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接回江家那天，林微漪的欢迎宴摆了三十桌。她举着香槟冲我笑：「妹妹别怕，以后姐姐的东西都分你一半。」后来我翻出亲妈的老病历，发现当年抱错是场阴谋。林微漪一头扎进我妈怀里哭：「妈，姐姐容不下我！」我爸把证据按下了，扔给我一家快倒闭的小公司：「翻篇吧。」直到江氏的核心数据让人扒了个底朝天，竞争对手抢先发布新品，股价崩盘，我爸直接气进了ICU。林微漪在董事会上指着我鼻子喊：「报警抓她！只有她能碰秘钥！」我调出她私人会所的监控：「贼喊捉贼？」大屏幕同步弹出DNA报告：「顺便问一句，偷来的人生，爽吗？」---江家那扇能照出人影儿的镶铜大门在我面前打开的时候，里头的声浪差点没把我掀一跟头。水晶灯晃得人眼晕，空气里塞满了香水、雪茄和红酒混在一块儿的味儿，齁得慌。「沉璧**，这边。」管家那张脸绷得跟刷了浆糊似的，声音平得听不出死活。我攥着洗得发白的帆布包带子，指甲掐进手心。脚上这双旧球鞋踩在光溜溜的大理石地上，一点儿声都没有，像个走错片场的游魂。衣香鬓影，推杯换盏。人群最中间，林微漪裹着身银闪闪的礼服裙，整个人像块精心雕琢的玉，端着香槟，笑得那叫一个花儿似的。她眼风一扫，准准地落在我身上。笑得更开了，踩着恨天高，裙摆晃荡着就过来了。「妹妹！」那声儿又脆又亮，亲热得能拧出蜜来，一把挽住我胳膊。劲儿大得，勒得我生疼。「可算回家了！」她把我往前一拽，正对着那些打量的、好奇的、带着点居高临下味道的目光。「各位叔叔阿姨，这就是我妹妹，江沉璧！」她扬着声儿，跟宣告所有权似的。「以后可得帮我多照顾妹妹呀！」她偏过头冲我笑，毫无瑕疵，举了举酒杯。「别拘着，妹妹。」声音压低点，听着像哄，眼神却冷得掉冰渣。「以后啊，姐姐的东西，分你一半。」周围立马嗡嗡开了。「微漪心真善…」「是啊，大气…」「这亲生的…啧…」那些碎嘴子，跟针似的扎人。我脸上没啥表情，目光越过她那个精心捯饬的肩膀，往后看。我那亲爹，江临渊，站得老远跟人说话，我进来就瞥了一眼，点了下头，算招呼过了。我那亲妈，沈静姝，挨着他站着。眼神儿跟胶水似的，全黏在林微漪身上，那叫一个慈爱，一个骄傲。等林微漪演完了，她才像刚瞅见我，视线扫过来。那眼神儿，复杂得跟一团乱麻线似的。愧疚，打量，不安…就是没有林微漪嘴里说的那种亲热劲儿。她冲我扯了下嘴角，算笑了，立马又飞快地把眼珠子转回林微漪身上。好像林微漪才是她唯一的光源。林微漪挽着我胳膊，像个尽职的导游，领着我在这座巨大、冰冷、金灿灿的迷宫里转悠。「妹妹你看，这楼梯，爸特意从法国请人弄的，漂亮吧？」「这儿是妈的小花房，她顶爱在这儿喝茶…」「你房间在三楼东头，采光倍儿好，我亲自盯着弄的…」她那甜腻腻的声儿在耳朵边绕。每介绍一处，都像在不动声色地提醒我：瞅见没？这本来都是我的。现在，是我「分」你的。最后，她把我撂在三楼一房间门口。「到啦，妹妹。」她松开手，笑还是那么完美，「快进去瞅瞅喜不喜欢？缺啥短啥，跟姐说。」门在身后关上，外头的浮华喧闹一下子被切断了。屋里是弄得挺精致，浅色家具，软乎乎的地毯，大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灯火。像个漂亮的标本盒子。我把肩上那个磨了边的帆布包甩在贵得要命的地毯上。走到窗边，冰凉的玻璃贴着脑门。楼下花园里，宴会还没散，隐隐的笑闹声飘上来。林微漪那身银白礼服，在人群里亮得刺眼，像轮假月亮。我呢，是角落里没人搭理的灰。喉咙里堵得慌。不是难过。是烧着一把冰冷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