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猛地一亮，刺得我下意识闭了闭眼。耳边的嘈杂声瞬间清晰起来，是那种熟悉到刻入骨髓的、带着油烟味的喧闹。老旧风扇吱呀呀地转，吹不散夏末的闷热，也吹不散饭桌上那令人窒息的空气。我看着对面。母亲正把最大的一块红烧肉夹进弟弟许思铭碗里，脸上堆着近乎讨好的笑。父亲抿着一杯廉价的散装白酒，眉头习惯性地皱着，目光扫过我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许思铭，我那个好弟弟，吃得满嘴是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这场景……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回来了。我，许思澄，竟然真的回来了。回到了二十五岁这一年，回到了这个决定我上辈子悲惨命运的饭局上。记忆如同溃堤的洪水，汹涌而至。上辈子，就是在这张饭桌旁，父母用“亲情”和“责任”绑架我，逼我拿出工作三年省吃俭用存下的全部积蓄——二十万，给许思铭买婚房。我当时虽有不甘，却在父母一句句“你是姐姐，该帮衬弟弟”、“以后我们老了，还得靠思铭给你撑腰”的软硬兼施下，妥协了。那二十万，是我在大城市挤着地铁、加着班、顿顿吃外卖才攒下的希望。我原本打算用那笔钱付个小公寓的首付，在这个冰冷的城市里，给自己一个小小的家。钱拿出来时，母亲只是淡淡一句：“嗯，放那儿吧。”父亲甚至没抬头。许思铭，连句谢谢都没有。后来呢？后来，我因为没钱，错过了买房的最佳时机，房价一路飞涨，再也追不上。我因为没房，在婚恋市场上屡屡受挫，最终草草嫁了个并不合意的人，凑合着过了一地鸡毛的婚姻生活。而许思铭，用我的钱加上父母的养老金，顺利买了房，娶了媳妇，却在我人生最低谷需要帮助时，和父母一起紧闭家门，说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别老想着回娘家占便宜。临终前，我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听着窗外淅沥的雨声，心里只有无尽的悔恨，如果能重来一次……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细微的刺痛感让我确认，这不是梦。“思澄，发什么呆呢？”母亲王氏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带着惯常的不耐烦，“跟你说话听见没？”我抬眼看她，这个生了我却把毕生心血都倾注在儿子身上的女人。她的皱纹里，刻满了对生活的怨怼和对儿子的溺爱。“听见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出奇。父亲许建国放下酒杯，清了清嗓子，摆出大家长的姿态：“思澄啊，你弟弟谈了个对象，眼看就要成了，现在女方家要求必须有婚房。你知道的，咱家这情况……爸妈攒的那点钱，也就够个零头。你在大城市工作，收入高，这些年肯定存了不少吧？”许思铭也抬起头，用他那被肥肉挤得有些小的眼睛看着我，理直气壮地说：“姐，你可不能不管我啊！我就你这一个姐！你那二十万，先给我用着，以后我赚钱了还你。”以后还？上辈子，直到我死，连一毛钱都没见过。若是从前，听到这番丝毫不顾及我感受的言论，我必定会心寒、会争辩。但此刻，我心里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甚至，有点想笑。“二十万啊……”我垂下眼睫，看着碗里几根寡淡的青菜，语气故意带上一丝为难。母亲立刻紧张起来，声音拔高：“许思澄，你什么意思？让你帮帮你弟弟，推三阻四的？白养你这么大了！你个没良心的，当初就不该供你读那么多书，早点嫁人算了！”看，还是这套说辞。道德绑架，情感勒索，是他们最拿手的武器。父亲也沉下脸：“思澄，做人不能太自私！一家人就要互相帮衬。这钱，你是出还是不出？”若是以前，我大概会被这阵势吓住，或者被“自私”的帽子扣得心生愧疚。但现在？我抬起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堪称“懂事”的笑容：“爸，妈，你们别急呀。我又没说不帮。思铭是我亲弟弟，他买婚房是大事，我这当姐姐的，能不支持吗？”饭桌上瞬间安静下来。父母和许思铭都愣住了，似乎没料到我会答应得这么痛快。尤其是母亲，准备好的满腹训斥卡在喉咙里，表情有些滑稽。“你……你真答应了？”许建国有些不确定地问。“嗯。”我点点头，笑容加深，显得无比真诚，“二十万是吧？我手里正好有。都是为了思铭好，这钱我出。”母亲脸上瞬间阴转晴，甚至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哎哟，这才对嘛！这才是我懂事的好女儿！思铭，快谢谢你姐！”许思铭咧开嘴，笑得志得意满：“谢谢姐！还是我姐对我好！”那笑容，刺眼得很。上辈子，我就是被这声“谢谢”和所谓的“懂事”架在了火上烤。“不过……”我话锋一转，成功让他们的笑容僵在脸上。“不过什么？”母亲急切地问。我叹了口气，扮演出几分忧虑：“爸，妈，你们也知道，现在大城市生活成本高，我攒这二十万也不容易。一下子全取出来，我那边租房子、生活什么的，万一有个急用，就抓瞎了。而且，这么大一笔现金，直接拿去买房，也不安全吧？”父母对视一眼，父亲问：“那你的意思是？”“我看这样，”我放下筷子，语气从容地开始布网，“现在转账都方便。不如，让思铭办张新银行卡，专门用来收这笔买房款。我这边呢，分几笔转过去。这样资金流向清晰，也安全。等钱全部到账了，你们再去签购房合同，怎么样？”这个提议合情合理，甚至显得我考虑周全。父亲沉吟了一下，看向许思铭：“思铭，你觉得呢？”许思铭一心只想着马上到手的二十万和婚房，哪里会想那么多，连连点头：“行啊行啊！姐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母亲也松了口气，笑道：“还是思澄想得周到。那就这么办！明天就让思铭去办卡！”目的达到，饭桌上的气氛顿时“融洽”起来。父母又开始给许思铭夹菜，言语间全是对未来孙子孙女的憧憬，仿佛我已经完成了作为“姐姐”的全部使命，可以退场了。我安静地吃着饭，嘴角噙着一丝冷冽的笑意。新银行卡？当然要办。不然，怎么进行下一步呢？二十万？我会“给”的，只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吃完饭，我借口公司有事，提前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家。回到自己租住的、只有十几平米的小屋，我才真正松了口气。打开电脑，我开始冷静地规划。上辈子积累的社会经验和那些不愿回首的教训，此刻成了我最有力的武器。我知道本城几家背景不太干净、放贷手段狠辣的小贷公司。其中一家，叫“鼎盛财务”的，尤其“有名”。他们放款快，利息高得吓人，追债手段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就是它了。接下来几天，我表现得无比“配合”。主动关心许思铭办卡的进度，还“贴心”地提醒他，办卡时多预留一个手机号，方便接收转账短信，并“顺便”把银行卡开通手机银行和大额转账功能，美其名曰“以后用钱方便”。许思铭不疑有他，一一照办。他甚至还在父母的夸赞和我“无私”奉献的对比下，对我这个姐姐生出几分难得的“亲热”。卡办好的那天，我以“核对卡号，准备转第一笔钱”为由，让许思铭把银行卡、身份证照片都发给了我。他毫无防备，甚至主动问我需不需要他本人去银行确认。“不用，短信验证码发我就行。”我回复得自然无比。鱼儿，已经游进了网里。拿到所有关键信息的那天下午，我请了半天假。没有去什么高端场所，而是换了一身不起眼的旧衣服，戴了顶鸭舌帽和口罩，走进了一条位于城市边缘、鱼龙混杂的旧巷。巷子深处，有一家不起眼的奇牌室，烟雾缭绕，人声鼎沸。鼎盛财务的“业务点”，就设在这奇牌室最里面的一个小房间里。敲门进去，一个穿着花衬衫、膀大腰圆、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的男人正翘着脚看电视。他瞥了我一眼，眼神浑浊而警惕。“干嘛的？”“虎哥介绍来的，想咨询***。”我压低声音，报出一个上辈子偶然得知的、这片区域混混头子的名号。这是为了取信于人，表明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肥羊。果然，男人的态度稍微收敛了点，坐直身体：“想贷多少？什么抵押？”“***，信用贷。三十万。”我报出一个数字。二十万是明面上的“房款”，另外十万，是我收的“利息”——为我上辈子那二十万，以及憋屈的一生。男人挑了挑眉，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三十万？利息可不低。而且，需要严格审核资质。”“资质的材料，我带来了。”我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推过去。里面，是许思铭的身份证复印件、新办的银行卡复印件，心伪造的一份许思铭在某“大型企业”担任“中层管理”、收入丰厚的工作证明和银行流水。这些造假技术，得益于我上辈子后期为了生存摸爬滚打学到的三教九流的手段，应付这种小贷公司，绰绰有余。男人仔细翻看着材料，特别是那份光鲜的流水证明，脸色缓和了不少。“条件不错。不过，规矩不能坏。需要本人当面签合同，按手印。”他盯着我，“或者，直系亲属带委托书代办，但我们也需要核实。”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环，从容地回答：“我弟弟最近项目攻关，实在走不开。全权委托我办理。这是委托书。”我又递上一份伪造的、签有“许思铭”大名并按了红指印的委托书。男人拿着委托书，对着灯光看了看我自己做的水印，又打了个电话，似乎是核对“许思铭”那个假公司的电话。挂了电话，男人似乎基本信了。但他还是坚持最后一步：“委托书可以，但按手印这个，最好还是本人。或者…”他眯着眼看我，“你有办法弄到他的指纹膜？按上去，效果一样。我们这儿认这个。”指纹膜……我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这……我弟弟有点洁癖，恐怕不愿意做指纹膜。”男人耸耸肩，做出爱莫能助的样子。沉默了几秒，我像是下定决心般，从包里又拿出一个小巧的、像口红一样的东西，实则是一个便携式的指纹采集盒。这是我来之前，通过网络特殊渠道搞到的小玩意儿。“虎哥说您这儿规矩严。”我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试试看吧。我这里有我弟弟之前办其他业务时留的一个指纹底样，不知道清不清晰……”男人眼睛一亮，接过那个小盒子，打开看了看里面模糊的指印痕迹，咧嘴笑了：“有这东西不早拿出来！行，有底样就好办，我们技术员能处理。等着。”他拿着材料和那个小盒子进了里间。大约半小时后，他拿出来一份厚厚的***合同，以及一张印有清晰指纹的透明胶片。“合同你看一下，条款都写清楚了。三十万，月息五分，利滚利，三个月内还清本金，否则……”他嘿嘿笑了两声，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我快速浏览了一下合同，重点确认了***人姓名、身份证号、金额、利率和还款期限，以及那苛刻无比的违约条款。没错，这就是我想要的“绞索”。“没问题。”我拿起笔。“哎，等等。”男人按住合同，指了指末尾的借款人签字处和按手印的地方，“委托书归委托书，你这经办人，也得签个名，按个手印，算是见证担保。”我心中微微一凛，但面上不动声色。这是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他们不可能完全不留我的痕迹。不过，没关系。我早有准备。我拿起笔，签了一个龙飞凤舞、完全看不出原形的花体假名。然后，用那个男人递过来的印泥，小说《重生后，我喂弟弟吃***》 重生后，我喂弟弟吃***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