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扔掉最后一包烟的当晚，老婆陈思雅捧着手机冲进书房，满脸惊喜地说："老公，我查了，戒烟三个月后**质量最好，我们可以要孩子了！"我愣了足足十秒。八年了，整整八年，当初她拉着我在婚前协议上签字画押，白纸黑字写着"绝不生育"四个字。为了这个承诺，她每年定期体检，药物避孕从不间断，甚至连她妈催生都能当场翻脸。现在她告诉我，可以要孩子了？我看着她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昨天她接的那通电话。打电话的人，是她初恋男友林启程。我叫江北，今年三十五岁，是个普通的建筑设计师。戒烟这个决定，来得很突然。上周五加班到深夜，我照例点起一支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同事老张递过来一杯水，拍着我的背说："兄弟，你这烟龄都十五年了吧？该戒了，我一个同学上个月查出肺结节，医生说就是抽烟抽的。"那句话像根刺，扎在了心里。回家路上，我把车上的半条烟全扔进了垃圾桶。陈思雅正在客厅做瑜伽，看见我进门，头也不抬地说："今晚加班又抽了多少支？衣服上全是烟味。""最后一支了。"我脱下外套，"我决定戒烟。"她停下动作，扭头看我："真的假的？""真的。"陈思雅笑了笑，继续她的瑜伽："那正好，省得我天天闻二手烟。"就这么简单的对话，我以为她只是随口说说。第二天早上，我正在厨房煎蛋，陈思雅突然从卧室冲出来，手里攥着手机，脸上的表情我从没见过——那是一种抑制不住的兴奋。"老公！"她的声音都在发颤，"我刚才查了，戒烟三个月后，男性的**质量会恢复到最佳状态！我们可以要孩子了！"锅铲从我手里掉到地上。"你说什么？"陈思雅走过来，双手捧着我的脸："我说，我们可以要孩子了。我想通了，江北，我想给你生个孩子。"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八年前，我们刚认识的时候，陈思雅就明确告诉我她不想要孩子。她说自己从小看着父母为了弟弟牺牲一切，她不想重复那样的人生。当时的我深爱着她，觉得两个人过也挺好，就答应了。婚前协议是她拟的，第三条写得清清楚楚："双方自愿选择丁克，婚后不生育子女。如一方违约要求生育，另一方有权提出离婚并获得全部共同财产。"我在上面签了字。这八年里，我父母从劝说到哀求，从哀求到冷战，最后彻底放弃了。去年春节，我妈最后一次提起这事，陈思雅当场摔了碗筷："妈，当初说好的，您要是接受不了，我和江北就搬出去住。"从那以后，这个话题成了我家的禁区。现在她告诉我，想要孩子了？"思雅，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按住她的肩膀，"昨晚你是不是发烧了？"她一把推开我的手："我没发烧！我是认真的！""可是你之前说——""我之前说的不算！"陈思雅打断我，"人总会变的不是吗？我现在就是想要个孩子，你不愿意吗？"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厨房里的油烟机嗡嗡作响，早餐已经糊了，但我们谁都没动。陈思雅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等待我的回答。我突然想起昨天下午的那通电话。当时我正在阳台浇花，听见陈思雅在客厅接电话，声音压得很低。我隐约听到了一个名字——林启程。那是她的初恋，我在她手机相册里见过照片。两***学时谈了四年，据说分手是因为异地工作。再后来，林启程去了国外，就再也没联系过。"思雅，"我深吸一口气，"昨天给你打电话的人，是林启程吗？"她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秒，随即恢复正常："是他，怎么了？""他说了什么？""就是......普通的问候，"陈思雅垂下眼睛，"他回国了，在本市的分公司工作。"我的心沉了下去。"所以你突然想要孩子，跟他回国有关系？""你在说什么！"陈思雅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江北，你是不是有病？我想要个孩子，这不是好事吗？你怀疑我什么？""我没有怀疑，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突然？"她冷笑一声，"你戒烟不也很突然吗？我怀疑什么了吗？"我被她噎得说不出话。陈思雅转身要走，我下意识拉住她的手腕："等等，我答应你，我们要孩子。"她回过头，眼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真的？""真的。"我点头，"但我需要时间准备，至少等我戒烟满三个月。""好！"陈思雅突然抱住我，把脸埋在我胸口，"老公，谢谢你。"我搂着她，心里却像压了一块石头。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别的什么。我想低头看她的表情,但她抱得太紧,我只能看见她的发旋。那天晚上，陈思雅破天荒地下厨做了一桌菜。她很少做饭，婚后我们大多是外卖或者我做。看着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我竟然有种恍惚的陌生感。"老公，来尝尝。"她端上来一盘糖醋排骨，"这是你最爱吃的。"我夹起一块放进嘴里，甜得发腻。陈思雅紧张地看着我："怎么样？""挺好的。"我勉强笑了笑，"就是糖放多了点。"她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是吗？可能我记错了，我以为你喜欢甜的。"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她根本不知道我喜欢什么口味。这八年里，我们像两条平行线，各自忙着工作，偶尔交集也只是例行公事般的问候。她不知道我最爱吃的是红烧排骨不是糖醋排骨，不知道我其实更喜欢咸口。而我呢？我又了解她多少？"思雅，"我放下筷子，"林启程这次回来，是长期的吗？"她正在喝汤，闻言愣了一下："应该是吧，他在国外的项目结束了。""他结婚了吗？""离婚了。"陈思雅声音很平静，"去年离的，孩子判给了女方。"我的手握紧了筷子。离婚了，还有孩子。"那他为什么要回国？""具体我不清楚，"陈思雅抬起头看我，"江北，你到底想问什么？""我就是好奇。""好奇？"她冷笑一声，"你是在怀疑我跟他还有什么吧？""我没有——""你有！"陈思雅站起来，"你从早上就开始旁敲侧击，江北，你就这么不信任我？"我也站起来："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他一回国，你就突然想要孩子了？"客厅里安静得可怕。陈思雅死死盯着我，眼眶渐渐红了："江北，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个疑神疑鬼的怨妇。我只是想给你生个孩子，你却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够了！"她打断我，"我不想跟你吵，你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如果不要，那就当我没说过。"她转身进了卧室，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客厅里。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糖醋排骨泛着油光，看起来格外刺眼。我颓然坐下，点开手机通讯录，翻到了一个许久没联系的名字——陈思雅的闺蜜，许婷。犹豫了很久，我还是拨通了电话。"江北？"许婷的声音透着惊讶，"这么晚了，有事吗？""许婷，我想问你一件事，"我顿了顿，"林启程回国，思雅知道吗？"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怎么知道的？"我的心一沉："所以她早就知道了？""江北，你听我说——"我挂断了电话。手机屏幕上，许婷的来电显示在不停闪烁,但我已经不想接了。我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走到阳台点起一支烟——我忘了我已经戒烟了。打火机在手里转了几圈,最后还是放下了。**在栏杆上,看着楼下万家灯火,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戒烟第二天,老婆说要生孩子。多么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