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名的力度几乎划破纸张。林悦抱着纸箱走出公司大楼时，六月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疼。十五年的职业生涯，最后就值这个轻飘飘的纸箱。"林姐，门禁卡交一下。"人事部的小张追出来，语气里带着刻意的同情，"李总说赔偿金下个月到账。"她机械地交出工牌，余光瞥见自己曾经带过的实习生正殷勤地给新来的总监端咖啡。玻璃幕墙上倒映着她略显憔悴的脸——45岁，失业，离婚，存款虽然不少，但那种被职场抛弃的窒息感还是扑面而来。回到家，她机械地整理着工作资料。三年前，因为她总是加班到深夜，丈夫选择了更"顾家"的幼儿园老师。现在，连工作也不要她了。闺蜜苏娜的语音消息弹出来："给你注册了'知秋'婚恋APP，资料填的丧偶！记得通过验证！""被裁了，哪里有心情上这个？"林悦声音低落。“人生要向前看，这个时候你需要振作，我给你注册好了，你上去看看，说不定有新机会。”“可是——”林悦欲言又止。“别可是了，听我的没错，你试试就知道了。”苏娜热情不减。晚上，猎头的电话打来："林总，有个不错的机会...不过对方明确要求40岁以下..."挂掉电话，失落的林悦鬼使神差地点开了苏娜推荐的婚恋APP"知秋"粉***标。注册问卷跳出来：【您认为婚姻最重要的是？】她勾选"精神共鸣"。自嘲地想：年轻时看脸，现在只求能听懂我在说什么。02凌晨两点十七分，提示音惊醒了浅眠的林悦。ID"老树"发来消息：【看到你选择"精神共鸣"，让我想起《百年孤独》里那句话：一个人的成熟，从发现自己是个笑话开始。】这句话像把钥匙，突然打开了林悦紧闭的心门。她回复：【所以中年人只配在深夜和陌生人互相舔伤口？】【不，是聪明人懂得在合适的时间寻找同类。】对方秒回，【比如现在，你应该问为什么我凌晨两点在线。】就这样，他们开始了奇妙的夜谈。"老树"说他是一家科技公司的中层，喜欢读马尔克斯，讨厌无用的应酬。当林悦说起被裁员时，他回复：【他们拒绝的只是你的年龄，但年龄所赋予的经验也不是一般人求得来的。】只是宽慰的话，但对林月来说像是有麻醉剂的功效，被裁的创伤，好似一下抚平了。第四天夜里，林悦说起前公司被收购的细节。新来的90后CEO说我们这些老员工'思维僵化'...我为公司尽心尽力工作了十五年，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对话框上方"正在输入"闪烁了很久，最后发来的是一串电话号码："明天十点，带着你的品牌方案去青禾科技，找周岩。"林悦猛地坐直身体。青禾科技？那个估值百亿的行业独角兽？03青禾科技的总部大楼像座水晶宫殿。林悦在前台登记时，听到两个年轻女孩窃窃私语："又来一个大龄应聘的..听说还要直接找周总。"接待她的是位干练的女性："周总临时有会，请您先完成这份测试题。"题目出人意料：分析青禾品牌形象的三个短板。林悦思考片刻，洋洋洒洒写了三页纸。等了三个小时，周岩始终没出现。正当她准备离开时，收到"老树"的消息：【你的答卷过了，明天九点来入职。】第二天，HR带她参观办公室："周总特批您担任品牌顾问。"经过会议室时，林悦瞥见一个挺拔的背影正在训斥下属，那人转身的瞬间，她只来得及看到一双锐利的眼睛。她的工位上有杯咖啡和便签：【希望够甜。——老树】。林悦皱眉，他怎么知道她今天入职？打开电脑，第一封邮件就是周岩发来的品牌升级简报。看完方案，她忍不住给"老树"发消息：【我们老板是不是疯了？这种打败性改动会损失核心客户群！】对方秒回：【也许他比你更了解市场变化？】04一个月过去，林悦始终没见过CEO周岩。老树那边也很奇怪，他们聊了这么久每当林悦提议见面。老树总是推脱：【最近项目太忙】。奇怪的是，他们聊天的话题越来越深入。当林悦吐槽公司新政策时，"老树"回复：【也许老板有他的考虑】；当她抱怨加班太累，他又说：【注意身体，别学某些工作狂老板】。这种微妙的默契让林悦感到熟悉又陌生。有几次她故意提起周岩，"老树"的回复总是既像局外人又像知情者。"你说我们老板到底什么样？"林悦在消息里问。【听说很凶，上次把产品经理骂哭了。】"那你还推荐我来？"【因为我相信你能把他骂哭。】这个玩笑让林悦心里一暖，却不知CEO办公室里，周岩正对着手机微笑。05品牌升级项目取得成功，林悦被邀请参加高层会议。这是她第一次有机会见到周岩。会议室主位空着。正当她准备汇报时，大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深蓝西装的男***步走进来。"抱歉，刚结束电话会议。"声音低沉而熟悉。林悦如遭雷击——这个声音，和"老树"发来的语音那么相似！林悦抬头，对上一双锐利的眼睛。男人说话的方式、思考的角度，都让她想起"老树"。"林总监的方案很大胆。"周岩翻看她的报告，"不过我喜欢。"当她就某个数据提出质疑时，周岩突然笑了。"这点我完全同意，就像我们上次说的那样..."林悦心头一震。这个语气，分明是"老树"昨晚说过的话。会后，她立刻给"老树"发消息：【今天我们老板说了句和你一模一样的话。】对方罕见地没有秒回。三小时后才回复：【智者所见略同。】06疑团在林悦心中越滚越大。她反复翻看聊天记录，》——周岩办公室的书架上就有；他吐槽高尔夫无聊——财经报道里周岩明确表示从不打球。某天加班到深夜，她路过CEO办公室，发现门缝里透出灯光。鬼使神差地，她轻轻推开门——周岩正背对着门打电话："...那个品牌方案确实很棒，这个人才可是我在‘知秋’上找到的..."林悦的手机突然从口袋滑落，"啪"地一声砸在地上。周岩转身，两人四目相对。他手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正是"知秋"的聊天界面。林悦转身就跑。第二天一早，她的辞职信就出现在了HR邮箱。周岩把她叫到办公室。"好玩吗？把我当实验小白鼠？"“我承认之前只是想让你试试，没想到你真的不错”周岩解释道。"所以你就继续演这场戏？看我像个傻子一样吐槽老板，而那个老板就是你？"林悦的声音发抖。"那晚我根本不知道是你。"周岩站起身，"直到你说被90后CEO嫌弃思维固化...那正是我收购你们公司后听到的评价。"林悦冷笑："所以这是场精心设计的职场观察？CEO伪装成网友评估员工？""我欣赏你的专业能力，林悦。"周岩递给她一份文件，"这是你上午写的分析，比我整个市场部都要深刻。""为什么骗我？"林悦声音发抖。"最初确实是巧合。"周岩苦笑，"后来...是怕失去这个能说真话的窗口。"林悦没接："我要辞职。""因为我说了实话？"周岩突然提高音量。"还是因为你不敢承认，我们之间确实存在该死的'精神共鸣'？"这句话像刀一样刺进林悦心里。她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