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哭声惊魂记退学后，我每晚都能听到上铺传来哭声。直到在校刊上看到自己的讣告。“他已离世七天，请舍友提供线索。”上铺的社友颤抖着指向我的床：“那每晚睡在那的是谁？”2讣告里的我---手机屏幕的光，是这片黑暗里唯一的光源，惨白，刺眼。上面清清楚楚是学校官网新闻页的排版，加粗的标题像烧红的烙铁烫进眼眶——《优秀学子意外离世，校方深表痛惜，征集线索》。下面配的照片，是他自己。一张去年入学时拍的，傻乎乎笑着的证件照。文字冰冷，不带丝毫感情地陈述着：信息科学与工程学院，大三学生林凡，于七日前夜间失足坠入学校后山废弃的防空洞，经搜救无效，确认身亡。因现场情况复杂，尚存疑点，望其舍友及知情人士积极提供线索……林凡盯着屏幕，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血液好像一瞬间从四肢百骸退潮，冻成了冰碴子。七天前？他下意识抬头，视线穿透黑暗，落在对面床铺下方，那块贴满了灰色碳纤维贴纸的床板上。那是他的床。现在，上面凌乱地堆着几件他穿过的衣服，一个他常用的黑色保温杯歪倒着，杯盖都没拧紧。那他妈是老子自己的床！那“失足坠亡”的他，现在又是什么？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起，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攥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宿舍里熟悉的洗衣粉混合着男生宿舍特有的、微带汗味的气息，此刻闻起来都透着一股陈腐的、停尸房般的味道。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了声音。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从他一周前，因为那件难以启齿的破事被迫办理退学手续，但暂时还赖在宿舍没搬走的第一个晚上起，几乎每晚，夜深人静时，都能听到。从上铺传来。压抑的，细碎的，像被什么东西死死捂住嘴巴，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呜咽。像受了重伤，濒死小动物的哀鸣。以前，他只当是上铺那个叫吴涛的舍友，性格内向敏感，可能失恋了，或者家里出了什么事，半夜偷偷哭鼻子。他甚至有点不耐烦，翻个身，用被子蒙住头，也就过去了。自己都是一**烂账，哪还有心思管别人哭不哭。可现在，这哭声不一样了。在这则确认“林凡已死”的讣告背景下，这每晚准时响起的哭声，变得无比尖锐，无比诡异。它像一根冰冷的针，顺着耳道，直直扎进他的脑髓里。林凡猛地坐起身，动作大得铁架床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嘎吱”。头顶的哭声，应声而止。停止了？不。不是停止。是……僵住。仿佛那个正在哭泣的东西，被他的动作惊动，瞬间屏住了呼吸，在黑暗中，竖起了耳朵，感知着他的存在。整个宿舍陷入一种死寂。另外两个舍友，赵强和李明，床铺方向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偶尔夹杂着一两声模糊的呓语，他们对刚刚发生的、足以打败认知的一切，毫无所觉。只有他的心跳，擂鼓一样撞击着胸腔，咚咚，咚咚，震得耳膜发疼。林凡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试图压下喉咙口的腥甜感。他手指颤抖着，退出新闻页面，找到舍友群的聊天框。最后一条信息停留在昨天下午，李明问晚上谁去食堂，帮忙带份饭。他的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了几秒，然后用力敲下一行字，发了出去。“你们……看到校刊官网那则新闻了吗？”发送成功。时间，凌晨一点四十七分。他死死盯着屏幕，像囚犯等待着最终的判决。几秒后，手机接连震动。李明最先回复，言简意赅：“？？？”紧接着是赵强，语气带着被吵醒的暴躁：“林凡**大半夜发什么神经？什么新闻？”林凡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他直接把那条新闻链接转发到了群里。链接跳转，加载。然后，群里陷入了更长久的死寂。足足过了两三分钟。李明才回了一段语音，点开，背景安静得可怕，他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和不确定：“……这……这什么玩意儿？搞错了吧？恶作剧？”赵强也回了，同样是语音，音量压低，却掩不住惊疑：“链接是真的，官网发布的……但林凡**不就在这儿吗？！谁开的这种国际玩笑？！”林凡没回话。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个一直沉默的头像上——吴涛。他的上铺。那个每晚传来哭声的家伙。他为什么不说话？他知不知道什么？或者说……他，在害怕什么？3上铺的指证就在这时，宿舍的灯，“啪”一声，毫无征兆地亮了。刺眼的白光猛地灌满整个空间，林凡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是赵强按亮的开关。他穿着背心短裤，站在自己床下的梯子旁，脸色难看，眼神里混杂着惊惧和审视，直勾勾地落在林凡身上。对面床的李明也坐了起来，揉着眼睛，脸上是同样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林凡，”赵强的声音干涩，“这到底怎么回事？”林凡张了张嘴，想说我怎么知道，可话没出口，就被打断了。“呜……呜呜……”哭声。又来了。这一次，无比清晰，不再压抑，就从上铺传来。不再是细碎的呜咽，而是变成了某种绝望的、崩溃的嚎啕。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赵强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李明猛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灯光下，吴涛的床铺，被子高高隆起，剧烈地颤抖着。哭声就是从那一团颤抖的被子下面传出来的。“吴涛？”赵强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发虚。哭声戛然而止。那团隆起的被子也停止了抖动。几秒钟死一样的寂静。然后，上铺的被子，被一只惨白、骨节分明的手，一点点，慢慢地掀开了一个角。吴涛的脸露了出来。那张原本只是内向阴郁的脸，此刻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扭曲得几乎变了形。眼眶深陷，眼球布满血丝，瞳孔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缩成了两个黑点。他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不停地哆嗦着，牙齿磕碰，发出“咯咯”的轻响。他的目光，像是被无形的钉子钉住了，死死地，越过栏杆，落在下方——落在林凡的床铺上。那只惨白的手抬了起来，食指伸出，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此刻却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色。它像风中枯枝一样剧烈颤抖着，指向林凡那张堆着杂物、空空如也的床铺。吴涛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般的声音，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他七天前……就……就死了……”“那……那每晚……”他的眼珠猛地转向站在地上的林凡，瞳孔里倒映着林凡同样毫无血色的脸。“——睡在你床上的……是……是谁啊？！”轰！仿佛一个炸雷在脑海里爆开。林凡浑身一麻，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飞速退去，留下彻骨的冰寒。他僵硬地，一点一点地，扭动仿佛生了锈的脖颈，看向自己的床铺。空着。凌乱，但空着。可吴涛那见了鬼一样的眼神，那崩溃的指控，不像作假。如果……如果“死了”的他，不是每晚睡在那张床上的“东西”……那是什么东西，在他退学后的这七个夜晚，悄无声息地躺在他的位置上？是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或许……正静静地听着上铺的哭声？一股前所未有的恶寒，顺着脊椎，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缓缓爬了上来。宿舍里，只剩下吴涛压抑不住的、崩溃的啜泣，和另外两个舍友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灯光惨白，照着一张张失去血色的、年轻而恐惧的脸。林凡站在那里，感觉自己像个误入他人坟场的孤魂。不。或许，他才是那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而那个真正占据了他床铺的……他猛地再次看向自己那张空荡荡的床。视线所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