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愣地望着她。原来顾晟已经娶妻了。腿太疼了，我忍不住哭出声来。柳念薇拿着几个白馒头蹲在我面前，温柔地看着我。「别哭，我给你拿馒头来了。」我的脑袋垂的更低了，嘴唇抿成一条线。我与顾晟自幼青梅竹马。是他自己说还俗后会娶我的，他也来抢亲了。我自然是信了的。她干脆把馒头塞到我手里，柔声道：「以后有什么事来顾家找我，我会帮你的。」我的指尖陷在馒头里，终于抬头直视她的眼睛。她生得好看，双眸温柔似水。我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多谢夫人。」「祝您与顾少爷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柳念薇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有些害羞。「谢谢你，起来吧，我让人送你回去。」我还未答话，顾晟就迎面走来，声音清冷道：「我让人送她回去吧，不劳烦夫人了。」我藏在袖子里的指甲嵌进掌心，痛到发麻的手掌堪堪盖过心底的难受。顾晟待我总是忽远忽近，淡漠疏离。可今日我观他对柳念薇的柔情，才发觉他也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只是我不配他的温柔罢了。顾晟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看到我手上的馒头。他罕见地脸上满是疑惑，「为何你要来此拿馒头？」顾晟话里的熟稔让柳念薇愣了愣。她下意识朝顾晟走近，嘴角的笑僵住。「相公认识这姑娘吗？」我站在原地，滔天的难堪让我无所适从。顾晟的眼神淡淡扫过我。他点头。「自是认识，她名唤苏绾，我们自幼一起长大。」我扯着嘴角，苦笑道：「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自顾晟入佛寺后，他待我就冷淡了许多。他半句不提这三年，只一句一起长大。我在他心里大概什么也不算。柳念薇也不是什么未出阁的少女，自然轻易看出我与顾晟之间的不同寻常。她拉着顾晟的袖子，同他撒娇：「相公，我累了，你陪我回房休息吧。」顾晟微微皱眉，目光依旧落在我身上。「雁青会送你回去。」我看到柳念薇的眸子顿时含着泪，带着哭腔道：「相公，我头疼，好疼。」我早该猜想到的，顾晟家里极为传统古板。他那些叔父自然不会任由他不娶亲。我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般争先恐后夺眶而出。可他同我说，我便会离开他的。我也是个有尊严的人啊。顾晟的手背贴着柳念薇的额头，眉头紧皱。他抱起柳念薇着急地往府里走。旁的人都在说顾晟果真是爱她入骨。「三年如一日地疼爱妻子，多少人都羡慕死了。」「要是我也能嫁给一个像顾少爷一样的丈夫，那我愿吃斋念佛感恩菩萨。」三年。三年前顾晟为我抢亲。三年前顾晟还俗。所以他三年前就成亲了。而我被蒙在鼓里三年。雁青招呼我上马车，我摇摇头婉拒他的好意。顾晟在外不愿与我有半分过多的接触，我自是省得给他添麻烦了。我心痛地无以复加，脚下的步子一深一浅，不知轻重。雁青唤来一个小丫鬟扶着我的手，有些担忧地看着我。「苏姑娘，少爷他…并非有意瞒你。」我的声音支离破碎，「那什么才是有意？」「他什么时候才会告诉我真相？」「等到他儿孙满堂的时候吗？」雁青被我堵得说不出话，他叹了口气。「苏姑娘，少爷到时会和你解释。」「奴才只是想劝姑娘别因为这件事和少爷置气。」「毕竟少爷心中定然是有姑娘的，否则也不会每月都往城郊去，风雨无阻。」若不是他提醒，我倒是忘了过去三年我是如何蒙骗自己的。蒙骗自己说顾晟爱我，心中有我。但他心中若是有一点我的位置，便不会三年都只让我待在城郊的庄子里。无名无分。我拂开她的手，泪水模糊了视线，整个人脆弱无比。可我的声音却是异常坚定。「帮我转告顾晟，我不会再缠着他了。」「我会收拾东西，尽快搬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