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一场意外赋予我的能力，会彻底撕碎我安稳的世界。我能看见每个人头顶漂浮的数字，那是他们对我的恶意值。陌生人通常只有个位数，甚至为零。我以为最亲近的兄弟们，会是一片温暖的空白。直到我看向勾肩搭背的李利和王大志，那猩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的数字，像两把尖刀，狠狠剜进了我的瞳孔。99和97。比那个刚刚在巷子里持刀抢劫我的混混，还要高出数十倍。这一刻，我二十多年来的认知，轰然崩塌。他们笑着递来的啤酒，在我眼中，恍若毒药。1头还在隐隐作痛。后脑勺那个包摸上去依旧有些肿胀。医生说只是轻微脑震荡，休息几天就好。可他们不知道，有些东西，从我被那混混用砖头拍中后脑，醒来的一刻起，就永远地改变了。世界还是那个世界，车水马龙，人声嘈杂。但每个人的头顶，都多了一个半透明的数字。起初我以为是幻觉，是撞击的后遗症。我用力揉眼睛，数字依旧清晰地悬浮在那里。我试探着看向路边匆匆走过的行人。一个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头顶是“3”。一个牵着孩子的年轻母亲，头顶是“0”。一个对我翻了个白眼的老太太，头顶是“5”。我似乎明白了。这些数字，代表他们对我的恶意。很荒谬，但我无法否认眼前的事实。那个持刀威胁我，抢走我钱包和手机的混混，在我挣扎时用砖头给我一下的**，他逃跑时回头瞪我的那一眼，我清楚地记得，他头顶的数字是“65”。当时我觉得这数字高得吓人，充满了侵略性和危险性。现在想来，真是天真得可笑。我拖着还有些虚浮的脚步，走回我和李利、王大志合租的公寓。这是我们大学毕业后的第三年。我们挤在这个老旧小区的小三居里，说着要一起在这座城市打拼出个样子。李利是我大学室友，上下铺睡了四年。王大志是隔壁宿舍的，因为一起打篮球、泡图书馆，成了铁三角。我们分享过泡面，分担过挂科的痛苦，也曾在深夜畅谈理想和未来。我以为我们是彼此在这座冰冷城市里，最坚实的依靠。我用钥匙打开门。熟悉的泡面味和游戏音效扑面而来。“**！老楚你可算回来了！电话也打不通，吓死我们了！”李利从沙发上弹起来，一脸焦急地冲到我面前。他习惯性地揽住我的肩膀，用力拍了拍。“妈的，警察打电话来说你被抢了？没事吧？伤哪儿了？”他的语气充满了关切。我下意识地抬头。然后，我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就在李利那张写满“担忧”的脸孔上方，一个猩红的、刺眼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印在那里。99。我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我眨了眨眼，死死地盯着那个数字。没错，就是99。比那个抢劫犯的恶意，高出整整三十四点。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怎么了？脸色这么白？是不是伤到脑袋了？”李利的手还搭在我肩上，此刻却感觉像一条冰冷的毒蛇。他的眼神依旧“真诚”，语气依旧“焦急”。可那血红的“99”，像恶魔的嘲讽，无声地揭露着一切。“没……没事，就是有点吓到了。”我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人没事就好！钱和手机没了再买！”王大志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游戏手柄。他身材高大，性格憨直，是我们中间的“力量担当”。他走到我面前，用拳头轻轻捶了下我的胸口。“下次晚上别走那条黑巷子了，多危险！要不要哥俩去给你找场子？”他咧着嘴，露出标志性的憨厚笑容。我抬起头，看向他的头顶。另一个数字，同样猩红，虽然比李利的略低一点，但也高得令人窒息。97。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97的恶意。仅次于李利的99。这就是我视为兄弟的人？这就是我放心将后背交给他们的人？巨大的荒谬感和背叛感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在微微打颤。“真没事，警察说会跟进。我……我有点累，先回房躺会儿。”我几乎是逃离了他们的视线，躲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我才敢大口喘息。冷汗已经浸湿了我的后背。99和97。这两个数字在我脑海中疯狂盘旋。为什么？他们为什么对我有如此深的恶意？我们不是兄弟吗？我们一起熬过的夜，一起喝过的酒，一起吹过的牛，难道都是假的吗？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和冰冷，渗透了我的四肢百骸。我必须弄清楚。我必须知道，这该死的恶意，究竟从何而来。2我以需要静养为由，在房间里待了一整天。李利和王大志轮流来敲门，送水送饭，语气关怀备至。每一次开门，那刺眼的“99”和“97”都像是在提醒我，这一切的关心有多么虚伪。我借口手机被抢，用备用旧手机暂时联系，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社交。我需要时间消化这骇人的发现，更需要时间观察。我开始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试图从那看似毫无破绽的兄弟情谊中，找出恶意滋生的根源。几天后，我的“伤”好了大半，不得不回归正常生活。晚上，我们仨惯例坐在客厅里，点了一堆烧烤，开着啤酒。这是我们的“每周例会”，用来吐槽工作，畅想未来，或者单纯地扯淡。“老楚，你那个项目怎么样了？听说最近挺受老板重视啊。”李利递给我一串烤鸡翅，状似随意地问道。他头顶的“99”在灯光下似乎更加鲜红了。我接过鸡翅，笑了笑。“还行吧，就是瞎忙。”我注意到，在我回答的瞬间，李利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不易察觉的情绪。不是欣慰，不是高兴，而是一种……类似嫉妒的阴霾。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同时，我惊讶地发现，他头顶的数字，轻微地跳动了一下，从99变成了100！虽然只是一瞬，又恢复了99，但那一刹那的满值，让我心惊肉跳。恶意，会因为嫉妒而上涨？“可以啊你小子！看来年底升职加薪有望了！”王大志灌了一大口啤酒，咂咂嘴。“到时候可得请客，必须去最贵的馆子！”他拍着我的肩膀，力道很大，像是在发泄什么。我看向他头顶的“97”，数字稳定，但那股沉重的恶意感，丝毫未减。“八字还没一撇呢。”我谦虚道，心里却翻江倒海。李利和我同在互联网行业，但不同公司。他的公司规模小一些，发展似乎也遇到了瓶颈。上次听他提起，他的项目推进不顺，还被上司批评了。难道是因为工作上的差距？可这至于产生近乎满值的恶意吗？王大志做的是销售，压力大，收入不稳定，他时常抱怨客户难缠，业绩难搞。而我们三个合租，我和李利的收入相对稳定，可能确实比他宽裕一些。但这也不是他对我抱有97点恶意的理由啊！我们可是兄弟！我越想越觉得心寒。“对了，宸哥。”王大志忽然换了称呼，平时他都是直呼我名字或者“老楚”。“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下。”他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些为难的神色。“你说。”我警惕起来。“我最近不是谈了个女朋友嘛，开销有点大……你看，下季度房租……你能不能先帮我垫上？等我下个季度奖金发了，立马还你！”他眼巴巴地看着我，表情恳切。以前他也偶尔会手头紧，找我或者李利周转一下，我们都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但这一次，在我能看到恶意值的视角下，这一切都变了味。我看着他头顶那稳如泰山的“97”，再看他脸上那“恳求”的表情，只觉得无比讽刺。你一边对我怀着近乎极致的恶意，一边还能如此自然地开口向我借钱？是谁给你的勇气和脸皮？我几乎要脱口而出质问。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能打草惊蛇。我还不知道这恶意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行啊，没问题。”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爽快。“都是兄弟，说这些见外的话干嘛。”我笑着，拿起啤酒瓶和他碰了一下。在我答应的一瞬间，我清晰地看到，王大志头顶的“97”，微微波动了一下，下降到了96！但很快，又弹回了97。而一旁的李利，笑着打圆场。“大志你也真是，谈个恋爱把自己搞这么拮据。老楚够意思啊！”他嘴上说着够意思，但我瞥见他眼神里那一抹复杂难明的东西，像是……不爽？他头顶的“99”依旧稳固。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原来，我的“帮助”，并不能真正化解他们的恶意，甚至可能在某些时候，因为凸显了我们的差距，而助长了这种恶意。而他们接受帮助时的“感激”，或许只是麻痹我的表演。这顿烧烤，我吃得味同嚼蜡。每一个笑容，每一次碰杯，都伴随着头顶那猩红数字的无声嘲讽。我知道，我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我必须主动出击，试探出这恶意的底线。3机会很快来了。公司年度评优结果公布，我负责的项目拿到了一个不小的奖项，个人也得了一笔可观的奖金。这在部门里不算秘密，李利很容易就能打听到。我故意在周末晚上，提议出去庆祝一下。“我请客，地方你们挑！”我装作兴高采烈的样子。李利和王大志自然积极响应。我们去了常去的一家川菜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似乎很热烈。我借着酒意，开始“吐露心声”。“兄弟们，说真的，能在城里站稳脚跟，多亏了有你们。”我举起酒杯，目光扫过他们。李利头顶“99”，王大志头顶“97”。数字冰冷，纹丝不动。“咱们三个，以后一定要在这城市混出个人样来！买房，买车，把家人都接过来！”我继续说着我们曾经一起发下的宏愿。他们的表情跟着激动，附和着，举杯畅饮。但头顶的数字，毫无变化。看来，这些空泛的“兄弟情谊”和“未来展望”，根本无法触动那根深蒂固的恶意。我话锋一转。“这次拿了奖，奖金还不错。”我报出了一个数字，一个比我实际奖金略高的数字。果然，话音落下，李利和王大志的表情都出现了细微的变化。李利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阴郁。他头顶的“99”剧烈地跳动起来，99……100……99……最终稳定在99，但那种躁动感显而易见。王大志则是瞪大了眼睛，惊呼道。“**！这么多？顶我三个月工资了！”他脸上是夸张的羡慕，但那双眼睛里，我却看不到丝毫真心为我高兴的光芒，只有**裸的嫉妒。他头顶的“97”也开始波动，上升到了98！我的心彻底冷了。果然，利益的**，最能暴露人心。“运气好而已。”我故作谦虚地摆摆手。“我打算用这笔钱，报个MBA培训班，充充电，以后机会也能多一点。”这是我故意抛出的又一个诱饵。果然，李利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他干笑两声。“还是老楚有远见啊，我们都还在为眼前那点工资发愁，你都开始规划未来了。”他的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酸意。他头顶的“99”又开始不安分地跳动。王大志则凑近了些，语气带着试探。“宸哥，你看你这又要升职又要深造，前途无量啊！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拉兄弟们一把！”他脸上堆着笑，但那双眼睛里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