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重逢，他已是娱乐圈顶流，而我在夜市卖泡面。他站在我的摊前摘下墨镜：「你知道这四年我有多想你吗？」我抡起锅铲：「宝贝，我现在只想给你的脑袋开个瓢。」「为什么？」「因为你当年偷吃我最后一包老坛酸菜面，还往汤里挤牙膏！」他突然单膝跪地掏出钻戒：「嫁给我，我送你一座泡面工厂。」「而且……」他压低声音，「其实那晚的牙膏，是**妹调包的。」夜市的人声鼎沸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地涌动着。霓虹招牌闪烁着“阿岚泡面”四个大字，红蓝绿的光交替落在林岚油腻的围裙和略显疲惫的脸上。她动作麻利地颠着炒锅，火焰“轰”地窜起，包裹着金黄的泡面和嫩绿的蔬菜，香气混合着烟火气，霸道地占据着这一小方天地。周围的喧嚣——划拳声、叫卖声、小孩的哭闹声——她都习惯了，像背景音一样被自动过滤。直到那股不寻常的、带着某种高级香水味的气流强行切入这片油腻滚烫的空气。人群像是被无形的手拨开，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呼和手机摄像头对焦的“咔嚓”声。林岚没抬头，只是下意识皱了皱眉，手里的锅铲没停，敲击着铁锅边缘，发出清脆的声响，催促着挡路的客人。一道阴影笼罩在她的摊车前。她终于抬起眼皮。男人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休闲装，身材挺拔，与周围穿着随意的食客格格不入。脸上架着一副能遮住半张脸的硕大墨镜，但露出的下颌线利落干净，唇形菲薄，透着一种熟悉的、让她心头无名火起的弧度。他缓缓摘下墨镜。周围瞬间爆发出更大的骚动，隐约能听见“江烬！”“真的是他！”的尖叫。那张脸，褪去了四年前的青涩少年气，轮廓更加深刻分明，在夜市明明灭灭的光线下，英俊得极具攻击性。一双桃花眼深邃，眼尾微微上挑，里面情绪翻涌，直直地锁定着她。林岚握着锅铲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心底那潭死水，像是被砸进了一块巨石，浊浪滔天。江烬看着她，喉结滚动了一下，嗓音带着刻意压低的磁性，在一片嘈杂中清晰地撞入她的耳膜：“林岚，四年了，你知道这四年，我有多想你吗？”这话像是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某个锈迹斑斑的锁。记忆呼啸着倒灌。林岚扯了扯嘴角，那弧度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她手腕一翻，那柄用来翻炒的、边缘有些卷刃的锅铲带着风声，精准地指向江烬那张价值不菲的脸，距离他的鼻尖只有寸余。“宝贝，”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周围的嘈杂，带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狠劲儿，“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听见没？我现在只想给你的脑袋开个瓢，听听里面是不是也跟你的人一样，灌满了太平洋的海水——又咸又多余。”江烬被她这毫不按常理出牌的狠话噎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被更浓稠的情绪覆盖。他非但没退，反而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像是要更清楚地看清她眼底的每一丝情绪：“为什么？就为了当年那点事？”“那点事？”林岚嗤笑一声，锅铲又往前递了半分，江烬甚至能感觉到金属的凉意，“你说得轻巧。江大顶流贵人多忘事，要不要我提醒你？毕业散伙饭那晚，我珍藏的、绝版的、跑遍全城才买到的最后一包老坛酸菜牛肉面！你，偷吃了！这我勉强还能忍！”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积攒了四年的怒火：“可**往面汤里挤牙膏！还是薄荷味的！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反人类的新型行为艺术？！啊？！”最后那个“啊”字，她几乎是吼出来的，震得旁边一个举着手机拍摄的小姑娘手都抖了一下。周围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加激烈的议论。“**？牙膏泡面？江烬还有这癖好？”“这美女是谁啊？这么刚？”“前女友吧？绝对是前女友！信息量好大！”江烬听着周围的议论，俊美的脸上表情变幻，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他沉默了几秒钟，就在林岚以为他要恼羞成怒或者仓皇退走时，他却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事情。他忽然，毫无预兆地，单膝跪了下去。夜市粗糙的水泥地，沾着油污和食物残渣。他那条看起来价格不菲的裤子直接接触到了地面。人群彻底炸了。闪光灯亮成一片，几乎要盖过霓虹灯的光芒。江烬仰着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举着锅铲、表情凝固的林岚。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个丝绒盒子，“啪”一声打开。一枚目测至少有五克拉以上的钻戒，在夜市混乱的光线下，折射出璀璨到近乎不真实的光芒，晃得人眼花。“以前是我不对，是我**。”他的声音放得很柔，带着诱哄的意味，“林岚，嫁给我。你不是喜欢泡面吗？我送你一座泡面工厂，你想做什么口味就做什么口味，老坛酸菜我给你建个专属生产线，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生产，让你泡在面桶里洗澡都行。”林岚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泡面工厂？这他妈是什么品种的神经病？四年不见，他这脑子是被门夹了还是让驴踢了进化了？她张了张嘴，那句“**是不是有病”还没骂出口，江烬忽然又往前凑近了一些，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极低的声音，快速说道：“而且……岚岚，那晚的牙膏，根本不是我挤的。”他顿了顿，观察着她的反应，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揭开真相的沉重：“是**妹，林薇。是她偷偷调换了我的芥末膏和你的牙膏管。我当时……也是受害者。”“……”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住了。林岚举着锅铲的手臂，僵在了半空中。她脸上的愤怒、讥诮、不耐烦，像是退潮一样迅速消散，只剩下全然的错愕和难以置信。耳边所有的喧嚣——粉丝的尖叫，路人的起哄，夜市固有的嘈杂——全都消失了，世界里只剩下江烬那句低语，和她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声。咚。咚。咚。林薇？她那个从小体弱多病，总是怯生生跟在她身后，需要她保护的妹妹林薇？怎么会？她想起那晚，她兴冲冲拿出珍藏的泡面准备宵夜，江烬和她还在为某个无聊的问题斗嘴。林薇确实也在，安静地坐在角落，她还记得妹妹递给她一杯水，笑着说：“姐，别跟江烬哥吵了，喝点水。”然后……然后她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就发现江烬在偷吃她的面，汤里还有那该死的、泛着诡异绿色的薄荷牙膏味！愤怒和被背叛的感觉瞬间冲昏了她的头脑，她甚至没给江烬解释的机会，直接抡起旁边的扫把将他打了出去。之后便是冷战，毕业，各奔东西，再无联系。四年。这四年里，她偶尔也会想起那晚，想起江烬当时错愕又百口莫辩的狼狈表情，但她从未怀疑过自己看到的“事实”。可现在……她看着跪在眼前，眼神复杂望着她的江烬，那双桃花眼里，除了紧张和期待，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林岚猛地回过神，视线扫过周围里三层外三层举着手机的人群，那些兴奋的、好奇的、看热闹的脸，还有不断闪烁的刺眼闪光灯。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江倒海的情绪。众目睽睽之下，她收回了那柄一直指着江烬的锅铲。然后，在江烬带着一丝希冀的目光中，她伸出另一只没有沾油污的手，没有去接那枚闪瞎人眼的钻戒，而是……一把揪住了江烬的耳朵。用力一拧。“哎哟！”江烬猝不及防，痛呼出声，顶流的偶像包袱瞬间碎了一地。“泡面工厂？钻戒？单膝跪地？”林岚扯着他的耳朵，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一股江湖大姐头的彪悍，“江烬，四年不见，你别的没学会，画大饼和当众耍流氓的功夫倒是见长啊！”她凑近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给你三秒钟，带着你的石头和你的泡面工厂蓝图，立刻、马上，从我的摊子前消失。不然……”她晃了晃另一只手里的锅铲，眼神凶狠：“我不介意让明天的热搜第一是‘顶流江烬夜市求婚不成，反被前女友锅铲爆头’。”江烬捂着被拧得通红的耳朵，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因为怒气而显得格外生动的脸，非但没有害怕，眼底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知道，她信了。至少，是动摇了。他顺从地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脸上那点吃痛的表情收了起来，又恢复了那副慵懒中带着点痞气的样子，只是看着她的眼神，深沉得让人心慌。“行，我走。”他慢条斯理地将钻戒盒子合上，随手塞进裤兜，动作自然得像是收起了什么不值钱的小玩意，“不过岚岚……”他微微俯身，靠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声音低沉而笃定：“这事，没完。泡面工厂你可以不要，但真相，你得听我说完。”说完，他直起身，重新戴上那副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隔绝了所有探究的视线。他没再看她，也没理会周围疯狂的拍摄和叫喊，只对着人群略微颔首，便在不知何时出现的、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护送下，迅速离开了这片混乱的区域。如同他来时一样突兀。人群议论纷纷，意犹未尽地逐渐散去，只是目光还时不时地瞟向泡面摊后那个神色恢复平静，正低头擦拭锅铲的老板娘。林岚用力擦着锅铲，金属表面光可鉴人，映出她自己微微发颤的手指和一丝迷茫的眼神。牙膏……是林薇？那个她护了二十多年的妹妹？如果这是真的……那这四年，她恨错了人？那她这四年，算怎么回事？一股难以言喻的涩意猛地冲上鼻腔，她狠狠眨了眨眼，逼退那点不争气的湿意。妈的，狗男人。她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还有林薇……她抬起头，望向夜市尽头明明灭灭的灯火，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这碗隔了四年的“泡面”，看来，是得好好扒拉扒拉，看看底下到底藏着什么料了。---江烬走了，带着他那枚闪瞎眼的钻戒和一座虚无缥缈的泡面工厂承诺，留下了满地狼藉的议论和一颗被投入深湖、涟漪不断的林岚的心。夜市还没到散场的时候，但“阿岚泡面”摊前，气氛却诡异地安静了不少。熟客们眼神闪烁，欲言又止；生客则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刚刚上演了顶流求婚大戏的老板娘，仿佛她脸上突然开了朵花。林岚面无表情地继续颠勺、炒面、收钱，动作依旧麻利，只是那力道，像是要把锅底凿穿。脑海里反复回响着江烬最后那句话——“是**妹，林薇。”林薇。那个名字像一根细小的鱼刺，卡在喉咙深处，不上不下，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带着隐秘的痛楚和难以置信的荒谬。她怎么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记忆的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林薇从小身体不好，性格内向怯懦，像一株需要依附她才能存活的菟丝花。父母早逝，长姐如母，林岚几乎是倾尽所有去保护这个妹妹，好的东西紧着她，受的委屈自己扛。就连和江烬谈恋爱，也常常因为要照顾林薇的情绪而爽约或提前离开。江烬那时候没少为这个抱怨，说她是个“妹控晚期”。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嫉妒？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缠绕得她几乎喘不过气。“老板娘，一份招牌炒面，加辣加蛋。”一个熟客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林岚猛地回神，扯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好，稍等。”她熟练地操作着，热油、下料、翻炒，食物的香气再次弥漫开来，却仿佛失去了往日能抚慰人心的魔力。她能感觉到周围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像细密的针，扎在背上。不行，不能这样。她林岚在夜市摸爬滚打四年，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还能被一个狗男人和一句不知真假的话搅和得心神不宁？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锅铲与铁锅碰撞的声音重新变得有力而有节奏。但收摊之后呢？这个问题，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深夜，林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租住的旧小区。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灭，映着她独自一人的身影。手机安静得出奇。没有林薇的消息，也没有江烬的。仿佛傍晚那场荒唐的闹剧只是一场错觉。她打开门，狭小但整洁的一室一厅，冷冷清清。脱掉沾满油烟味的外套，她径直走进浴室，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却冲不散心头的迷雾。洗完澡出来，她擦着头发，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一张旧照片上。那是她和林薇高中毕业时的合影，照片上的林薇瘦瘦小小，依偎在她身边，笑容腼腆而依赖。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她拿起手机，手指悬在林薇的号码上，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质问？如何质问？直接问“四年前是不是你往我泡面里挤的牙膏？”听起来像个疯子。而且，万一……万一是江烬骗她的呢？那个狗男人，为了复合，什么谎扯不出来？各种念头在脑子里打架，一夜辗转反侧。---第二天，“顶流江烬夜市求婚泡面西施”的词条毫无意外地引爆了热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