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然后，她清了清嗓子，用一种略显生硬的男性嗓音说道：「老婆，辛苦了。这辆车，你喜欢吗？」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锥子扎进我的耳朵。

我必须回答。

「喜欢，老公送的，我都喜欢。」我的声音控制得很好，没有一丝颤抖。

「喜欢就好，」婆婆继续扮演着林辉的角色，「以后，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我，给我们林家……开枝散叶。」

开枝散叶四个字，她说得格外重。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妈，我吃饱了，有点累，想先上楼休息。」

婆婆的脸色沉了下来。「怎么，阿辉跟你说话，你就是这个态度？」

王倩立刻打圆场，「表嫂肯定是看到新车太激动了，姑妈您别生气。表哥肯定也希望表嫂早点休息，对不对呀表哥？」

她一边说，一边对着林辉眨了眨眼。

婆婆的手再次在桌下动了动。

林辉的头，极其缓慢地，点了一下。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不是在参加家庭晚宴，而是在一场诡异的人偶戏里！

扮演一个幸福的妻子。而我的丈夫，就是那具最大、最精致、也最恐怖的人偶。

2

我逃也似地回到卧室，反锁了房门。

房间里的一切都维持着三年前的模样！

我和林辉的婚纱照挂在床头，照片上的他揽着我的腰，笑得阳光灿烂！

眼里的爱意几乎要溢出来。

我曾以为，我们会这样幸福一辈子。

林辉是我的大学学长，是校篮球队的队长，也是商学院公认的才子！

我们从校园到婚纱，一路走来，是所有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他浪漫，体贴，会记得我所有不经意的喜好！

会在我生理期的时候，凌晨三点跑出去给我买热巧克力。

他说：「陈兰，你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

可三年前那场车祸，夺走了我所有的光。

我至今都记得，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外，医生拿着一沓CT片，用一种近乎宣判的语气对我们说：「病人颅脑严重受损，已经处于深度植物人状态，俗称脑死亡。就算能维持生命体征，也永远不可能再醒过来了。」

我父亲当场就昏了过去。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只能靠着墙壁才能勉强站立。