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我当成死去的白月光的替身,用一千万买我一年。我收下钱,演得比谁都真。毕竟,演员的自我修养,就是无论台下坐的是魔鬼还是疯子,都要把戏唱完。直到他红着眼求我别走时,我只是笑笑,点了点那张支票:“沈先生,合同到期,概不续约。”“眼睛最像。”男人修长的手指捏着我的下巴,指腹粗粝,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他微微倾身,身上冷冽的木质香混着酒气,像一张网,将我密不透风地笼罩。我被迫仰头,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那里面没有欲望,只有一片沉寂的、令人心悸的审视。他叫沈敬辞。刚才他像个闯入者,径直走到我调酒的吧台前,身后跟着一群噤若寒蝉的会所经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盯着我,目光像手术刀,一寸寸地剖开我的皮囊。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我放下摇酒壶,擦了擦手,职业性地问:“先生,喝点什么?”他没回答,而是对经理说:“让她过来。”于是我就被带到了这个金碧辉煌得令人窒息的包厢。“叫什么?”他的声音很沉,像大提琴的最低音,却淬着冰。“江漪。”我忍着下颌的剧痛,平静地回答。“江漪……”他咀嚼着这个名字,眼底的审视慢慢变成一种近乎残忍的玩味,“开个价。”我愣了一下。“跟着我一年,你想要多少?”原来是这种戏码。我心里那点可笑的紧张瞬间消散,只剩下麻木的盘算。母亲躺在ICU里,每天的费用是个天文数字。尊严?那玩意儿在催费单面前一文不值。我扯出一个笑,尽量让它看起来既妩又贪婪:“沈先生说笑了,我这种人,哪敢跟您开价。”“一千万。”他松开手,从西装内袋里抽出一张支票,推到我面前,“够不够?”我的呼吸停了一瞬。一千万。足够支付母亲所有的医疗费,甚至还能让她在最好的疗养院度过余生。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也是魔鬼递过来的毒药。我看着那张轻飘飘的纸,它却重若千钧。我清楚,拿了这张支票,我就不再是江漪,而是一件标价一千万的商品。“不够?”沈敬辞见我没动,眉梢微挑,带出几分不耐。“够了。”我迅速回神,伸手用两根手指夹起那张支票,动作稳得不像话,“合同呢?”他似乎没料到我这么直接,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冷漠:“你倒是不客气。”“沈先生花钱买服务,我拿钱办事,咱们银货两讫,自然要讲清楚规矩。”我把支票小心地放进内袋,抬头直视他,“我需要一份协议,写明服务期限一年,金额一千万。以及,我的义务和权利。”他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像寒冬湖面裂开的冰缝。“好很好。”他拍了拍手,门外立刻走进一个律师模样的男人,递上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我一目十行地扫过。甲方:沈敬辞。乙方:江漪。期限一年。报酬一千万预付。乙方的义务:随叫随到,绝对服从甲方的所有要求,包括但不限于模仿特定人物的言行举止、穿着打扮。协议期间,不得与其他任何男性有超出普通朋友界限的接触。权利:除报酬外,乙方可享受甲方提供的一切物质资源。一份标准的包养合同,只是多了一条“模仿特定人物”。我心里了然。原来是替身。难怪他看我的眼神那么奇怪。“没问题。”我拿起笔,在乙方的位置签下自己的名字。字迹落下,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被抽走了。“签了字,戏就开始了。”沈敬辞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抬手拂过我的眼角,动作轻柔得诡异,“记住你不是江漪。你叫温软。”温软。我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很温柔很干净,和我这种在泥沼里打滚的人截然不同。“她笑起来的时候,左边脸颊有个很浅的梨涡。”他的指尖顺着我的脸颊滑下,停在嘴角,“你笑一个我看看。”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不对。”他皱眉,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失望,“太假了。”他收回手,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用手帕仔细地擦拭着。“明天会有人联系你,教你怎么做。”他重新坐回沙发,姿态慵懒而高高在上,“出去吧。”我捏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又缓缓松开。“是沈先生。”我转身一步步走出这个奢华的牢笼。背后,他的声音再次传来,轻飘飘的,却像一把重锤砸在我心上。“还有以后别喷这么廉价的香水。她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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