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载之约碘伏的凉意渗进皮肤时，沈晏舟终于从混沌中抽出一丝清明。林盏正低头给他缠纱布，指尖偶尔碰到他的皮肤，带着点温温的热度。她的动作很轻，像怕碰碎什么似的，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扫过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那点弧度在宽松的居家服下若隐若现，像揣着个藏不住的秘密。“你到底是谁？”他又问了一遍，声音比刚才稳了些，却仍带着挥不去的戒备。林盏缠最后一圈纱布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他。她的眼神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没有了初见时的慌乱，只剩下一种近乎固执的坚定。这种眼神太有穿透力，让沈晏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我是你的妻子。”她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清晰得像敲在石板上。沈晏舟的眉峰猛地蹙起，刚要开口反驳，就听她继续说道：“我们是在你25岁那年认识的。那时候你已经不在这家公司了，自己开了家小工作室，虽然刚起步，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但眼睛里有光。”“自己开公司？”沈晏舟几乎是嗤笑出声，语气里的自嘲像冰碴子，“就凭我？现在连房租都快交不起了。”【旁白：他不知道，三年后的自己会带着攒下的所有积蓄，再加上向几个信得过的前同事借的钱，租下一间十五平米的办公室，挂出“晏舟咨询”的牌子。第一笔订单是熬夜三天三夜啃下的硬骨头，拿到回款那天，他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屏幕哭了半个小时。】林盏像没听见他的自嘲，眼里漫开温柔的笑意，仿佛真的看见那个场景：“那天你去参加一个行业交流会，穿了套深灰色西装，是你特意买的第一套正装，熨得笔挺。你站在展台前跟客户聊方案，语速有点快，但逻辑清晰得很，谈起市场数据时眼睛发亮，跟现在完全不一样。”沈晏舟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从未想过“自己开公司”的样子，可被她这么一说，脑子里竟隐隐浮出画面——不是现在这副被生活按在地上摩擦的狼狈，而是……意气风发的？“我不小心撞翻了你的资料袋，文件撒了一地。”林盏的声音软下来，带着点怀念，“你蹲下来捡，西装裤膝盖处皱成一团，却一点没生气，还抬头跟我说‘没关系’。那时候我就想，这个男生真好看，连皱眉都透着股认真劲儿。”她描述的细节太鲜活，连西装褶皱的位置都记得清楚，沈晏舟盯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突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我们认识半年后，你跟我表白了。”林盏的指尖轻轻抚过小腹，眼底的温柔快要溢出来，“在你工作室的露台上，你搬了两箱啤酒，自己喝得脸通红，说‘林盏，我现在公司刚起步，给不了你大富大贵，但我敢保证，我有的一切，都会分你一半’。说完就紧张得抠啤酒瓶标签，把瓶身都抠花了。”沈晏舟的喉结滚了滚。他想象不出自己说这种话的样子，可听着她的语气，心里那片冰封的角落，好像有水滴落在上面，滋啦一声，化了个小坑。“你看。”林盏忽然解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那颗小小的红痣，“你总说这是老天爷盖的章，说‘找到这颗痣，就找到你老婆了’。”她又抬起左手，手腕内侧的小痣在光线下很显眼：“你还说，我们俩手腕上的痣是一对，连位置都分毫不差，是注定要在一起的。”沈晏舟的目光猛地钉在她的手腕上，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缠着纱布的左手——纱布底下，同样的位置，那颗跟着他二十多年的小痣，此刻像在发烫。“还有你**上那颗星星胎记，”林盏忽然凑近，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狡黠的笑，“你公司年会那天喝多了，非要跟我打赌，说我肯定找不到你身上的‘秘密记号’，结果……”“别说了！”沈晏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往后弹开半尺，脸颊“唰”地红透了，连脖子根都泛着绯色。他张着嘴，半天憋出一句，声音都在发颤：“你……你一个女的……”“我是你老婆啊。”林盏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理直气壮，“看自己老公的胎记，天经地义。”“你！”沈晏舟想瞪她，可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那点恼意突然就泄了，只剩下无措。他发现自己根本吵不过这个女人，她总能轻描淡写地说出些让他方寸大乱的话，偏生语气又那么自然，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林盏看着他这副纯情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原来他25岁时还会紧张到抠啤酒瓶，原来他开公司时也会为了第一笔订单掉眼泪，原来……他真的能从现在这摊烂泥里，爬成后来那个让她骄傲的模样。“我去买点吃的。”她站起身，扶着腰慢慢站直，“你乖乖待着，别碰伤口。对了——”她走到门口，忽然回头，阳光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金边：“你开的公司叫‘晏舟咨询’，后来做得很大。沈晏舟，你比自己想象中厉害多了。”门轻轻合上，留下沈晏舟一个人僵在原地。晏舟咨询。自己开公司。他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纱布，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温度。窗外的风掀起窗帘一角，漏进一缕阳光，刚好照在地上那把被遗忘的美工刀上，刀刃反射的光不再刺眼，反而像颗跳动的星。25岁。自己开公司。找到她。这些词语在他脑子里盘旋，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温热的涟漪。沈晏舟忽然走到窗边，一把拉开了窗帘。刺眼的阳光涌进来，照亮了房间里的尘埃，也照亮了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一只白鸽从楼顶掠过，翅膀划过湛蓝的天空，留下一道轻盈的弧线。他深吸一口气，空气里好像真的有了点不一样的味道——不是霉味，不是铁锈味，而是……带着点希望的，清清爽爽的味道。三年。自己开公司。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他能等。也能拼。小说《孕妻穿回自杀夜，救赎阴郁老公》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